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未许久没吱声。
耳畔仍旧在回荡着男人那句话,体内汹涌澎湃,积毁销骨般将她吞噬,酒精作祟之下,竟然让她升起一种,或许她这种薄凉之人也可以幸福的想法。
人总是欲壑难填。
只要尝到了一点甜头,就会越来越贪婪、越来越无法自控。
她甚至不知道,这种转变究竟是好是坏。
只得紧紧抱住他脖子,呵气如兰的小声说:“我可是要相信你了。”
温南野望着前方深浓的夜路,二人身影重叠,拖的长长的,不能分割。
他似乎低笑。
像是哄小朋友似的。
“那要拉钩么?”
这么一句,时未唇角悄悄地弯了弯,讷讷地说:“我又不是三岁的小朋友,有你这么承诺的吗?”
“为什么不行?”温南野低低的笑,胸腔溢出低沉有质感的笑声,散漫的野生之下,是一种另类而又令人无法抗拒的悸动。
“在我身边,你可以永远做一个什么都不需要考虑的小朋友,不需要成熟懂事,那都是我的事。”
时未噤声。
耳边嗡嗡作响。
醉意朦胧的眼眸,像是晕染了桃花的水池,层层涟漪,动静不大,却绵长、经久不散、永坠骨髓。
深渊无畏。
——
这条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背着时未慢悠悠的走了将近四十分钟,才回到了小区的门口。
这个时间段,夜深人静,人们基本上都已经入眠。
时未拍了拍温南野的肩膀:“我下来,下来走走。”
有一些反胃。
温南野把时未放在路边的长椅上,白皙又骨节分明的手捏了捏她绯色的脸:“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去给你买醒酒药,明天会头疼的。”
时未晕晕乎乎的点头,心里燥的很,眼前都十分的恍惚,让她没法聚焦,胃里翻滚的厉害。
温南野快步走向对面的药店。
时未坐着不舒服,又起身,走到相对比较昏暗的树旁,抱着树干一阵干呕,吐不出来,难受的厉害。
夜风遁地而过,落叶在地面滚动的声响格外的清晰。
在远处的一处长椅上,一道黑影安安静静的坐着。
侧头,看着她。
——
时未站不稳,堪堪的撑着树干,刚想蹲下,身后好像有异动,一道很微弱、熟悉的声音在寂静诡谲的夜里环绕。
似乎有什么盯着她。
她缓缓地回头,望着那幽暗的方向。
好像……
有人影攒动。
她看不清。
只能起身,晃晃悠悠的往那边迈两步。
——
呼——
风声渐渐,一道身影猛地从高处护栏上滚下来,摔入了下方的灌木草丛,猩红的黏腻一路碾压。
沾染在翠绿的绿植上。
女人头发凌乱,衣衫不蔽体,白色的运动衫上鲜血蜿蜒,她颤抖又惊恐的从地上爬起来,哭肿的眼睛仍旧淌着眼泪,脖子上一道血痕蜿蜒,她跌跌撞撞。
冲出灌木草丛,一路狂奔,最终,她看到了对面那道纤细窈窕的身影,她几乎瞬间崩溃。
“时……时未……”
她微弱的叫出声。
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边看身后,一边疯狂往那边跑,这一切、不该她承受的,时未、时未、时未——
然而。
就在她即将可以冲过去之时。
一道颀长的黑影倏地从暗处而来,横在她眼前,曾黎颤抖着抬头,对上了一双……波澜不惊又满是阴翳色彩的眼。
她猛地上前抓住对方的手:“救,救我……”
那人垂眼,漆黑的眼睫毛颤动,盯着自己手腕处曾黎血迹斑斑的手。
语气缓慢、平静:“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