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巨这一回真气急了。
现在他的时间无比的宝贵,不是赵顼不相信他,是赵顼说倒就倒下去了。
王巨说三年将西夏搞掂,鸣沙城之战过后,再来一个贺兰石,章楶调到河东后,再于银州战上一合,三年之内,足以将西夏摆平,这个摆平,不仅是拿下西夏,还包括将后面的叛乱都镇压掉了。
但这还有一个首要的前提,那就是赵顼还能活着……
然而现在又加上一个吐蕃,即便三年时间,都有些吃紧了,在这个关健时候,司马光又使阴招,拖后腿,让王巨如何忍受。
但有的人,如李清臣,心中则想到,说得太粗鄙了,这终是在朝会上,当真是菜市场哉?
可后面王巨一番话,立即让李清臣闭上张口的嘴巴。
“陛下,还记得轻泥怀侧乎?”
赵顼点点头。
轻泥怀侧是西夏大将,又是横山一个大部族的酋长,手下掌控着一万多名番兵,主要他离宋朝近哪,就在延州长城岭那边,一旦投奔宋朝,不管如何利用,对西夏来说,都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但可能有人泄密了,程勘前面禀报朝廷,后面西夏就派人安抚,就没有然后了……如果真是有人泄密了,司马光就是第一个怀疑对象。不仅他排斥战争,而且与程勘同样有着私仇。(具体原因,参见前文)
还有呢,诅咒皇子不得好死案,也查到了司马光头上,但没有确凿的证据,同样不了了之。
“陛下,臣不是很明白。吐蕃攻破洮州,西夏入侵定西城,这个消息也许很多人都知道了。但阿里骨擅杀经斡穆等数千熟蕃,梁乙逋在南会州大肆烧杀掳掠。知道的大臣并不多。”
这句话可能后人不大明白,但经常看史书,会看到这一句:某大臣“私泄禁中语……”然后被贬官。
如果不经常看史书者,那就是林冲误闯白虎堂。
也就是大臣在各部司处理公务可以,但不要将这些公务到处宣传,当然了,你可以将这些公务对比较可靠的门客说出来,让他们做一个参谋。但这些门客如果嘴巴不紧,传扬出去,同样会悲催了。
只要传扬出去,立即贬官。这就是所谓的私泄禁中语……
白虎堂便是帅府,林冲被高俅陷害,来到帅府前,帅府里有许多机密情报公文,因此被充军。当然,这一段是虚构的了,实际所谓的宋徽宗六贼当中。高俅还算不错的,许多得力大将,包括韩世忠。都在他手中得以成长,至少这种事高俅是不会做出来的。即便海上之盟失误,但当时谁会想到一群生女真那么强悍?原先一直默默无闻的耶律大石是那么牛逼?甚至不亚于岳飞!现在王巨还不同样用生女真在牵制辽国?
不过这些小说嘛,就不能当真了,比如三国演义里的蒋干,唐朝演义中的反面角色苏定方,那得多冤哪。或者杨家将中的反面角色,潘仁美的原形潘美,狄青。庞太师的原形庞籍,都比高俅更冤。
但不管是虚构的小说。还是史书,道理都是一样。
那么国家事务。各地官员就没有权利知道了?还是有权利知道的,那就是邸报,它相当于后世的人民日报,能公开的重大事务,会用邸报发放到各地官员手中,不能公开的无论是邸报或人民日报,都看不到了。
然而问题来了,知道这条消息的,不过二三十重要的大臣,又是“禁中语”,是不准泄露的,但现在远在涑水的司马光是如何知道的?
李清臣忽然一惊,他是不会象司马光泄露了,但他于前天家宴时,与几个交好的官员说过这件事。
他是旧党大臣,这几个交好的官员同样是旧党大臣,他没有泄露,但这几个官员会不会泄露?
这样一想,李清臣吓得不敢作声。
王巨又说道:“陛下,臣一直想不明白,不管朝堂发生了什么事,可能连首相都不知道,但洛阳那边马上就知道了,究竟三省是在京城呢,还有洛阳呢,或者现在政事堂搬到了涑水?”
章惇说道:“将此贼贬到彼岸吧。”
凭借司马光这种种作为,贬到彼岸呆上两三年并不过份的。
王巨却摇了摇头:“他终是老了,他们能刺杀我,但我不能弄出人命,这是底限所在。”
如果不是害怕这个,王巨早就将司马光弄到彼岸了。
“之所以我说出来,是担心他似是非是的言论,能蛊惑一些大臣的心,前线将士在浴血奋战,努力一把,就会连连大捷,松懈一下,则会连连惨败。诸位,你们想一想,如果李靖李绩用兵胡虏,朝堂上却在抽后梯子,他们能不能击败强敌?为什么我不担心辽国,辽国也与我朝差不多了……”
辽国会不会用兵,真的不清楚。
不过辽国的种种王巨以前也做了详细的分析,辽国皇帝亲近汉家文化,对宋朝不是很恶,虽然勒索了一回,但自从萧峰这个好玩的结拜大哥登基后,包括边境打草谷的现象都渐渐少了,这也是一个证明。
辽国贵族安于享乐,因此“和平派”也渐渐占据上风。
还有五十万岁纳,它不是五十万贯钱,是银子是绢,只要运到辽国,即便是新贯,也相当于一百余万贯了,这笔收入对于辽国来说,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而且两国商贸往来,涉及到诸多的利益,对宋朝还好一点,特别对辽国,这些商贸利益更加重要,因此会有许多贵族自发地反对对宋朝用兵。
以及辽国君臣越来越不作为。
这几个原因注定了辽国即便出兵,反应也很缓慢。
况且王巨还做了三步安排,杂粮的诱惑,边境的布防,以及女真那边的叛乱。
再说,想对宋朝产生危害。它必须有一个首要的前提,那就是三国齐心协力,一起向宋朝发难。
然而现在吐蕃与西夏才开始联手呢。就各怀鬼胎了,岂能指望三国齐心协力?
王巨再次点到了。赵顼与一些重要的大臣也就会意了。
当然,王巨不会细说的,否则说不定又被泄露给敌人了。
“但是自今天起,无论是何政务,诸位,你们不得与洛阳或者其他地区致仕的大臣,用书信泄露,否则严惩不怠。”
看看。王巨多“识大体”?
这就是王巨与王安石的不同,王安石颇似笨笨的小马,司马光则类似于阴诡的小英,如果换成王安石,可能这份奏章又引起一些麻烦了。
但换成了王巨,则截然不同。
至此,司马光等人的名声已经越来越臭了。
想一想,以后高滔滔如果再启用这些大臣,会引起多大的争议吧。
但这个,王巨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包括章惇。
散朝后,章惇追上来问:“太保,就这样算了?”
“就这样吧。点到为止,难不成让我也学习他,戾气冲天?司马光这么做,无外乎是想学习赵普(赵光义继位后,打压赵普,第二次北伐前,赵普反对宋朝出兵,果然北伐惨败,赵普得以上位)。但前线诸指挥将领乃是章质夫,苗授。王广郁,他们可不是曹公(曹彬)……而且即便西夏与吐蕃合力。也比不上萧太后、韩德让与耶律休哥这三驾马车。”
后面有一句话王巨未说,坐镇朝堂指挥的人是我,而非是宋太宗!
“只要前线胜利了,这些杂音也就消失了。”
…………
梁乙逋坐不住了。
开始时他陆续接到一个好消息,一个不解的消息。
好消息就是禹藏花麻同意配合他于定西城后方用兵了,不过现在不能用兵,必须等到吐蕃用兵河州之时,三方同时用兵,那么禹藏花麻那支蕃兵就能当成一支宝贵的奇兵了。
因此梁乙逋又暗中派人通知禹藏花麻,现在不能举兵啊,等我消息再用兵不迟。
实际禹藏花麻也长松了一口气。
梁乙逋派使联络禹藏花麻,禹藏花麻不是迟疑,而是吓坏了。
你们十万兵马,拿一个平西砦都没有办法,况且后面更大的安西城?
让老子如何配合你们哪。
他不敢怠慢了,立即就近通报了王文郁,王文郁也是这次大会战的重要主将之一。他是知道整个计划的,因此就下令禹藏花麻,你对夏使说同意出兵,先将他们拖在这里。事成后,我会向朝廷上报你的功劳,说不定你这一回团练使就会换成了少保少师的啥。
三公是不要想了,但三少也不差,虽然它只是一个阶官,连实职官都不是,但获得了三少,那么面见宋朝地方官时,地方官就会客气许多了。
但禹藏花麻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个少保的啥,而是更加小心,因为王文郁说将夏军拖住,明显是有更大的阴谋诡计啊。他又想到了宋忠的传话,吾虽在京城,但一切皆在吾掌控之中。
这样一想,那敢再生糊涂心思?
并且王巨那四问,也确实起到了作用。
于是他就假仁假义的接见了夏使,也假假地答应下来。
不过真相终要揭开的,现在西夏主动让他推迟起兵时间,那无疑最好不过了。
现在三方都在玩心眼,就看最后谁玩得高明……
但这次会战,也让宋朝一些重臣讶然,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战争,与朝争一样,无所不用其极,充满了各种阴谋阳谋。以前,都将战争想得太简单了。
还有一条消息,让梁乙逋不解,那就是鸣沙城。
宋朝已经拿下鸣沙城,为了顾全大局,梁乙逋索性暂时置之不理,看似这个想法也无不妥之处,如果这次大会战,宋朝失利,西夏不仅可以得到兰州与定西城,也可以轻松地杀一个回马枪,挟借大胜之势,萧关的什么。想收回来很难,鸣沙城收回来岂不是很简单?至少地形上,确实是如此。
不过随着他就接到一条消息。那就是宋军拿下鸣沙城后,在城中拆迁了大量房宅。并且胁迫城中的战俘与百姓,以及十万宋朝军民,迅速修建了一些城中城的城墙与城楼,这些城墙多是井字形或者回字形,整将小小鸣沙城变成了一个*阵。
宋朝想做什么?
他还是很机灵的,问宋军有没有将大量干草木柴搬入鸣沙城中,这是有惩庆州战役那次火烧安疆堡了,斥候回来禀报。说没有,只搬了少量柴禾,毕竟十万军民得吃饭做饭,这也很正常的。
十几天后,这些城中城墙陆续修好,不能当真是城墙,只要上面能行走两三人即可了,甚至都没有考虑其长久坚固性,因此修建起来很快。以至宋军大部队撤退后,一场夏雨到来。一面墙都被淋倒塌了,随后留守的宋军不得不重新修建。
然后宋军大部队就撤走了,十万军民。一天消耗吓人的,大军押着近千名战俘,有的撤到萧关,还有的开始向平夏城撤退,这是军队的,至于普通百姓,全部陆续撤回各自家乡了,夏收要上来了,不可耽搁!
那就筑吧。反正鸣沙城我暂时置若罔闻了。
但宋朝致命杀着来了。
城中拆得一塌糊涂,不过宋军比较仁义。马上西夏就要反攻了,因此你们必须撤出鸣沙城。有两个选择,一个选择,任由你们撤回灵州等西夏境内,但你们就是我们大宋未来敌人了,因此不准带任何物资离开。第二个选择,撤向萧关,我朝会派官员将你们安排到一个水草丰美的场所居住,同时每户人家补贴二十贯安家费,以及十石临时用粮,也准许你们将所有贵重物资带走,至于笨重的粮草家俱的什么,则一律留下来。实际上原来是每户人家补贴五十贯安家费,反正西夏打了这么多年,周边也没有多少百姓了,全部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一万户。虽然花费一些钱帛,但凭借这个策反作用,动摇民心之作用,就值得了。然而因为吐蕃出兵,钱能省一点就省一点了,因此压缩到二十贯。
但不管怎么选择,必须全部离开鸣沙城。
因为西夏也是封锁消息的,有的百姓对宋朝税赋还不是很了解,因此宋军又派专人讲解了宋朝对蕃人的税赋制度。
自己比较一下吧。
还有人不相信,但留守的主将是林广,副将是折可适与种朴,特别折可适本身就是党项人,他们还让随身的幕僚写了相关的欠据,盖上自己的印章,到了定居点后,凭借这个欠据就能支付钱帛粮食了。
于是大多数百姓撤向萧关,还有一些百姓,特别是城中的贵族,带着全家老小,逃向了灵州,林广果然真的不追究。
城中百姓并不多,关健是周边的地区。
林广留在城中顾全大局,折可适与种朴带着手下出击了,与城中做法是一样的,胁迫附近的村庄村寨百姓,将粮草以及一些物资押到城中来,远处的连粮草都不要了,继续宣传宋朝赋税政策,再让他们自己选择,撤向灵州的什么也不要带走了,撤向萧关投奔宋朝的,准许携带着家中的贵重财货以及牲畜。
然后将百姓清理出来,就开始放火了,一把火将村庄的所有房宅家俱全部烧光。这样百姓只有两个选择了,要么逃向灵州,还真有,特别是一些百姓有士兵在西夏军中,不能不顾儿子丈夫哉。不过也有不少百姓无奈地含着眼泪撤向了萧关。
但宋朝确实也没有撒谎,不仅那二十贯安家费是真的,而且百姓所带的金银首饰等贵重财货,与牲畜,一路上没有任何官兵胥吏抄掠勒索,相反的,章楶还委派了官兵一路保护着他们的私有财产,只不过安居点有些远,不是在萧关南部地区,而是在渭源。
这也是王巨有意选择的一个地点,首先渭源如今仍空荡荡的,除了一部分弓箭手田外,余下的又拿出一部分做了牧场,但大多数地区,仍然了无人烟。
也就是这一带能安扎许多百姓。
其次周边地区都是吐蕃人,这一部党项人安扎在这里,反而会起到牵制作用。
关于这一点,王巨那天讲李世民民族政策失误时也说过。要恩威并用,要想办法融合,真不行。则将他们分而化之,切莫再象唐朝那种做法。为了便于管理,于羁縻区选派一个首领,由是有了南诏之祸。事实王巨也这么做的,宋朝得到矩州等地后,那些西南夷酋领来朝,王巨一是让他们修建几条商道,第二则是大肆册封,那怕是一个小村庄。也会变成一个羁縻县,几个小寨子合在一起,就是一个羁縻州,也就是各部力量越分越小。
无法汉化了,这就是一个最好的做法,就象****的yn地区那样,几十个民族,反而很安静。
至于这样做,未来的西夏地区人口越来越少,那更是好办了。想要人口。岂不是太多,河东路因为耕地紧张,一亩中田都涨到了四五贯钱。还有长安以东诸州同样百姓稠密无比,真不行,还有汉中地区呢,迁徙就是了。那么反而汉蕃混杂,易于融合。当然,得挡住黑汗那个激进的宗教传播过来,否则汉蕃混杂,就会出大乱子。可能王巨看法有些偏激吧,反正在他劝说下。宋朝将这个宗教当成弥勒教一类的邪教,在宋朝国内一律禁止传播。彼岸甚至连天主教基督教的啥。都列为了禁教……特别是海客们,真的容易接触到这些宗教。不得不防哪。
但这一路过来,朝廷并没有慢怠,不但派人保护着他们的财产,并且一路还免费提供着牲畜所吃的草料,以及百姓所吃的粮草。没有帐篷者,官府还提供了帐篷。
当然,到达渭源之后,还要熬一段苦日子的,二十贯钱,看似不少,但要修建房宅,置办家俱农具,实际还是很紧张的。但熬过这一年时间,那么与西夏相比,无疑就是在天堂里了,甚至连战争都波及不到这里。对比一起西夏人的做法吧,为何前两年陕西路牺牲了六十万军民,主要就是永乐城!三十万军民实际许多战败投降了,但全部被西夏人坑杀!所以才产生了这么严重的伤亡。
这是阳谋。
俺们宋朝税赋确实很轻,你们西夏能做到吗?
一旦这些消息陆续传遍西夏境内,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况且这里属于西夏核心地区,数千户百姓向宋朝逃亡,甚至一些百姓走投无路,都不顾还在军中的儿子,也逃到了宋朝,会带来什么影响?
西夏不过问可以,反正两将手下多是骑兵,继续扩大这种行为了。
要命的是这里水草丰美,乃是西夏重要的粮仓,一旦这里百姓被宋朝弄光了,西夏也悲催了。
不能再让宋军这么玩下去。
梁乙逋怂了,只好下令,让西夏从灵州与贺兰山集结大军,强行将鸣沙城收回,并且收回鸣沙城后,于杀牛岭等险恶所在抢筑数堡砦,以挡住宋军北上。
战火又蔓延到了鸣沙城……
…………
战马也到了。
但这些马不是送给朝廷的,而是以每匹三十贯钱卖给朝廷的。当然,也不会有大臣反对,一它们确实是高大的良驹,其次是从遥远的彼岸运来的。
别的不说吧,就是这个运费成本也非常惊人了。这不是装载货物,而是装马,一艘大型木兰舟能载货三万石,但装人最多只能装载三四千人,并且还要对船只进行改造,否则连三千四人都无法装载。至于装马,比装人更难了。但一艘木兰舟每运输一次成本几何?
实际也没有赔本,不过以这个价格卖给朝廷,彼岸赚头确实少得可怜。
但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向宋朝出售了,首先杂交后的高大战马就这么多了,而未来,既然开拓了更遥远的那两块大陆,无论征战,或者交通,或传递消息,都需要大量战马。
这些就非宋朝所知道的了。
战马来了,妃儿与王巨最小的儿子王开也来了,他是在泉州出生的,正好是开拓彼岸之时,所以取了开字名。
其实对这门亲事,妃儿略略有些排斥,自己儿子比那个李家小娘子大了好几岁的。
但王巨在信中也解释了这件事,得感谢老王的提拨恩情,没有老王。自己能做成参知政事么,没有参知政事这段经历,自己一回来。就能担任首相么?
至于差了几岁,也不是十几岁。真不行,未来先纳一个妾吧。反正是彼岸,没有宋朝那么多规矩。
妃儿也就没有怨言了。
实际说良心话,如果李家那个小娘子长大后,继续象史上那般学习,即便是王开,也未必能般配她。甚至说不定,未来彼岸在诗词作诣上。恐无一人能及此女。
而且王巨这么做,有许多人喝彩,生前感恩,那叫攀感情,老王死了再感恩,这才是真正的感恩。
妃儿回来,女主人来了,家中仆役立即置办精美的菜肴热烈欢迎。
王巨摸了摸小儿子的头,说:“不错,又长高了一些。”
在这时候。他不是心机深沉的大宋权臣,而是一个充满父爱的父亲。
妃儿说道:“就是贪玩。”
“开儿,你渐渐长大了。也要学习的,”王巨说。
妃儿又说:“殿下带了一些礼物,给官家与几个小长公主与宗子。”
听说妃儿回来,赵念奴从彼岸找了一些珍贵的玉石珊瑚,还有近百枚海客进献的唐冠螺、凤尾螺、鹦鹉螺等罕见的珍贵螺贝,这些螺贝在宋朝同样很稀罕,有的价值不菲。
然后嘱咐李妃儿将这些礼物分别带给她三个妹妹,以及几个关系好的宗室子弟,以及赵顼本人。
终是她的亲人。
“明天你送过去吧。殿下她还好吧?”
“还好,不过殿下她又让妾身问一下官人。天赐渐渐长大了,是在彼岸找一个女子。还是在内陆找一个女子?”
彼岸未来会分成三块的,赵天赐仍姓赵,并且管的就是眼下的这一块地盘,毕竟他与赵宋关系比较亲近,这里以后离宋朝也是最近的地方,用此来联络两边的感情。
至于余下两块地盘,则是一人一块了,不仅是为了不厚此薄彼,而是为了以后,能有一个互相支援。
毕竟是新制度,但也不好说,未来就不会没有野心家产生,三方互为犄角之势,即便有野心家产生,也会忌惮了。只要平安地渡过两三百年,当这种制度深入人心之时,也就平安无事了。而且因为皆有广袤的生存空间开拓,王巨也不担心未来会自相残杀。或者三块地盘人烟都稠密了,那又不知得过五百年或者六百年了,以现在彼岸对科技的重视,五六百年后,早就进入新时代了……况且那会想得那么长远哦。
但眼下彼岸确实需要大宋,那怕发展到与大宋平起平坐之时,双方的贸易对宋朝有利,对彼岸还会产生极大的帮助。
因此王巨想了想说:“天赐还小着呢,这样吧,我再写一封信回去,如果殿下真想订亲,还是尊求她与天赐的意见吧,若是他们有意,在中原寻找一户人家小娘子,那么我对官家说一说。”
“官家?”
“妃儿,你也是知道的,即便未来,我也不想与宋朝太疏远,这里才是我们的根,我们的故乡,否则我都不会这么替宋朝卖命了。让官家做主,实际也是一种变相地与朝廷拉近关系。共同强大,这个种族才能强大,而不是会越来越屈侮地被异族人欺压欺凌……”
“那也行。”种族的啥,对妃儿来说,无疑太过沉重,但丈夫这样说了,她也就同意了。
“如果他们同意了,明年让官家派人找一户人家的好娘子,大后年我们回去前,让天赐将这个小娘子接到彼岸。如果他们想就近找一个小娘子,那就要等我回去了。”
实际上就是到了大后年,赵天赐也不满二十岁,但王巨以后不能再回宋朝吧,只好将就着处理了。
妃儿又拉着琼娘的手:“琼娘子,又委屈你了。”
“在京城,有何委屈的,”琼娘大咧咧地说,然后又问起几个孩子的情况,一起交给赵念奴看管呢。
前方三场残酷的大战即将拉开……但王巨一家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家常话,使得王巨渡过了难得的温馨一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