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事情还是有点小插曲,没想到小陈师傅居然是个社恐,这次整理小男孩的遗体,不光有法医科的人在,就连胡子健的U队员们也在一边交接,见证。
小陈师傅硬是一下都没动手,就跑了,还嘱托我,“这样我真的做不到,三蔓要不你帮师傅上吧,这么多人我手都不知道应该干嘛了!”
见如此,我做更好,因为我发现小男孩的灵魂并没有完全离体,怨气已经滋生,尸身属于很容易就诈尸的状态,为了避免有突发状况,我还是决定自己动手,顺便报答小陈师傅纵容我随便请假的情分。
这孩子死的确实也挺憋屈的,原本就是年幼不懂事情严重,措手造成了意外,之后家长是歉也道了,钱也赔了,本已经松了口气,以为没事了,结果还是没有留住自己的命,那么突然的就死在了邻居叔叔的手里,死后更是没人知道,直接被钉在了棺材底下。
法医们最后的验证结果是,男孩并不是在外面就被掐死的,伤口上还有活体反应,也就是说,这是在棺材里面才憋死的,假设一下,本来就是遇上凶险,九死一生从晕厥中醒过来,睁开眼,一动不能动,身上还压着个死人,手脚都是剧痛难忍,棺材里面更是呼吸困难,最后在极度的恐惧中活活憋死。
与其说憋死,我觉得更可能被吓死,就是个大男人遇上这样的事,也会被吓得魂都没了。
何况躺在这的是个八九岁的小孩。
小小年纪,他经历了太多成人都不敢想象的痛苦和恐惧,最后依旧没能继续长大。
整件事,也说不清谁对谁错,只能说世事弄人,生者何其辜。
我换上了工作的防护服和手套,打开了自己的大妆匣,拿出一枚铜板塞在了男孩的嘴里,压在了舌头下面,随后又拿出一枚,放在了男孩尸体的额头正中位置,抬手就把一个看着就比较碍事的支架拉到了男孩头上方的位置。
屋里这会都是懂行的人,小陈师傅对我的小怪癖已经早就见怪不怪了,最好奇的是胡队他们还有法医科的这些人。
在我已经拿起工具准备撬起那几根钉子的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住问出声,“你这架子放在这多碍事,这是解刨放碎肉块的托盘,你不会是还要解刨吧?”
我的外表可能太具有欺骗性,看上去就是个年纪小小带点可爱的学生仔模样,法医科的实习生可是绝对不会被允许自己动手解剖大体的。
做的都是递工具,称重,送检、记录这些杂话。
我手里的动作很轻,小心地不去再伤害到男孩尸身上完好的皮肤,“我不解刨,我是要把你们留下的痕迹都清除掉。同时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我最后这半句话好像根本没人相信,脸上表情各异,多少都带点不苟同,只有胡子健脸上有点戒备的神色,这就是知道我轻易不说话,说话准有事的人,在一个就是小陈师傅,他以前就见识过我上次做这个动作的用意。
虽然没有接手处理男孩的工作,但是小陈师傅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门口陪着我,手里还握着一把扳手。
那个还真不是我们化妆室会用到的东西,应该是之前过来维修排风扇的工程师傅遗留的家伙,现在被陈师傅当成方天画戟,横在胸前。
这会功夫我已经拔出了男孩尸体上肢的两枚铁钉。
小手掌上流出的污血并不是很多,人已经没了有段时间了,血液基本上已经凝固,即便是我再小心,铁钉粗糙的边缘依旧留下不少男孩掌心伤口边缘的嫩肉。
当所有人都以为很快就能完活离开的时候,我走到脚边开始和下一根铁钉较劲之时,原本平躺着安静的男孩尸体,上半身突然猛地弹坐了起来。
我防砸他啊额头上的铜板最先落地,清脆的桄榔一声,这是男孩的脑袋撞在了我横在上面的指甲上的撞击声。
所有人顿时都乱了,小陈师傅一脸果然的表情,在门口拜了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堵门!
科学上管这个叫做超生现象,我更喜欢称之为诈尸。
好在我早有防备,诈尸只要是起来了,就会追着活人后面跑,不疲不倦,直到再一次的鸡鸣破晓到来。
或者是起来的时候碰了头,所以农村办丧事的时候有一个习惯就是把尸身放在当屋横梁下面的做法,为的就是这个原因。
撞头之后男孩尸体又倒回操作台上,手指面部肌肉都还爱收缩,嘴巴紧紧抿着,细听还能听到牙齿咬得咯咯咯响,这是心中有怨没出的表现。
有个年轻人被刚才的一幕吓得手里提的证物收集箱都扔了,法医科的老同志在安抚他,“怕什么,超生反应不知道啊,回去多去我们那看看就习惯了,丢人!”
气尸大多只起一次,没起来就真的是起不来了,男孩的尸身这会就闭着眼睛,上半身在棺材板上开始左右扭动。
画面叫人极度不适。
连法医科的老同志都不淡定了,毕竟这已经远远超出了超生现象的范畴。
我用很快的动作拿出了一根红绳,随手套住男孩,松松垮垮地把他绑在了操作台上,被说就这一根看上去随手就能扯断的红绳刚绑上,男孩就老实了,上半身不再扭动!
手指也没有了动静,我随后拿了一张困符掀开男孩的衣服踢到了胸口的位置,这男孩没走,灵魂还在尸身上,把他困在自己的尸身里,总比逼出来,到外面乱跑,再闹出下事的好。
我继续撬最后两根铁钉,这时候周围的人明天都紧张了起来,毕竟刚才在他们眼中这男孩之所以还在台子上,没下来溜达全是因为脚上的钉子还在,我那根红绳基本就是摆设。
当啷,一根铁钉被我丢进托盘里,只剩下最后一颗了。
我手脚麻利,很快两根钉子就已经全部拿掉,大伙紧张的头上流下冷汗都不敢抬手擦拭,生怕有点动静,惊动了这个男孩,要知道他们心里压力更大,因为刚才他们还在人家身上动刀呢。
估计现在最怕的就是我那根看似弱不禁风的红绳突然绷断吧!
但是我有信心,那红绳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断的,要是真有对抗我红绳的本事,估计就不光是单单弹坐起来一下的本事了,这里早就被闹腾的跟鬼屋一样,周围的人一早就吓得鸟兽散了。
男孩心中的悲愤我可以理解,所以用的都是比较温和的手段,没有太强硬的压制。
困魂也是希望他可以安生一点,少作孽!
男孩尸身经过法医的尸检,还是有伤痕的,身上的有衣物遮挡不用太费手,主要就是衣领遮不住的脖子位置。
还有双手上钉子钉过的伤痕,我没有破损的位置我就用遮瑕效果好的肤色遮瑕膏遮盖了一下。
掌心的洞,只能用棉花填充,上面贴上一层肤色铁片,周围掸上散粉。
总算是一切昨晚,红绳还在尸身上,我开始脱掉身上的隔离服丢到垃圾桶里面。
拿起电话给钟师傅的火化部门拨过去。
“钟师傅,我这边已经好了,叫张伟过来接手吧,小的这个已经可以送走了!”
张伟很快就来到化妆间,今天整个殡仪馆无形中都在给这一老一少开绿灯。
“红绳不大炉门口不要解开,尽量就不要叫家属看了。不到烧的时候,胸口的符纸不要拿掉,烧前一定要取掉。”
张伟也是行内人,看了一眼就知道我用的是困符。
不叫家人看男孩,主要就是怕孩子看到家里人会再有什么刺激,对人世过度的留恋、依赖多少都没有好处。
张伟把人带走之后,周围始终紧张的人才都松了一口气。
胡队长的对于队员里有个长出了一口气,说了一句,“原本以为咱们的活最不好干,原来殡仪馆也这么吓人啊?”
胡子健回了一句,“360行哪行都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