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我……”
帝南黎刚激动的一开口,就看到凉七七伸出葱白的食指放在嘴唇上,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
凉七七将他冷静下来,这才眨眼轻笑。
“七七,你还好吗?”帝南黎很配合的小声问道,眉眼中尽是思念。
她嘴唇微动,笑着点头:“挺好的。”
帝南黎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可看到她疏离而温和的笑容,却似乎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再想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昔日千尊万贵的黎王殿下,心中不免有些自卑!
失落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他微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挺好的就行,我就放心了。”
“我来,有两件事情。”凉七七看着他开门见山的道。
帝南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直接,虽然心中有些失落,但还是笑着点头。
“我知道,你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肯定有事情要说……七七,你说吧。”
凉七七像是没有看到他脸上苦涩的笑,直接问道:“既然你知道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第一件事情,我想知道你们与楚风诀合作的条件是什么。”
帝南黎眼角一跳,神色有些闪烁的躲开了她的视线。
他们与楚风诀合作的条件……
他清楚记得,当日帝南沐曾说事成之后,要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七皇叔。
虽然他不曾开口,但他现在与帝南沐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一旦被七皇叔知道,那后果……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还是说……根本就不是利益问题?”
沉默了许久之后,忽然又听到了凉七七的声音,帝南黎心脏一缩,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他抬头,看向凉七七。
夜色中,她那双漂亮的眼眸像是水一般的清澈,带着毫不掩饰的真诚。
像是,有意无意的蛊惑着他,让他忍不住想要说实话。
凉七七见他始终沉默,耐心终于耗尽,准备对他催眠。
可就在这时……
“他,要杀了七皇叔。”帝南黎像是忽然下定决心一般,直视她的眼睛轻声道。
凉七七眉心一跳,问道:“他?帝南沐?”
帝南黎深吸一口气,点头:“对,当日楚风诀和南宫寻找到我们商谈合作,并承诺事成之后前朝宝藏我们平分,可帝南沐却说……他什么都不要,只要七皇叔的性命。”
房间里,有短暂的死寂。
半晌之后,凉七七忽然敛眸:“为什么不骗我,你该知道,我是来破坏你们之间联盟的。”
帝南黎听到这话,忽然自嘲一笑:“七七,我这一生做过的错事太多了,不该做的,不愿意做的,不得已做的……这些事情让我付出了很多惨痛的代价,我很后悔。”
说话间,他深深地看着凉七七,眼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后悔。
“七七,我真的很后悔,如果时间倒退,如果可以重新再来一次……”
他想说,如果重新再来一次,我定会与你竹马闹青梅,永远在一起。
可一想到往昔自己对她的羞辱,心中的话便如鲠在喉,怎么都说不出口。
话到嘴边,生生改了意思。
“如果再来一次,我或许不会轻狂倨傲,再做那么多错事,至少会让自己过得真实洒脱一些……”
凉七七听着他的话,睫毛微微颤动,却没有说话。
“七七,过去很多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所以即便如今我们可能是对立面,我也不想再骗你……”
在帝南黎的心中,对她总有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说是爱慕,又似乎不太贴切,说是亏欠,却又不尽然。
似乎,更像是原本属于自己的龙袍,可他却束之高阁,从未拿起仔细观赏过。
等到有一天,忽然有人抢走了他的龙袍,而且穿的比他好看百倍!
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可她早已经不是自己的龙袍了。
“那么你呢,是否也想杀了七皇叔?”
凉七七那温凉的嗓音再次响起。
帝南黎沉默了片刻,摇头:“我是怨他,甚至恨他,尤其是他娶了你之后……可我从未想过要杀了他,我帝南黎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可阴狠毒辣之事我不会去做,更何况,他始终是我的皇叔,我趟这趟浑水,为的是前朝宝藏。”
凉七七微微勾唇:“既然如此,何不妨与七皇叔合作?”
帝南黎脸色微变,不解的问道:“七皇叔?”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他到底是你的皇叔,不会要你的性命,至于楚风诀和南宫寻……呵,你真的相信他么?”
“他们…”
凉七七不待他开口,直接说道:“楚风诀与南宫寻找你们,无非是想利用黎家与沐家的势力,至于帝南沐……”
她忽然冷眼一笑,语气异常不屑:“要七皇叔的命他还不够资格,你以为他清高,对前朝宝藏不屑一顾是吗?”
帝南黎嘴唇微动,却没有说话,实际上他真的这样以为。
凉七七眸中冷意更甚:“若倒是聚合多方势力真的杀了七皇叔,帝南沐再将此事栽赃到新皇身上,朝廷内乱,整个大夏还有谁是帝南沐的对手?到时候,大夏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你手中分到的那些宝藏,还不是他的囊中之物?”
看着帝南黎微微色变的脸,她轻笑:“论心机城府,你可远远比不上你这位弟弟……”
帝南黎终于脸色一白,很久都没有说话。
“当然,我说这些话是事实也是故意的,我直言,我希望你能与七皇叔合作,不需要你们多做什么,只要不捣乱就行。”
帝南黎看着她明艳的脸蛋,像是呐呐自语的问道:“七七,我可以信任你吗?”
他眼中的期待毫不掩饰,像是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上找到了最后一叶方舟。
凉七七看着他近乎颓靡的面容,脑海中忽然闪过了初见时的那一幕。
当日在凉府破败不堪的小院中,他一身高贵的紫衣华服,多么自信,多么高傲。
时过境迁……
她垂眸,轻笑道:“帝南黎,我以前真的很讨厌你,但现在,你对我而言就只是我夫君的侄子,我没有必要害你,自然不会骗你。”
说完,她淡淡敛眸,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