第130章 一路追杀（二）
烟花巷的标记是每户人家的门口都挂着一只大红灯笼。
可这种灯笼只会在午后才会挂出来，这是烟花巷里的规矩。
只要灯笼中的蜡烛在点燃，便告诉这里住着的姑娘至少此刻没有客人，也没有人已提前预订了这里住着的姑娘。
烟花巷永远无法跟凤仙楼相比，因为这里的姑娘没有很特殊的身份，但是有一点她们不同，她们一般都有自己的老相好。
无论这个男人是做什么生意的，哪怕他是一位老男人，只要能有银子，能为她们大把花银子的男人心，她们就已经满足了。
当然烟花巷每家都希望自己能成为招牌，每个做这种生意的女人都渴望自己能成为烟花巷里的头号招牌。
铁剑阿仝从来不喜欢来到这里，他宁可去喜欢醉人的烈酒，也不愿来到这种地方打发无聊的时光，可他虽不曾来过，但这种规矩他还是很明白。
当铁剑阿仝看到出现的女人时，他心里只有一种肯定，烟花巷的女人肯定放不出美丽的烟花，她们只能是烟花中的大地红。
红色的衣衫，红色的脸蛋，红色的大红花插在这个女人的头上。
仿佛就像一只长了红色鸡冠的大公鸡，猛然间出现在了阿仝的眼前。
可惜这不是一只雄壮的大公鸡，而是一只老母鸡。
使劲把翻起的胃液又压了回去，阿仝看着出来的这个女人。
女人虽然丑陋，但是声音却很娇气，女人娇声道：“爷，到了门口怎么不进来？”
说着话，她把有点肥胖的身躯直直向着阿仝靠了过来。
女人并不老，但廉价的粉脂堆积在脸上，早已猜不出她的年龄。
阿仝靠在肩上的铁剑顺手一翻，挡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阿仝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道：“我来找一个女人。”
女人的身体在粗布包着的剑端一滑，手便来到了阿仝的身前，一根手指顺着衣衫在滑动，嘴里道：“爷，难道你看不出我就是一个女人？”
头顶的花香，廉价的脂粉味直冲阿仝的鼻子。
这种味道让他想起了没有洗干净的山羊，在案子上留下的羊膻味。
虽然有时候非常恶心，想让人呕吐，可有人就是喜欢这种味道。
把自己的身子向后靠了一下，铁剑阿仝道：“我是来找住在这里的一位老女人。”
女人带着一丝淫笑，嘴里道：“吆，爷的喜好不同啊，那一个女人不是都一样，年龄小的滋味不一样，爷难道不晓得？”
铁剑阿仝摇了摇头，他有点想憋住自己的呼吸。
可女人笑得更加灿烂了，女人笑着道：“不要想您的老女人了，我可还只有十六岁，这个年龄的姑娘，爷肯定很喜欢。”
若是这个女人只有十六岁，阿仝绝对认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着春天。
因为在这个季节的女孩子都是非常阳光的，可眼前的女人绝对不是。
女人露出了更加愉快的笑，仿佛阿仝身上的每一锭银子，都已经向她展开了笑容。
可惜女人没有看到带着欲火的眼神，不过她确实看到了一锭银子，就在铁剑阿仝的手掌中。
银子抛向了空中，粗布包着的铁剑什么时候抽出，女人发誓她根本就没有看到。
她只看到银子四分五裂散落到了地上，阿仝的手里只有了铁剑，而自己头上一阵冷风吹过。
有的女人天生就喜欢多嘴，所以这个女人在以后每次见到客人的时候，都会提起这件事。
多嘴的女人常常道：“那阵冷风就像是三九天的冬风，让自己的后背都在发凉。”
可惜铁剑阿仝没有听到这句话，她也不会在见到这个多嘴的女人。
屏住呼吸，阿仝道：“最老的女人住在哪一家？”
女人看着地上的银子，她已忘记了铁剑阿仝手中的剑。
此刻她已知道，从今天开始至少这个冬天她的饮食已有了着落。
女人几乎爬到了潮湿的地上在捡拾着碎银，嘴里随口道：“这里新来了一个胖女人，都叫她老女人，就在最里面的第三家。”
铁剑阿仝不忍去看，这是生活的一种无奈，她们也许别无选择。
自己此刻也没有任何选择，只有向前走。
门口挂着灯笼，里面没有点燃的蜡烛。
门口的积雪打扫的干干净净，门上的铁环也擦得光光亮亮。
门里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里面静悄悄。
一个刚刚得到银子的顾老二，还有一个等待他的老女人，躲在屋子里能显得如此安静？
推开门，阿仝走了进去。
院子的门没有上着门栓，屋子的门也半掩着。
推开半掩着的门，就能看到一张大木床。
在烟花巷的女人不会有着多大的屋子，一张能办事的大床，足以是她们生活的全部。
毕竟他们的每一天，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大木床上度过。
桌子肯定有一张，就在屋子的中央。
可屋子里没有人，没有发财喜悦的顾老二，也没有等待顾老二的老女人。
一盘花生米，一盘卤肉。
酒装在瓷器酒壶里，当阿仝的手放到上面的时候，酒还是温的。
大床上的被子很厚，胡乱堆成了一堆，床下也没有老女人留下的鞋子。
铁剑阿仝的鼻子动了动，他转过了身子，眼睛看着自己推开的门。
老女人到底是谁？顾老二难道根本就没有来这个地方？每次来这里难道只是他的一个借口？
就在这时，乱作一团的被子突然掀开了，从被子里刺出了一把锋利的短剑，直刺阿仝的后背。
这绝对是致命的一招。
没有一个男人喜欢去掀开女人睡过的被子，更何况是烟花巷女人的被子。
因为这床被子曾经被无数的男人遮盖过。
更没有想到躲在里面的女人出手准确狠毒，而且短剑快如闪电。
铁剑阿仝根本没有机会回身，他只能向前冲，向着敞开的门冲去。
一把刀就迎接在门口，当然还有一张曾经不愿多嘴说话人的脸。
顾老二的脸上带着奸笑，手中的鬼头刀自然要比他的笑容速度来得快。
可惜人的脚步只是刚刚跨进了门槛便倒在了地上，一只利箭般的利器同时也飞进了屋子里，带着响声，而且闪着金光。
速度几乎就在女人离开大床的时刻，已插进了女人的胸膛。
女人也只是刚刚掠起，便倒在了地上。
只是金光一闪，就夺去了两个人的性命，鲜血随着一把奇怪单位兵器冒出。
铁剑阿仝止住了脚步，他看到了花儿酒楼的王风军。
王风军穿着大掌柜子们最喜欢穿着的衣衫，手里没有金剪子。
这次他没有提着铁剑阿仝喜欢喝的烧刀子，只是微笑着看着阿仝。
铁剑阿仝叹息了一声道：“我从来没有想到，金剪子可以分开当做两把用。”
王风军微笑着道：“有时候也需要拆开磨一磨。”
说完话，他转身向门外走去。
走了几步，忽然有回头到：“我可不是特意来救你的，也不是跟踪着你。”
铁剑阿仝道：“哦？”
王风军道：“我只是想看看我的金剪子除了剪葡萄外，还有什么用处。”
铁剑阿仝看着插在顾老二背上的半片剪刀，道：“你看到了？”
王风军道：“现在看到了。”
阿仝又叹息着道：“你是的确看到了，可惜我什么也没有得到。”
王风军道：“你想得到什么？”
铁剑阿仝道：“我想晓得我昨夜到底做了什么？”
王风军道：“你可以问死去的女人。”
铁剑阿仝道：“死人也能告诉我？”
王风军已迈开了脚步，院子里留下了他的声音道：“能。”
死人也能说话？阿仝有点不相信。
于是铁剑阿仝低下了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
死去的人果然也能够证明活人不说的真相，因为他看到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一个老女人，也不是一个胖女人。
这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姑娘，她的年龄在柔润的脸上显得很清楚，绝对要比烟花巷初次遇到的那个女人年轻。
瘦小年轻的姑娘虽然已死去，可她完全跟自己想要找的人两个样子。
阿仝弓下身子想仔细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人的时候，他的鼻子先闻到了淡淡的清香，这是死去的姑娘身上发出的味道。
血腥气并没有遮盖住这种味道，这个姑娘不是烟花巷中的女人。
铁剑阿仝瞬间冒出了这种感觉，她只是一个陷阱。
一个等待自己进入的陷阱，也跟死去的顾老二一样。
走出烟花巷口的时候，阿仝再次看到了打扮很像大公鸡的女人。
女人偎依在小院子的门口，悄悄看着他，看着离开的阿仝背影，大声道：“爷，等一等。”
铁剑靠在肩膀上，阿仝没有回头，但是止住了脚步。
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道：“爷！里面的女人不但很胖，而且真是一个老女人。”
铁剑阿仝没有回头道：“我知道。”
女人再次大声道：“我盯了她好久，来找她的男人个个都很古怪。”
铁剑阿仝的眼神中露出了惊奇，道：“古怪？”
女人道：“常来的一个男人精瘦，而且喜欢手里拿着一根烟枪。”
一锭十足的纹银再次落到了门口。
烟花巷的巷口已不见了阿仝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