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心道楚霓的话也是对的,却是将军府家仆的道德义务在提醒他,行事得遵从主子命令才是,不然主家给自己工钱为哪般。
这厢看了看楚霓,不知该怎么回姑娘的话,手下的缰绳却悄咪咪使了劲,巴不得叫马儿加速跑快些,好赶紧回太师府。
楚霓无奈叹了口气,只道忠心太甚也是难,说不听啊这是。
待到车夫被眼角余光一晃神,定睛一看,顿生有心无力之感,瞬间感觉自己的车夫职业生涯有被冒犯到。
他见识少,竟不知这炎城中的主子们,现在时兴心情不佳就跳车。
心中欲哭无泪,车夫还是勒停马车,跃下车厢就朝前后左右看。
好的,姑娘突然间也没了。
车夫心如死灰提不起兴致了,看着天真不识世事险恶,正尥蹄子的马儿,给它顺了顺毛,反正就剩这么点路,便直接牵着马儿走回太师府了。
*
将寒未寒的时节,百花渐凋零。
冬日的雪与梅还未登场,倒是满城夺目的菊花得以一赏。
这勋贵人家的少爷小姐们为着名正言顺寻由头出门,各个时节的诗会皆应接不暇。中秋的螃蟹宴已然过去月余,少爷小姐们腹中积攒的笔墨诗词无处挥洒,这菊花诗会便应时而生了。
菊花诗又有十二题,咏物兼赋事。
这场菊花诗会的场面倒是大,城中名门贵子出席的不少,那当场便必不少美人美酒。
世家小姐只可‘远观’,那可‘亵玩’的便也只有春夕街这处出的花娘们了。
萧妩儿这几个月可谓风头正盛,这等场面定少不了她的份。今日她便是得了户部侍郎家公子的相邀前去的。
萧妩儿倒是自觉地很,整个诗会持续了两个时辰,她便兢兢业业当了四个小时的花瓶。她倒是想像燕春楼那牡丹一样出风头,无奈她腹中无半点墨水,听也听不懂,倒是诗会上的菊花糕甚得她的心。
好不容易克制了诗词歌赋催出的睡意,熬到才子佳人们散场,她这才悠悠地捧着一肚子菊花糕菊花茶回倚红楼。
倒也不是所有的花娘都有被邀的机会,是以,待萧妩儿回到怡红楼时已经将近酉时,这个点赶早的花娘都已经开始接客了,萧妩儿的屋子倒还暗着。
今日接这一单,银钱已经足足的,旁的她不想搭理,只一心想去沐浴一番,好松快松快。
萧妩儿左右扭着脖子缓步走到自己屋子门前,挥退了上前要给她点烛火的龟公,自个儿将龟公递来的火折子吹亮,顾自推了门进里屋去。
房门口那处便有烛火,这处萧妩儿住了数载,自是熟门熟路的。就着火折子的光芒把房门关上,杜绝各种可能突发的打扰,这才转身去将门口的蜡烛给点上。
连着点了两只烛火,屋内登时亮堂了不少。
萧妩儿转身便打算也将屋子中央的都点上,亮堂些好,黑漆漆的影响心情。
却是在转身的一瞬,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