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鬼魂之中,我上前一把拉住了周喜,手中的红绳上最后一枚硬币欢脱的在绳子上开始跳跃,我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感激的话还没有出口,那个趴着的鬼差居然偷偷朝我的方向看来,“是活人……”
他也发现了我的身份,而功曹根本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抬手就是一掌,把他敲晕。
“快走,带着你要找的魂魄离开,这样已经登记了名字的魂魄,要是被其他鬼差知道你们走阴阳的要带走,你麻烦就大了。”
我心中清楚,这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登记了名字,那就要按照人头的送去报道,少一个都是会被追查下来的。
要是在黄泉路上或者没有进鬼门关前,叫我们走阴阳的人带走也就算是一个人情,可现在,已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坐了一晚上的纸轿子再次出现,夜叉和役鬼应该是也接到了消息,匆匆赶来。
“你们用我的轿子送叶家丫头先走,夜叉你们送这些魂魄去枉死城,加上这名鬼差顶数。”那边的夜叉二鬼深深看了我一眼,带着那些魂魄离开,只有周喜还被我抓在手上。
就在此时,最后的铜钱落地,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子时将过,轮值的功曹,和夜游大帅接手巡视天地秩序,到时候要是被他们知道我从地府抢魂,那可就连自己的小命也要搭进去。
“用这个。”缩小的葫芦被塞到了我的手上,“这葫芦只可收魂之用,通晓使用者心意,也送给你了,快走,记得出了鬼门关,到了黄泉路上才可以朝东而去,不可回头!”
“那您……”
这位功曹刚才可是为了我干翻了一名鬼差,我不知道这在地府算是什么样的罪过,多少有点于心不忍。
说话间,周喜已经被功曹收进了葫芦里,我整个人也被他一只手甩到了轿子内,“大小我也是功曹小神,这些小事我自能摆平,只要你不再给我出什么差头即可,走!”
抬轿的役鬼脚下生风,眼前的景色几乎是转瞬即逝,我一只手依旧攥着红线和最后一颗铜板,一手抓着装有周喜的葫芦,想再问上一句的机会都没有。
鬼门关的牌坊就像是个缩影,在我的眼前一晃即逝。
我终于又回到了最初下来见到的那片荒草夹缝中,黄土满布的羊肠小道之上。
役鬼们停下脚步,我下了轿子对着他们深深鞠了一躬,“代我谢谢功曹大人。”
他们并没有说话,只是抬着空轿子随着一阵风消失在我面前。
现在不是我感伤的时候,拉着手里的一头红绳,心中默念,“红绳连身,出得幽冥,东方接引,助我归魂。”
手里猛地传来一股强大的拉扯之力,现在的我更像是一只人型大风筝,朝着东方被一路拖拽而去,迎面的风从头顶拍下来,叫我再也没有张口或者睁眼的可能。
我只能一手拉着红绳,另一只手紧紧捏着那个变成文玩葫芦大小的收魂鬼器,任由这股力道带着我回到来时之处。
“三蔓……叶三蔓……睁眼!”
周围的风终于消失,身体悬空的感觉荡然无存,此时我感觉周围有什么东西困着自己,整个人像是在棺材里面一样,被包围着!
郎弘毅的声音很飘忽,时近时远,我还记得不能回头的叮嘱,叫我第一时间都没敢睁眼,直到我听见了伍叔的声音,还有屋子外面一些人声嘈杂之后。
才试探着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入目的就是周喜家的卧室摆设,而我身体猛然增加的重力叫我身子晃了一下,险些要从什么地方摔出来一样!
是郎弘毅眼明手快,接住了我的身子,现在我才确认,我是真的回来了,回到了走阴前的房间里。
刚才,我确实和在棺材里面差不多。
因为我居然是在发现木头人的那个柜门里面突然睁开眼睛,恢复听觉的。
我不敢置信的低头看我的双手,还好……
东西还在,一手的红绳铜板没有少,另一手的文玩小葫芦也还在。
伍叔担心的看着有点恍惚的我,问道,“三蔓,怎么样,找回来了么下去之后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
我赶忙把手里的小葫芦展示出来,“找到了,在这里!”
看到我手里的葫芦,郎弘毅是一脸迷茫,而伍叔却是全身一震,身下的轮椅都跟着咯噔了一下子,“这个……是鬼差……”
现在没有时间解释,为什么鬼差的鬼器会在我的手里,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叫周喜的魂魄归体。
我按照功曹之前的操作,说了声,“出。”
周喜的魂魄一脸呆滞的出现在炕边不远处,站在自己的肉身跟前。
伍叔应该也是开眼了,郎弘毅更是清楚的看到了周喜的魂魄。
看到这样傻呆呆根本不知道回到身体里面的周喜,伍叔恨铁不成钢的在后面踹了一脚,直接帮助他魂归肉身。
我见到两个周喜重叠在一起,好好的躺在了炕上之后,赶忙就把手里攥着的最后一枚铜板放在了周喜的胸口之上。
这是为了压魂,刚刚离体这么久的魂魄归来,还存了鬼性,不压住的话,即便是重合了,还是有可能自己飘出来的,只有压住他的胸口命门,才能叫他乖乖的不乱跑。
“三蔓,你手里的鬼器是怎么回事……”伍叔一脸的紧张,而我则是感觉全身重过千斤,无力的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喘着粗气。
“伍叔这个咱们回头慢慢说,周喜的魂魄在下面已经点了名,要赶紧用姜糖水灌过来才行。”
伍叔深深的盯着我看了一会,才朝外面招呼道,“周长贵,弄两碗姜糖水进来,多放些姜。”
“哎……哎……好!”周长贵应该就在外面等着消息,听到伍叔的吩咐第一时间就开始着手准备。
我现在的形象稍微有些狼狈,还要多谢郎弘毅出手相救,把我从地上给拖起来,放在炕边上的椅子上,歪倒着。
全身上下感觉不光是重,更是酸疼酸疼的难受,朝外面散发着凉气,我知道这是走阴时间过长的后果。
伍叔说了一句公道话,“现在也就是你,走阴的人我就没有见过回来了立马能睁开眼睛的,等会你也喝一碗姜汤,会舒服很多,这两天白天有时间,弘毅你就受累弄着她多晒晒太阳吧!”
“好的,伍叔!”郎弘毅回答的很是干脆,这时候我才有时间看向他,他双手呈现出紫红的颜色,指头上都是绳子的勒痕,应该是刚才收拽红绳帮我还阳被勒出来的。
我松了口气的道谢,“兄弟,多谢了啊!”
这位居然帅帅的根本不搭理我这一茬,而是开始收拾屋子里面一团凌乱的那些灯盏和毛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