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和宫司屿分离,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纪由乃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柔顺如丝滑的及腰长发,整齐利落的披散在背后,听闻容浅疑惑的问询,纪由乃轻轻的靠在她的怀中,珍视宝贝的轻抚着左手无名指的婚戒,最终,她缓缓将婚戒取下,偷偷的塞进了容浅的手掌心。
然后,抬眸,莞尔淡笑,微微上翘的美眸中,透着无限的苦涩。
“因为我了解蒋子文,他更加了解我,分开了我和宫司屿,只是他的第一步,他要的是我和宫司屿彻底划清界限,让我的世界,再也没有宫司屿这个人,如果我猜的没错,下一步,他会夺走我的所有记忆,并且,我无法反抗,因为这里是冥界,因为我逃不掉,因为我无路可退……”
“我想用尽一切方法,在我彻底忘记他之前,做足够多的提示,在我忘记他之后,可以提醒自己,有这么一个人,还在等我,他很爱我,用尽生命的爱我,并且,我也很爱他,那个男人他离不开我,无论我身在何处,终有一天,我会再一次和他重逢……所以,哪怕夺走我的记忆,我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纪由乃镇静的盯着容浅的美眸,淡淡的叙说着。
“浅姐,帮我保管我和宫司屿的婚戒,我不想弄丢它,如果我真的被迫忘记了和他之间所有的一切,记得在我没有记忆后,把这枚戒指还给我。”
话落,纪由乃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
仿佛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后悔过自己所做的任何决定。
哪怕前方没有未来,哪怕前路没有终点,哪怕终究不能在一起,哪怕会再也没有交集,也要走下去。
这就是她最终的选择和最后的决定。
提前预知一切,预估一切,然后做好打算,迎接暴风雨的来临。
接着,纪由乃又从自己床头的抽屉中,拿出了一份写好的信笺,交到了容浅的手中。
信笺已经密封好了。
可奇怪的是,信笺封面上的收信人,竟然是纪由乃自己。
“这是?”
“如果蒋子wenqiang行消除了我的所有记忆,连同这封信和戒指,一起交给我,就算是,现在的我,写给以后的我的一封信吧。”
说到底,纪由乃做这么多准备,仅仅只是想让自己牢记,有这么一个人,她深爱的人,还在等她。
“这次,换我来守护属于我的感情。”
容浅谨慎的收起了纪由乃委托给自己的戒指和信封,悄然的塞进了自己潋滟朱红金边纹路的锦裙衣袖中。
就在容浅想将纪由乃从地上扶起,轻握住纪由乃冰冷的小手时,容浅低眸,赫然发现纪由乃被衣袖半遮的手背,肌肤皮层竟莫名的出现了一块块溃烂的伤口。
惊讶之余,她倏地抓过纪由乃的手腕,撩开了她的衣袖,不敢置信的望着纪由乃瓷bainen滑的手臂上竟大大小小的出现了无数溃烂,有些已经腐烂化脓的伤口,她的脖颈,被衣领遮掩住的地方,竟也有,有些还不断往外渗着黑红的血水。
由于房间内的光线很昏暗。
所以容浅才发现,纪由乃的脸色苍白的可怕,是一种死人白。
“由乃,你……怎么了?”
“回来后就这样了。”纪由乃拉扯下自己的衣袖,透过不远处的落地镜,依稀能见到一根黑色的细线,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耳后根处,“怨气侵蚀,加上我用了三次封眠毒咒,又因为宫司屿和蒋子文打架,我被他们的灵力给波及,加速了身体**的速度,我记得宫司屿和我说过,我的这具身体,就快不能用了……我想,说的就是现在吧。”
纪由乃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就在她话音落下后没多久,楼下的房门,突然响起被人踹开的破门声。
还未见其人,纪由乃和容浅就能感受到一股冷酷至极的可怕气息,渗透进了房间内,伴随着那沉稳有力的上楼声,令人背脊生寒,望而生畏。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来了。
蒋子文身穿黑金皇袍,快步上楼,他英俊至极的脸庞,透着一丝虚弱的苍白,想必是和宫司屿一战,受创不小,如今还未完全恢复过来,脸色虽难看,可眸光依旧冷若寒酷,如寒冰地狱般,能将人冰冻三尺似的,幽邃如深渊的瞳孔更透着一股慑人的锐利戾意。
“谁让你和厉斯寒进来的!”
蒋子文一出现,疾言厉色,劈头盖脸针对容浅。
就像一只暴躁的雄狮,逮谁就吼。
“怎么?看看都不行?还怕我给你把人偷了不成?”容浅双手抱臂,下意识的护住藏在自己衣袖中的重要物件,旋即凌厉的反驳道,“你把人软禁起来,就不闻不问了?不管她你把她带回来干什么?你看看她都成什么样了!”
容浅说着,拉扯过纪由乃的手臂,撩开她的衣袖,扯开她的衣襟,让蒋子文看到纪由乃身上已经开始快速腐烂的伤口。
剑眉斜飞入鬓,蒋子文气势冷厉,迈步上前,走至纪由乃跟前,紧紧蹙起眉头,一声不吭的伸出大掌,生怕纪由乃不让自己碰似的,极快的伸手,狠狠的捏住了她的雪腕,一点都不温柔。
并且声音毫无温度。
只不过,冰冷深邃的瞳孔深处,隐隐掠过的一抹极致的担忧和心疼,终究是出卖了他。
“知道自己的肉身不能用了?”
“嗯。”
纪由乃淡淡的应了一声,不冷不热,也没反抗,举止平常,却让蒋子文很不适应。
他以为,她会闹,会哭,会和他歇斯底里的争吵,哀求……
可此时此刻的纪由乃,就像个听话破碎的玻璃玩偶,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也不看他,只是任由他捏着她的手腕,没有过多的话。
“走,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另一副身子,先凑合几天。”
话落,蒋子文拿过床上漂亮的被子,裹在了纪由乃身上,然后将她横抱起,大步流星就朝着楼下走去。
容浅见即,赶紧拉着厉斯寒,跟了上去。
却赫然听见,纪由乃平静冷淡的问了蒋子文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恨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