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彻底的人骨,只是一块儿短小的关节,上面还有一部分是朽木。”站在姑娘身后背着手同其一起端详过,冯明判断,“只不过朽木只是用来拼凑那些被割坏掉的部分,所以几乎可以忽略掉它的存在。”
“这有何用?”云清清问着。
“大多是在安国,那儿的朝廷中人会用它作为暗号吸引目标之人来。”
“好像有所耳闻。”云清清思虑后记起。
“嗯,”这一次的话题,显然那个莽撞的男子不清楚,所有只是在认真的聆听,等着冯明江安的解释。冯明看透,所有得意一笑,接着往下说了起来,“不过那也是曾经了,现在这玩意儿估计已经快是灭绝了吧。真想不到安国还有哪一个无聊的人在用这些。”
“可不无聊!”男子突然的跳起,兴奋的神情出现在脸上,“我要去找到她!到时候偏要去找她要两只玩儿玩儿。”
“真是无聊。”冯明江安默默看过眼前人的狂喜,之后一盆冷水破了下来。
“我说了!我喜欢,她就不无聊!”
“无聊,我说的是你。”冯明的白眼在少年看不见的时候翻上去好半天。
奈何少年只顾着自己兴奋,丝毫没注意冯明江安的神色。
“对了,答应过你们的,我带你二人去看看这儿的秘密。”
“秘密……可以随便看吗。”
“无妨,人尽皆知的秘密没什么好瞒。况且这儿也不会常有外人来。”
“既来之则安之,”冯明跟在后面,听着二人的交谈。他听过少女的推辞和客气果断上前阻拦,“既然人家小公子都说没事了,何必论你我二人来纠结。悄摸摸的跟着去看看便是,对我们没什么损失。”
“不过……”冯明江安的停顿,伸手拉住少年衣襟之后仔细打量其面孔。最后并没有想到答案,于是直接问道,“那开镖局的大侠手底下收过上百的徒弟,你……是哪一位啊。”
“你猜。”少年一脸得意,试图难为这将自己拽住的公子。
奈何冯明江安不接招,直接回怼到:
“我冯明江安虽然被称酒仙,知晓万事识得千人,但若是太过岌岌无名,我总归是有些含糊。”
“你这是什么意思?”听得云里雾里,少年公子有些心虚。
云清清不解风情的直言:
“他觉得你不出名。”
“这!”少年公子被气火攻心,憋得满脸通红。
未曾想到这伤人的话被姑娘说的如此坦然。
“哎呀,”冯明故意看着热闹,又时不时打圆场,实际在煽风点火,“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云将军直爽,就没办法喽。”
“我怎会没名声!你可知道我是谁!”
冯明江安突然来的正经,神色安定下来,严肃的神态直接接话问道:
“公子是谁?”
“九年前,一位断臂的女人名声大鼎,人称其“世间第一女刀”。她!便是我的母亲!”
“奥,那你呢,你是谁?”在得知其生母身份之后,冯明江安很快接收,随后有刨根问底,“你的母亲我知晓,曾去过风鸣山,拜访过我的师傅。可惜,后来归隐没再出现新的消息。听闻是一人守一座山,未闻后来她竟有相夫教子?”
“你的师傅?”
“吾师,明则。”冯明郑重的摆了摆那被风吹乱的裙摆,昂首看着少年,严肃的说出这话。紧接着又恢复了往常的姿态,稍微放松了些,“所以你不是跟着那位前辈长大的吧?”
人间第一女刀客的名头实在响亮,冯明早已明了于心。
而他此刻在意,是眼前的男子。
“潘雨,我叫潘雨。”听过冯明讲话,站在原地左右晃荡着身子的少年总是不自信,“我跟着父亲一起,后来没见过几面母亲。这些身世也只是父亲从前提起过罢了。”
“奥!”冯明看穿他的不自信。于是故意为之的洪亮声音吸引眼前人注意。
“你就是潘雨!”双眼冒着星星,可惜人类的眼睛看不见特效,所以看不出冯明眼中硬生生挤出来的星光。
仅仅能被眼前人接收到的讯号,是他的恍然大悟,突然开朗。
“怎……怎么了吗?”面对冯明神经般突然而来的疯狂,“你不是不认得我?”
“潘雨嘛……我知道……我在……嗯……听过。”冯明含糊敷衍过去,生怕自己的态度会伤害眼前人自尊,所以极为用力的挤出来一脸谄媚的模样。
云清清转头看着他。一脸疑惑的目睹全部经过。
随后也没有做出再多的反应,只是重新将目光转移到站在对立面拦路的少年的身上。
默默的等待二人的交谈停止。
在一阵风中戛然而止的对话,于是云清清在此刻安静的场面中待了好一会儿才肯开口问着:
“你从未去寻找过她吗?”
“不用,没那个必要。”
看着少年突然冷淡下来的眼睛,云清清心中的疑惑终于还是打算问出口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是指的在这座寨子中。”
“我阿叔一家在这儿,你们应该见过。就是那个怀里抱着男娃娃的女人。”
听罢了,云清清看向冯明。
冯明接受这目光,瞬间领悟眼前少年的话,便同她解释起来:
“那半大小子经脉崩溃,先天的治不了。那日在寨子前拦你动手的妇人,应该就是他口中的亲戚。”
提及时候,少年早已开始带路,往所要到达之处引领二人脚步。
跟上,一方交谈着。
云清清有些困惑。
所以时不时注意着四周的环境:天黑透时候看不清任何什么东西。
只有传入耳中的依稀狼叫不算清晰。
加快些脚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那一点无解之处:
“如若当初我同那位夫人动过手,结果会是怎样的?”
当身后人跟上渐渐跟上自己,来到身边。冯明江安自然的转头看过。
看见站到身边的姑娘,眉眼清透。
是黑暗中不多还能够被看见的亮光。
透过她的双眼,他看见她双眼下的那个答案。
所以故作温柔的放柔情些目光,明知故问般说:
“若那一日仍旧没人拦你,可会和她动手吗?”
“自然不会,”云清清的答案坦荡,直接说出口后顺带跟着可有可无的解释,“本就是杀……”
冯明无奈,也是听得太多次答案耳朵也磨出茧。于是打断了姑娘的话:
“是杀得风折柳才肯罢休,你云家从来都是奉命行事。不节外生枝减少麻烦的事情我已然知晓,不必每次都说吧……”
“可……”云清清有些无可奈何,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眼前打断了自己话,看上去极为豪爽的少年公子。于是吞吐着,“是你这样问我……”
“如何?”冯明听的并不确切,因为姑娘总是似因为害羞般将声音放到最低。
当冯明的目光再次而来,那双桃花般明媚的双眼在月光下尤为显眼。云清清不愿意直面而招架。
故而当她躲避,他看穿了她的羞涩。
不是因为冯明江安。或是换了任何一个人云清清都会躲开。
但冯明并不在意。
自信的人总是面带春风得意之态。
他双眸下坠,鼻子撑起时候在鼻翼之上出现一点像是猫咪纹路的褶皱显得人风流。嘴角一边上挑时候更是多情。
眼睁睁看见云清清躲开时候的侧头动态,上扬的嘴角愈加的放肆,在少女看不见的瞬间再彻底咧嘴张扬的笑了起来。
“原来云将军也会害羞呢。”克制着的笑声,却克制不得的嘴角。用声音掩饰自己的下意识得逞的笑。
不知是因何而逞?大抵是女孩儿的动容?
“你可还在意方才的问题?”冯明江安稍微收敛些笑容,继而说到。
“若是那日我动手了会是怎样的结果吗?”云清清轻笑,似乎在少年的眼睛中已经看到了答案,“当日,你们拦下我之时应是已然回答过我了吧。”
“只是我不太明白,若是非死即伤,对于你们而言应是庆幸的。”
“庆幸?”冯明似笑非笑的神色出现过一瞬间,转而又收敛,“我是真不明白,你们行刺杀事之前,难道不会调查一下自己要杀之人究竟是谁吗。”
再而自问自答着:
“若是你连从那位夫人手里逃脱的信心都没有,又如何杀得了风折柳呢。”
说来好笑。
“我云清清从未惧,只是那位夫人不是目标。至于风公子,无论他如何强大,我都会杀了他。”云清清说的冷漠,口气丝毫没有变化。总是一副严肃的样子看的人心痒。奈何姑娘又病怏怏的模样毫无精气,所以看的人心慌乱。
她说着:
“至于他是谁,我不在乎。”
那个在前带路的少年终于肯在摸着黑走了甚久之后停下。
冯明没有回答云清清的话,只是一味的拉住她的胳膊,在后跟着一同停了下来。
出现在眼前而言的一切如此怪异。
一座墓碑,没有人死。
一口偌大的坑洞,没有填平。
只是敞亮着阔在那儿,赤裸的出现在三人的眼前。
“来寨子这些天,竟从没到过这儿?”
“你自然不能来的。”带二人来此的那个少年一边转身欲要面向二人,一边摇着头。
“我有何来不得?”冯明突然来的纳闷。
“不是,”显然,冯明江安误会了少年的措辞。所以他赶忙解释着说,“并非来不得,而是这儿没有任何江湖中人在意的气息。”
“嗯。”本就没在意嘴笨的少年,冯明顺着眼前人的话往下说了起来,“没有习武之人身上的内力,甚至没有人的气息。这儿确只是一个被徒手挖出来的大坑。”
说着话,他一边往前走出两步。
当快要靠近坑的边缘能够彻底看见坑洞低端的时候,被那个带路的少年拦下。
他站在冯明的面前,一双惶恐也期待的双眼投以炙热望着。
“你知道我们为何这样执念?”
当他问出这话,也侧身往一边迈出一步。
右手抬起。
顺着他指尖所去的方向看,在尽头是一只刻着字的墓碑。
或也不是墓碑,仅仅是块儿经久不衰不变的百年树干所成牌匾。
天黑得尽头,你也看不见它具体出自于哪一种类的树。
只是看得见上面深刻的文字:
天下即刻泯灭,我欲救之水火。
“以一人救一世界,他平静行事下掩埋的真心无人匹敌。”一字一句映入眼球,字字穿心的痛。揭示的真相残酷,十二字誓言的结果显现。
目前而言,惨败不堪。
少年驰骋沙场奔走过留下血泪的地界并非过眼云烟版划过就了无痕迹的风。是经得起推敲的不败传奇和光辉过往。
可曾经少年已老去,消失。但人所历经的风霜永存,回忆意志则无法湮灭。
“这便是我们的信仰,但我们未有一人成为过他口中的这样。”年轻的男孩儿口无遮拦。
“这个“他”,你是说……风显泽?”冯明江安的明知故问。
“不可以直呼大侠名姓!”
“并非不尊,只是一时间有些恍惚。”冯明连忙澄清着。
“有何疑虑?”云清清跟上前来,也停在了那位少年人抬头拦路的地方。
“一时间没醒过来,我眼前这块儿木头上刻的文字竟然出自曾经我所见过的那位有些木讷的老者口中。”
“你见过他!”少年瞪大了双眼,激动的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拉住他的双臂。
天空出现了第一丝光。
他望向那儿,一抹早霞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