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退下后,狐狸洞里只有倾言和镜舞两师徒,氛围便不再复方才总不可避免的小避讳小约束,而是满满的自由和自在。
倾言终于可以无须在顾虑身份和形象,一屁股坐到镜舞的身边,出声抱怨道:“哎,我说,这个头饰和这个发髻可真重,我觉得我的脖子都快断了。”
即便做了那么多年的公主,对于累赘般的头饰和发型早就习以为常,但这日的装扮确实繁琐到了极致,也难怪倾言会那么不习惯。
镜舞心疼的看着倾言,安抚道:“师傅,你就忍耐忍耐吧,仪式的时间不会太久,仪式一结束,就可以换常服了。”换了常服就可以换发型,就可以简单一点了。
不过,对于倾言的哀怨抱怨,镜舞自己是感同身受的。想当年,她参加正式继任为青丘王后的大典时,也是被折腾的半死,梳头发梳得高高的,发饰也多到都见不到头发了,那感觉那滋味,她是终身难忘,并且永远不想再体味一回了!
倾言叹道:“可那也还是需要时间的啊,头重脚轻的真不舒服,要是没人扶着我,估计我正常走路都成问题了。哎,一会要是再加上芷轩给的簪子,我觉得我的头会断吧。”说着,她忍不住的试着活动下自己的脖子,结果,自然是以失败告终。
镜舞闻言忍不住的白了倾言一眼,道:“呸呸呸,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即便她们都是神仙没什么避讳,她还是忍不住的做出这般反应。
倾言不管镜舞的反应,而是继续叹气,撒娇道:“真的有这个可能,这个好重。我要是头断了,你可别太难过。”女儿当太久了,撒娇什么的真是太习以为常了。
镜舞无奈的道:“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就你麻烦事特多。”娘当久了。说教的口气什么的,也真是习惯了。
倾言知道这个话题多说无益,反正左右在典礼正式完成以前她是不可能把头饰拿下来,把发型换成简单的款式了。于是。她朝镜舞吐了吐舌头,作了作鬼脸,不再多言了。
镜舞自然更不执着于这个话题,她只是忽然感叹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两百岁,我才不过六十岁的光景。”
倾言伸出手来比画道:“是啊,当时你大概也就这么高而已,现在都这样高了,还成了我娘啊哈哈。”
镜舞忍不住跟着倾言轻笑出声。道:“是哦,所谓风水轮流转,大约就是这个道理了。”
倾言笑嘻嘻的道:“选你做白泽一族的继任大祭司,可以说是我这辈子,哦不。是上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镜舞亦笑道:“能自己争取被你选为白泽一族的继任大祭司,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往事一一浮现在她们的心头,倾言回白泽仙村选继任大祭司的画面还历历在幕。镜舞确实是拼着小命为自己争取来的大祭司职务的,想起当时那个画面,就让人唏嘘和无限感叹。
倾言道:“不过时间真的过得非常快啊,好在我们是长寿一族的神仙,无所谓时间不时间的。不过。仔细想来,当时的你的个头比馨言还要矮许多呢。”她似乎很执迷于个头这个深刻的问题。
镜舞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答道:“可不是,确实当时的个头还没馨言高,术法修为也不行。”
倾言趁机劝道:“你当时还小嘛,术法修为不高是很正常的。所以啊。你也不要对馨言要求那么高。”原来她执迷于某个话题,是有她强烈的目的性的。
地仙的六十岁和长寿一族神仙的三百岁其实是差不多的,都是未成年的儿童时期,都是术法和修为不高的时期。倾言拿那个时期的镜舞来和这个时期的馨言比较,理论上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听在镜舞的耳中,就实在有些无语了。
顿了一顿,镜舞故作一脸佩服的说道:“我真是服了你了,就这样你也能趁机为你妹妹说话,你实在太宠她了!”这两姐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缘分,或许,从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她们就是注定会这般的要好?
倾言嬉皮笑脸的道:“哎呀,我马上就要出嫁了,以后见她的时间也不多,在家的时候,能帮她一点是一点咯。”她说这话可是大实话,马上要出嫁了,她就是想再继续像从前那样宠自己的妹妹,也有距离和难度了。所以如今,只能多宠一会是一会。
倾言的话成功触动了镜舞的另一个点,只听她道:“是啊,三天后你就要从青丘嫁到西海了,以后,我们就不能日日见面了。”
她说着有些伤感,这么多年来,她早就习惯了倾言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日子。尽管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她依然有些难以想象倾言不在身边的日子。
倾言自然明白镜舞内心所想,她拍了拍镜舞的肩膀,道:“放心吧,我会经常回青丘来看你们的。咱们两家关系那么好,怕什么?”不过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五百年的朝夕相处忽然变得要隔一段时间才能见面,其实倾言的心里也是很舍不得的。
镜舞忙强打起精神来,道:“感觉你和墨玄君来参加我和芷轩的婚礼还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怎么一眨眼,就换是我们参加主持你们的婚礼了。”那个时候,他们的身份还不能曝光,只能躲在狐狸暗阵里观看婚礼。
现在,他们终于可以正大光明,肩并着肩,手牵着手的站在一起,走到一快,接受大家的祝福了!
倾言笑着道:“所谓风水轮流转,说的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虽然是第二次嫁给墨玄了,可我还是很紧张的。”她说着,露出了难得的小女儿姿态来。
镜舞闻言立刻一副过来人的姿态,理解体谅的道:“我懂我懂,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最终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熬过去就好了。”想起当日她嫁给芷轩那会的紧张心情,即便今日回想起来,都依然记忆深刻呢。
镜舞的话适当的安抚了下倾言,她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那作为我的挂名母亲,我要成亲了,你有什么相关的知识要传授给我的吗?”
镜舞转了转眼珠子,想了想,诚实的答道:“没有啊,你前世的经验可不比我少,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都知道的,还需要我来说?”七八百年前的倾言调侃起刚刚成亲的她时可是半点情面都不留的,她还有什么可以传授给她的?
倾言嘟着嘴,赞同道:“那倒也是。”但顿了顿,她又道:“可好歹你也跟我说些常规的话吧,不然六天后,我不知道我要和诗默交待些什么啊。”
听了倾言的话,镜舞挑了挑眉头的说道:“你不是挺伶牙利齿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交待什么?”
倾言赶紧撒娇道:“哎呀,人家总结这方面的话语比较差劲呀。要不这样,你呢,你就当我是馨言好了,当我是馨言象征性的交待几句吧。”她可不能出糗,万一诗默出嫁前,她一句体己的话也说不出,那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镜舞被倾言一撒娇,实在有种拿她没办法的感觉,只得妥协道:“好吧,那你听着哦……”
就这样开始为她说起了每个做母亲的在女儿出嫁前都要和女儿交待的话语,镜舞这头的这些话,显然是她的义母怜杏和她说的。至于怜杏从哪听来的,镜舞想,应该是专门跑去问哪位有经验的仙友得来的。
说到怜杏,怜杏由于是大龄地仙,地仙的平均寿命都只有千岁左右,她显然无法熬过这么七八百年的时间。如今,她和她的地仙相公都已经双双羽化,一起潇洒的飘荡在他们看不见的天地之间。
怜杏的羽化典礼镜舞特意带着倾言前去参加,虽然当时的倾言还没有恢复记忆,但怜杏对她的宠爱她是感受得很清楚的。因此,怜杏羽化时,倾言显得特别乖巧,特别听话,同时也哭得特别凄惨。
不过,如今再回想起这件往事,倾言的心里却是释然了的。因为,能够在自己挚爱的义女和侄女,还有自己最亲的族人的见证下,与自己心爱的人一起羽化,从此合二为一,这已经是作为地仙的怜杏最幸福圆满的结局了。
镜舞可不知道倾言想起了这庄关于怜杏的往事,她一直认死理的沉浸在头先的那个话题里,于是就这么认真的叽里咕噜的对倾言交待起关于女儿成亲前的注意事项。只是,她才说了个开头部分,外头的喜娘的声音忽然突兀的响了起来,提醒她们,吉时马上就要到了。
见倾言兴致正高的听着镜舞的话却被无情的打断了有点不悦,镜舞忙安抚道:“好了,你不是还有三天才要出嫁?等你要正式出嫁了,我再把没交待完事项交待完,保证够你听的。”倾言这才撇了撇嘴,乖乖的起身随镜舞一道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