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七姐诞。
早间散朝后,随着众官员而出的还有一份仁宣帝的旨意,依旧是循着往年惯例,七月初七夜办灯会,祭七姐,是夜全城免去宵禁。
七姐诞又有乞巧节之称,《西京杂记》一书中记载,“汉彩女常以七月七日穿七孔针于开襟楼,人俱习之”,是以,这一日旧时是女人家们祭拜七姐,为自家祈福许愿,为自己乞求巧艺的日子。
却因后世有知晓天象者,历年观星后有感,“粤(越)地,牵牛、婺女之分野也”,通俗理解为天上牛郎织女星合而又分的星象。也恰好与牛郎织女爱而不得,而却因爱得深切而感天动地,得以每年一聚的民间故事相合。
是以,原本单祈愿祈福的节日,渐渐增加了红男绿女祈盼忠贞姻缘的含义。
田明香今日负责的,是备今夜前去拜祭的物件,时令的瓜果足备了八种,每样备两份。按她的话说来,‘八’亦是‘发’,成双成对好作配,今日又是七姐会郎君的日子,得按着人家喜欢的来!
一番话没厘头得很,却偏找不出错处来。
云娘的任务则是鼓捣楚霓,没错,鼓捣。
楚霓十四,来年十五就是及笄之年了!但镇日就爱穿着从陆嘉言那儿讨来的短褐,给了裙子也不穿,连头发都懒得认真盘一盘,日日插根木簪完事儿。
及笄之年意味着什么?可以许人家了!
云娘无儿女,田明香则是一直肖想女儿而不得,两人与楚霓处久了,下意识早就将这小姑娘当自己闺女了,两人一合计,衣裳首饰直接给备了一套,硬是按住楚霓就鼓捣。
反抗了没用,因楚霓实在耐不住寻常一本正经的云娘对自己撒娇。
于是,待陆嘉言敲了敲云娘院落敞开着的门,抬眼就看见提着裙子从里屋而出的楚霓。
楚霓身上着一袭广袖襦裙,主粉调,衣襟口和腰际间着月白与粉蓝色,其上散着些许或绯或粉色的刺绣桃花在袖摆处,衣袖挥动才得见,配着楚霓的年岁十分适宜。
因着楚霓还未及笄,发型样式繁杂的反倒不美,是以云娘给楚霓简单梳了个垂挂髻。
那发髻是将头发梳起后,于发顶分了两股,打了个弯垂挂两鬓,左右两侧各别了桃花样式的银簪,还在后边给系上了与衣裳同色的丝带,这一打扮显得她绿鬓朱颜,袅娜娉婷。
襦裙面料垂坠,裙摆大褶也多,走动起来如行云流水,似微波荡漾,是炎城姑娘们最爱的款式之一,但楚霓这两步路,却怎么走怎么不适。
楚霓看见陆嘉言来了,唤了声“陆哥哥”就转头对云娘道:“云娘~我去把这身换了成不?你看,这裙子拖沓得不行,我出门还得把裙子捞起来才能跨过门槛,我等会逛街走两步摔一次咋办?”
正好田明香和陆嘉言都往这处来,云娘对陆嘉言道:“嘉言,霓儿说穿裙子怕摔了,她若摔了你能扶住么?”
陆嘉言刚来,也不知道前因后果,云娘问能不能扶住?陆嘉言便下意识应道:“自然能扶住的。”
云娘挑眉看向楚霓,那表情似在说:‘小样儿~没话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