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三重门
喝花酒也者,不在于喝,也不在于酒,而在于花。
如欧阳永叔所言,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至于是什么样的山水,嘿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也。
“宋大人这书读得,嗯,通透。”
咱能说什么?
一篇好好的千古美文,硬生生被这家伙解读成了小黄文,除了夸他“通透”,也不好意思说他猥琐呀!
毕竟,咱来的这地方,就不是什么高雅场所。
你指望上青楼喝花酒的人,嘴里能憋出什么好屎来?
低俗,极其低俗。
在赵大锤的印象里,古代的青楼就应该和他混迹的小县城酒吧一样,除了正经人,什么人都有,除了正经事,什么事都干。
“这么嚣张吗?”
赵大锤指着青楼门口写着“青楼”两个大字的牌匾,震惊不已。
你好歹弄个委婉一点的名字,遮掩一下。哪有这样红果果的,就把自己的服务项目给当成招牌挂出去的?
“没什么问题吧?”宋伯材倒是觉得挺好的,“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意。这家的东主原来是樊楼的后台,后来被人踢出局,就弄了这个青楼。”
樊楼,那可是东京第一名楼、高楼,东京太热的时候大家都去那里乘凉、散心,正经公司。
那么,这座起名叫“青楼”的地方,应该是个更正经的人聚集的正经地方。
既没有浓妆艳抹的妈妈桑,也没有露皮露肉的姑娘们,更没有熟悉的亲切的“姑娘们,下楼接客啦”的呼唤,正经的一比吧?
进的门来,两个清秀的小厮一扯珠帘,软软糯糯的喊一声:“客官,欢迎光临。”颜值,声值都很高,赵大锤都怀疑待久了,会被他们给掰弯了。
宋伯材笑着解释:“这是南风馆里买来的,可男可女。您要是喜欢,也可以买几个回去。”
“不要。”
赵大锤坚决抵制这种开放的风气。
先声明,咱可不是歧视,纯粹只是不喜欢而已,没有看不起谁的意思。或者说,高级的爱好还没有养成,以后也没打算培养这种爱好。
自己这个新手,第一次上路没有相好的,进门没人招呼很正常,但宋伯材这个老家伙,明显是个老鸟怎么也没有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扑上去,进行些不能描写的动作呢?
也没有听见什么靡靡之音,这个店的生意不怎么样啊?
都这么做生意,以后还怎么生存呢?
“主要是我们来得早,有些粉头都还没睡醒。酒保、大茶壶、说书人、唱曲儿的,也还都没来。”
哦,明白了。
没睡醒的都是昨晚有生意的,长得漂亮的。起床的,都是姿色欠缺一点,或者是才艺、身段不行的了吧?
你挑这个时候来,是为了让我们来挽救那些失足或者是想失足但是没找到主顾的女人和男人吗?你让我听曲儿,也得等人家上班了,我也好一掷千金、仗义疏财一把呀?
宋伯材摇摇头,神秘地一笑:“进去了,您就知道了。”
进了另一重门,赵大锤才知道,敢把职业当招牌的地方,还是有几分底气的。
说不定,后世之所以会用“青楼”一词来形容那种不健康的场所,都来自于这家不走寻常路的娱乐场所呢?
入眼看去,金碧辉煌,一个字,壕!
与赵大锤那些自诩豪华装修的勾栏瓦肆相比,这地方才是真正的豪华。别的不说,就连那门把手都是纯金的,触感极好,用料十足。
别问赵大锤为什么会知道,因为他摸了一下,又摸了一下,还试图用牙咬一下,看看是不是黄铜做的。
都说金子咬的动,黄铜太硬咬不动。回头得空了,找金弄玉,呃不,是找块金子啃一口试试。
宋伯材怕丢人,赶紧制止了某土鳖的行为,却已经是太迟了。那引路的小厮眼中,分明已经流露出浓浓的鄙视。
但有素质的小厮,是不会说出“买不起就别看”的找打脸的话来的。
来这里的人,有几个差钱的?别无缘无故得罪了贵人,那可就不是丢饭碗那么简单了。
见那小厮不上当,赵大锤只能长叹一声:“扮猪吃老虎的戏码,演不成了啊!”
宋伯材眼神一冷,随即笑道:“太上……小老弟果真风趣。只是没必要和这些腌臜货一般见识,这地方也就是吓唬吓唬番邦的人。不值一提!”
哦?
这话似乎是大有深意啊!
难道里面还有更高级的地方,马桶垫都是镶钻的,而且还是尖刺朝上的?
那可真得见识见识了,毕竟咱现在也是很阔的阔人了呢!
第三重门打开,赵大锤想象中的,亮瞎他二十四氪金狗眼的光闪闪、亮晶晶的钻石并没有出现,反而只有几尊破破烂烂的铜器。
有方的,有圆的,有不方不圆的,里面似乎还在熬着肉粥。
香味倒是扑鼻了,可那弄得跟鼻涕似的,吃起来味道很可疑啊!
如果可以,他更愿意跑到羊杂汤馆里,掰个炊饼就一碗羊汤,也不受这活罪。
这都什么玩意儿啊?
一双铜筷子半斤重,一只破破烂烂的漆碗似乎还缺了好几个口子,再配上那鼻涕一般的肉粥,还有那不是刷锅水胜似刷锅水的所谓的酒浆。就差再给只打狗棒,大家就可以出去讨饭了吧?
【住口!你个暴殄天物的人渣!】周老师、蔡老师、金老师等若干大V共同发出声讨。
【乖乖,这才是真正的土豪啊!】
【咋啦,这难道不是富豪们在忆苦思甜吗?】
【呸!无知美少女!】
【各位,你们难道不觉得那些东西眼熟吗?】
【没有啊,都是破烂,都是土豪们的恶趣味。】
【不恶,一点都不恶,这特么是真的壕无人性啊!】
【咋啦?跟挖了你家祖坟似的?】
【何止挖了我家的,还有你们大家的祖坟啊!】
赵大锤自开播以来,还从未遇到被人联名声讨的时候,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宋伯材却以为,赵大锤不喜欢这些东西,急忙解释道:“小老弟可别轻看了这些东西,这可都是秦汉之前的老东西啊!”
可不,那个方方的和圆圆的东西,分明就是后世博物馆镇馆之宝的商周铜鼎。那两只破碗,估计就是汉朝或者秦朝的漆器,所谓的羽杯了吧?
得亏没用孔夫子用过的几案,要不然还不得天打五雷轰?
“谁说没有?”宋伯材笑着指指赵大锤的屁股,“你座下的垫子,就是子路曾经坐过的。”
子路是谁?孔夫子的头号保镖,七十二贤之一,《论语》里面被骂得最惨的。
要说这孔子的教学质量,真心不咋地。三千弟子,成才的只有七十二个,优秀率太低了。就这个教学水平,放在后世连个职称都评不上。区区一个排名几十的弟子坐过的垫子,很了不起吗?
我就是坐了,咋咋地吧?
可为什么感觉那么扎得慌呢?
嗯,一定是东西太破,没有了弹性,赶紧换一个吧!
倒换坐垫的同时,赵大锤才注意到,席间居然有好几个奇装异服、奇形怪状的家伙。
一个穿着唐朝的服饰,脸上搽得像刚刮过大白一样。另一个倒是穿的宋人同款,就是那狭长的单眼皮,短胳膊短腿,看着面熟。
还有一个高鼻深目的家伙,非说自己是华夏正统。
最后,还有一个更不得了了,牛高马大黑不溜秋的,大冬天的还光着膀子,这是昆仑奴吧?
真没看出来,宋伯材居然还是个交友满天下的四海人物。
何方妖孽,还不报上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