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这个夜晚,众人聚在一起,吃饭喝酒,谈天说地,众人皆开心不以。就这样,四虚界的居民们愣是闹腾到后半夜,才纷纷的散了场离开了倾言和墨玄家的这片山头。
他们或喝得晕头转向被人搀扶,或搀扶着他人,挥一挥手,捻一捻诀,不多时就纷纷离开了,绝没有带走一片多余的垃圾。
这可苦了墨玄。
看着满山头的狼籍,墨玄表示自己的术法再高超,要彻底收拾清楚,头也是有点疼的。如今夜已深,他决定先大致的施法收拾了下山头的明显可见垃圾,其他的,他准备等明日起来再来处理。
折腾应酬了一整日,连素来精神利索的墨玄都不免觉得有些疲倦。倒是倾言,这夜精神出奇的好,不仅坚持送走了最后一位来他们山头的四虚界居民,还耐着性子看着墨玄大致打扫完山头的垃圾,方才在墨玄的陪伴下,往屋里的房间走去。
直到这个时候,倾言才彻底的露出了疲倦的状态。
看着身边边宽衣梳洗,边狂打哈欠的倾言,墨玄忍不住责备道:“你这家伙,累了困了就早些休息,就算你不休息,诗默也要休息啊。”他其实是在心疼倾言和诗默。
倾言打完一个完整的哈欠,又伸了个舒服的懒腰后,方回答道:“拜托,你以为你女儿是笨蛋啊?她鬼的很,早就在我肚子里睡下了,我睡不睡影响不到她什么的。”
墨玄闻言一时有些语塞,顿了顿,只好道:“好吧,那你好歹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孕妇不宜那么迟睡的。”
倾言忽然挑了挑眉,撇撇嘴,问道:“你这样说,我倒要问问你,你到底是关心我呢。还是关心你女儿呢?”
倾言的这个问题,有点类似天下父母都很爱问的经典问题:孩子,你是爱爹爹多还是爱娘亲多?很多时候,孩子他娘也很容易产生这样的质疑。
墨玄被问得哭笑不得,道:“怎么好好的,你竟然吃起自己女儿的醋来?”
倾言将手摆在胸前,坚持道:“不管,我今天要你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不准顾左右而有言其他,不准说两个都关心。”说罢。还嘟着嘴冷哼了一声。
墨玄这下彻底被倾言给弄得无语极了。他今夜若是回答他更关心诗默。他马上就得被批斗到一晚上都别想睡觉;但他若是说他其实更关心倾言,只怕第二日起来,他家宝贝女儿要将他给活活烦死了。
这真是个让人非常为难的两难问题……
墨玄无声的在心中叹了一大口气,狠狠的拧了拧手中的毛巾。重重的为自己擦了一把脸后,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只听,墨玄淡定的答道:“我两个都不关心。”这样回答,最是保险了,反正是个人都知道,他不可能两个都不关心的。
还真别说,墨玄这故意往反方向回答的答案,确实将了倾言一军,让倾言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倾言呆呆的看着墨玄。不确定的问道:“你说,什么?”他居然说,两个都不关心?!她是不是听错了?
墨玄见了,得意一笑,走近倾言。一屁股坐到床上揽过倾言因为怀孕而变得有些肥大的腰,道:“我亲爱的娘子,不要再为难为夫的了,我们还是都早些休息吧。不是都说,早睡早起,身体好。”
知道墨玄是不想再纠缠方才那个话题,正在转移话题,倾言没好气的推了墨玄一把,便不再接话的利索的躺到了床上,把被子一蒙,表示自己睡了。
墨玄见了,是又好气又好笑的躺到了倾言的身边,却赫然发现她那一蒙被子,竟是把整床被子都给拉了过去,当即有些不知该用什么表情。
不过,墨玄确实是宠老婆宠到极致的典范,他也不去与倾言抢被子或者出声说她什么,而是就这样静静的躺了一小会,直到确认倾言已经呼吸均匀的睡了过去。这才轻手轻脚的从她手中抢过被子的支配权,重新分配起了被子,而后安心的躺了回去。
墨玄其实一天下来很是疲倦了,他不像倾言,顶着个大肚子明目张胆的什么都不用做,他是四虚界的界长,很多事情需要他决断和操心的。
是以不多时,墨玄自己也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这一头,墨玄进入了自己甜美的梦乡,那一头,比他早睡的倾言却睡得有些不塌实。
其实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倾言一直都十分的好睡,除了刻意用入梦*去与镜舞怜杏梦中相会之外,她基本上是不怎么做梦的,就更不要说做什么噩梦了。
但这天晚上,倾言却是破天荒做了个梦。
倾言的梦里面开始时只有一个只一眼就让人感觉无比神圣的女人的背影,她觉得这个女人很眼熟,但一时就是想不起来她是谁,只觉得她肯定认识和见过这个女人。
接着,那个女人的背影忽然消失不见了,梦里开始不复先前的安静安宁,而是十分混乱,到处都是猛烈的海浪水声,以及,人类惊恐的哀呼求助声……
虽然这是个没有特别具体的内容的梦,大部分都是模糊的影响和吵杂的声音,但不得不说,它真是个很让人不舒服,让人不安,让人恐惧的梦!
倾言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十分的不安,十分的惶恐,十分的揪心,十分的难受!
于是,倾言睡到半夜就惊醒了过来,她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个让她感到窒息难过的梦。她就这么直直的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
平日里倾言醒了就等于墨玄也醒了,何况她此时是那么大的动静,那么难受的样子。墨玄忙起身为她拍背顺气,而后关切道:“怎么了?”
倾言目光呆滞了好一会,才终于回过魂来,她此时的她终于想通了这个梦的关节,稍微整了整思绪,她忽然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颤抖着出声道:“我感觉到,洪水,史无前例的洪水即将在人间爆发!”
墨玄闻言眉头微皱,问道:“既然还未爆发,你又如何知道即将爆发?”
倾言苦笑道:“我也不想感知啊,但你忘了,我是白泽上神的转世!”
自神落被打败,她从镇妖塔中救出墨玄以后,她的生活虽然不见得十分顺利,却也确实是甜蜜与幸福更多的。因为太过甜蜜幸福,没有什么大的灾劫,她作为白泽上神的使命感自然渐渐薄弱,甚至被她遗忘了许久。
听了倾言的话,墨玄的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他已经马上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人间将有大危难,白泽上神的神识渐渐的苏醒了。”
倾言艰难的点了点头,艰难的吞了吞口水,表情很是郁闷。
倾言方才梦里那个女人的背影,便是白泽上神的背影了!只有她的背影会看上去那么的高贵圣洁不可侵犯!
白泽上神自上次将神力借给倾言后便一直继续沉睡在倾言体内,她说过,她以后与倾言再度见面,只会是人间或者白泽一族有大危难发生的时候!
如今,正是这么一个局面即将发生的时候……
这时,一直阴沉着脸盯着倾言的墨玄忽然爆怒道:“怎么可以?就算要你拯救人间,也要看情况啊!就算有白泽上神的神力,以你现在的情况,如何应对得了?别的不说,你稍有不慎动个胎气,就跟去送死没什么分别了?!”
想起之前瑶姬来找寻倾言,与倾言对决带来的严重后果,墨玄至今都心有余悸。何况瑶姬毕竟只是小人物,术法修为都不高,而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判断得出,人间是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突然来一场史无前例的洪水灾劫的,能给人间带来史无前例洪水灾祸的对象,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见墨玄担忧,墨玄生气,倾言有心想宽慰他什么,却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最后唯有苦笑道:“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谁让我当初……不论如何,这是我甩也甩不掉的使命,丢也丢不掉的包袱,再危险,我也得硬着头皮去完成!”
这一次,别说墨玄了,就是她自己,也都有种白去送死的感觉。每次人间的情况严重到需要白泽上神亲自出马的,自然就表明已经严重到了一个境界,不是人间最危险的灾劫根本不需要白泽上神亲自出马……
说真的,若知道会有这一而再再而三没完没了的事情,当初她哪怕元神就此消亡,她也打死不借瑞宗帝的小女儿的身体休养生息!虽然,如果真的那样,她和墨玄只怕就再难有机会再续前缘了……
可惜,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存在的,哪怕在神界,也没有这玩意!
就算倾言为了自身和女儿的安危不肯乖乖接受白泽上神的神力去拯救人间苍生,只怕白泽上神也有办法让她乖乖屈服——
白泽转世所背负的责任,可不像白泽一族大祭司的职位,说卸任了就是卸任了,这是她永远逃也逃掉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