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火啊,救火啊!”
失火的房主在大火旁哭天抢地,一批批街坊邻居赶紧从家中用木桶打来清水,往冒着滚滚青烟的火势上倾倒,可是这些南国寻常百姓家的屋舍没几个用的起砖瓦的,除了下层用一些石头堆砌外,其余基本上是用木头和土坯构成,甚至一些民居的房顶是用竹子排扎,这些木制大多已是久经年头,遇到烈火后,轻易便被引燃,尤其是房顶的竹子,更是助长了火势。
街坊们忙活半天后,不仅火势没有消退,反而更加像是是加重了,紧挨的几处房舍也跟着陷入火海之中。
“单凭这几个人很难浇灭火势,我还是去通知士兵帮忙灭火吧!”叶湘伦心中刚有打算,便听到巷尾的另一头又有人高呼。
“起火了,起火了!”
“快来灭火啊,快来灭火啊!”
目光随呼声转动,只见相隔不远处,又一处民宅生起了浓烟,叶湘伦心中疑惑,莫非真的有人故意纵火,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
疑惑刚起,叶湘伦便立刻赶至另一处火起现场,当他的音符圆盘抵达到现场时,现场已经乱做一团,往来奔走的民众并没有让他锁定可疑人等,场面的混乱反而更加掩饰了凶者的撤离。
“究竟是谁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呢!”
叶湘伦正在疑惑,突然心中一亮,立即操纵音符圆盘向黄城高处上升,果然,并没有过多久,城中另一处又宣告了起火,城中的火灾四起,也引来了一些巡卫的兵士,兵士们放下手中的兵器,迅速加入到救火团队之中,甚至接二连三的火灾让一些城墙上守城的兵将被迫走下城墙。
“不好!”
看到城中大乱之后,叶湘伦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不妙。
“杀呀!——”
果真,阳城西北两座城门传来了喊杀之声,城内救火的兵将一时神色大惊,也来不及救火,抄起武器向城墙赶去。
“莫非百姓之中混入丹阳将士?”
看到眼前种种的迹象,叶湘伦心头涌起了一股不祥之兆,紧接着头脑瞬间嗡嗡作响。
“难道我千辛万苦引民迁徙恰恰被敌军利用?果真如此,我叶湘伦这身罪名跳进黄河恐怕也洗不清了!”
叶湘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后,立即驱持音符圆盘赶到城门之上。
“烛先生,外面可是丹阳的军阀?”叶湘伦在西门之上,找到了正在主持墨门弟子战事的烛姬琴师问道。
“从他们的旗号来看,应该正是丹阳的军士!”烛先生目光镇定的注视着叶湘伦道。
叶湘伦听到墨门烛姬的回报,脑袋瞬间一片空白,莫非镇定是我叶湘伦引狼入室?
“杀呀!——”
正在叶湘伦陷入自责之时,黄城之内竟然也跟着响起了一片喊杀之声,叶湘伦定睛而视,厮杀的两队军士均穿着黄城将士的铠甲,在黑暗和混乱之下,不明敌我的厮杀起来。
“什么?城中竟也起了内乱!”烛姬望着城内的厮杀悲叹的摇了摇头,舍下身旁的叶湘伦,和墨门众弟子一并,投入到守城的激烈鏖战之中。
看着黄城内外一片大乱,从自责之中冷静下来,开始客观的分析,阳城百姓是他亲自从丹阳军中劫救下来的,一路奔袭而来,自己虽然并未押队,但叶辰和穆姑娘可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大队,丹阳军绝对没有机会混进来的。即便是夜晚偷偷混进大队之中,第二天早上分粮之时也必会露出端倪,思来想去,唯一有可能的机会便是自己入城谈判时,丹阳军趁乱混进百姓大队。
想到此节后,叶湘伦脸色稍有好转,老子一定把这些杂入队中的乱党给揪出来!
“那人可是带民入城的叶湘伦?”
叶湘伦正要转入城中揪出这些奸细乱党,只见一名红缨将领带着数百军士从城墙的甬道向西门疾步而来,红缨将领见到叶湘伦只身立于城楼之上,立即戟指叶湘伦喝令士兵上前拿人。
“苏郡守?”叶湘伦见到红缨将领后,转过头来拱手道。
“莫听他解释,给我拿下!”苏郡守见到叶湘伦行礼,并无丝毫客气,立即喝令将士持着刀戟,把叶湘伦团团围住。
“苏将军此为何故?”一旁协守的墨门弟子见到这种景象后,立即通知领军的烛姬,烛姬放下手中的器械,走到苏郡守面前诧异的问道。
“正是此人把贼军引入城中才生此乱,本将军定要把此人交由芈太守及潇湘宗处置!”苏郡守边说边露出愤恨的语气。
“怕是一场误会!”烛姬试着调解道。
“事实已摆到眼前,就算有天大的误会,也要到潇湘宗主面前说去。”说着,苏郡守已命人把叶湘伦用麻绳捆住。
被人捆绑之时,叶湘伦并未反抗,因为他知道,此刻若要反抗,定会招来更大的嫌疑,他相信芈太守一定会公正处理此事。
“苏将军……”烛姬再要说话,却看见叶湘伦冲他坦然点头,便没再说下去。
被士兵带下去后,叶湘伦被押解到城内的一处牢房,由十余名士兵彻夜看守,在牢房之内,叶湘伦听到城内的动荡在苏郡守亲自带队平息之下,渐渐的消失了声响,城内的乱军被平息之后,紧跟着城外的鸣金之声响起,喊杀声也渐渐消退,想必城外的丹阳军连夜攻城不克,将士们困乏了,选择了鸣金收兵。
“攘外必先安内!看来这个苏郡守也并非庸才。”叶湘伦感知到苏郡守处理局势的方式,从内心给予了他一个不低的评价。
夜已渐深,城内的余火已然被士兵们完全扑灭,在月色和繁星之下,隐隐可以听到失去房屋的百姓在街头轻轻抽泣的声音。
“叶先生怎么还未归来!”在房间内不断走动的穆小姐,从窗外看到黄城的局势已逐渐趋于平静,再也忍不下去的担心道。
“穆小姐可到城内打探一下,别是叶先生遇到了什么麻烦了!”房间内的叶辰见到叶湘伦久久未归,也开始担心起来。
“我若出去,叶辰先生若遇到什么闪失,叶先生回来我可怎么交代!”穆小姐知道叶辰在叶湘伦心中的分量,加上此刻叶辰手脚伤残需要人来看守,若不是为此,她早就出去接应叶湘伦了。
“穆小姐无需为我担心,我还能出什么事,若要出事,早在阳城就出了!”叶辰坚持道。
“还是再等等看看再说吧!”穆小姐伏在窗台,仍旧怀着希望远眺着窗外的夜色,她从未像此刻这样,期盼那个男人踏驰着音符圆盘从夜色中归来。
就这样,又在房间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可是窗外的夜色依旧平静,穆小姐此刻再也待不下去了,于是和叶辰交代了一声,并把房间内所有的门窗锁闭之后,走下了客栈。
穆小姐走到街头时大抵已经夜过子时了,此刻街道的灯光尚不如夜色中奚落的星光,乘着月色她勉强可以辨清道路的方向。
穆小姐沿着长街一直向前走,几乎到达了长街的尽头,也未曾见到半个人影,就在她犹豫是否要乘坐音符圆盘时,突然听到街角传来一队巡卫兵的步伐声。
“这个姓叶的琴师可真是没有半点良心,刚刚在大楚国取得二分音符,转脸就干出引贼入室的举动,这明明就是不把我潇湘宗放在眼中啊!”穆小姐刚想转过街头拦路询问,却听到他们似是在谈论叶湘伦的事情,于是连忙躲到房舍的暗处静静偷听。
“这都全怪芈太守,大半夜的非要怜惜这些百姓,谁知他们却这般窝藏祸心!”另一名军士接口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芈大人可是我大楚国的人,而且还是潇湘宗的旧部,自然会对我楚国着想了,只能怪姓叶的小子不仁不义!”
“是是!”之前那人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话语有失,连忙改口道,“善恶终有报,如今姓叶的小子已经被紧锁在黄城天牢,等待他的只有我潇湘宗公正的裁处,唉,年纪轻轻的琴师干什么不好,非要做这些违逆天道的事情!”
“诶,捉拿姓叶的小子时,你不也是在场的么,为什么那小子不去反抗呢!”
“这还用说,当然是有慑于潇湘宗的威势,他能逃得了苏将军之手,难道还能逃得出潇湘宗的手掌……”
巡卫的士兵在另一条街道上渐行渐远,穆小姐没能听清楚他们接下来的谈话,但她已从中得到想要的讯息。
“叶先生竟然是被关进黄城天牢了?”穆小姐回想起叶湘伦一向的行事作风,万万不敢相信,叶湘伦会对一群普通的兵士束手就擒,“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行走在黑暗的街道上,穆小姐心中冒出了无数个念头,她想要连夜去黄城天牢救出叶湘伦,可是以她暮光琴师的战力,恐怕连一名普通的兵士都打不过,何况是守备森严的天牢呢,如果因为自己的鲁莽也被黄城兵将收押,那叶辰先生又要谁来照顾呢,这样做又会不会对他增添麻烦呢?
想来想去穆小姐难以相信的甩了甩梳理着精美妆容的螓首,“为什么我现在越来越在乎他的感受了!”
好不容易才抹去所有的杂念后,穆小姐最终决定先回客栈,等明日一早再去探看叶湘伦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