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物品依旧排列整齐，和他走之前没有任何分别。
出于好奇，方如有抬手拉开了衣柜——衣服……也没动。
孟毅走了，一件衣服也没带，是打算离了他，全部重新买吗？
目光微动，方如有薄唇轻抿，拿起一件以前孟毅常给他披的皮衣，慢慢盖在自己肩头。
其实，他一直记得第一次见到青年，一直记得那杯自被制造出以来，第一次喝到的橘子水。
很甜的。
那天，孟毅给他包扎了伤口，又里里外外关心了好多次。
他没说话，但布满伤痕的心口，却在砰砰乱动。
原来，方无也是可以被关心的吗？
也有人，会给方无做橘子水。
指节收紧，方如有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快走几步，坐上孟毅的床。
思绪一落，以前被他亲过的地方，就开始隐隐发烫。
但仔细想想，自那之后，孟毅明显不记得他了。
第一次见面匆匆而过，被青年远远抛到了脑后，再遇见的时候，是他已经在排行榜小有名气，掌控乌木小镇，正摆下射击擂台，为自己扩充势力。
孟毅厌倦了单打独斗，来到乌木小镇抬起枪，几下就打中了所有靶心。
那天，方如有就坐在高台上。
他特意洗漱好，换了身漂亮衣服，打卷的墨发轻盈垂肩，单手撑头，静静往下看。
但很不幸，孟毅一直没往他的方向转头，索性，他抓了一只诡怪小鸟，捏住翅膀，迫使鸟鸣叫出声。
而后，孟毅抬眼，恰好迎着夕阳余晖，望见一片黑色羽毛落在方如有肩头。
那之后，方如有发现，孟毅偷偷照下了他那一天的照片，背后写着——初见。
却不知，自己以为的初见，是他蓄谋好久的重逢。
轻呼一口气，靠进被子里，方如有刚想把自己完全缩进去，就听，“砰砰！砰砰砰！”
敲门声自走廊响起，“老大，老大您在吗？有重要消息。”
心尖一凌，方如有连忙丢下衣服，从暗道回了自己房间。
故意弄乱了几缕头发，做成刚睡醒的样子，打开门。
听手下认真汇报：“谢以凉答应了苏玺的邀约，要去'童话拼图'副本。”
瞳孔放大，虽然有些意外，但方如有很快就点了点头，问：“谁传回来的消息？赏。”
“额……是……”手下低着头，似乎生怕被罚，但无奈方如有监视着他们的系统，老大面前，又不敢说谎。
纠结半天，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是……是……孟哥。”
…………
漫长的寂静，等待方如有说话的空档，手下浑身颤抖，后脖不自觉渗出一层薄汗。
紧张的气氛极致压抑，时间的流速仅有几秒，却被拉到无限漫长。
“哒，哒，哒。”
墙上的挂钟不停走着，好半晌，“呵。”
一声轻笑自老大口中溢出，差点把手下吓到魂飞魄散。
喉结狠狠滚了两下，他听见方如有说：“行，行啊。”
“一件行李不带从我这儿走，就是为了去投靠谢以凉？”
汗毛倒竖，手下的全身瞬间绷直——
在乌木小镇，谁不知道方老大和谢以凉最不对付。
谢以凉的以凉庄园，开大门迎接四方来客，凡是去请他帮忙的，谢以凉大多都会答应。
终于有一次，一个被方老大追杀到走投无路的主播，跌跌撞撞跑进了以凉庄园。
谢以凉的手下将他藏了起来，方如有立刻带人赶到，把谢以凉的小城堡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扬言：助纣为虐的人，也要一起杀掉。
虽然最后误会解除，谢以凉也赶走了那背着他藏人的手下。
但僵持一场，终归闹的不愉快。
谢以凉倒是没什么事，永远一副笑眯眯好说话的样子，但方如有记仇。
谢以凉道歉没道到他的点子上，还在外人面前衬的他小气，方如有的仇便又记大了一些。
自那以后，从他这里出去的人，但凡是个小喽啰，投靠谢以凉他都能气的一天不喝橘子水。
现在，孟毅也去了……
“很好。”方如有转身：“我看他是活腻歪了。”
“去以凉庄园！”
.
同一时间，以凉庄园。
歇过一天后，孟毅的身体好了许多。
谢以凉让秦昱给他带了更高等的疗伤药剂，喝完后，虽然心口还是有点疼，但举枪和使用技能不成问题。
他买了身新衣服，秦昱告诉他，今天晚上，大家会一起进副本，问他要不要跟着？
孟毅点头，本想着方如有既然打听了，那就一定会进同一个副本。
他得过去看看，另外……
眸光流转，孟毅又看向秦昱：“方如有他进副本的话，只能玩'卧底模式'，但他从来不屑于隐藏身份。”
“麻烦你帮我跟大家说一声，他身体不好，见到的时候，千万手下留情。”
“………？”
正面前，秦昱有些无措的愣了下。
他想说：小伙子，你是不是忘了方如有是伤害率最高的boSS＋总积分榜排名第三＋卧底模式玩家榜第一名？
谁对谁手下留情啊？
但出于照顾小伙子的情绪，秦昱还是点点头，道：“谢以凉让人做了一大桌子好菜，兴致满满的说要饯行，走吧，吃点去。”
换上惯常的皮衣，孟毅跟着他一路前行，走到谢以凉的城堡一楼。
打开门，就看见方如有坐在客厅沙发上。
甫一进门，正对上方老大锐利的目光，出于惯性的，孟毅绷直了身体，听他道：“过来。”
慢走几步，青年站到他身后，乖乖低下头，听他问：“为什么来这儿？故意气我？”
“啧。”主位上，谢以凉抬起手，认真给方如有倒了杯茶，银丝眼镜下双眸弯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虞卿钱莱和周呈涛正坐在不远处的餐桌上，慢慢偏过头。
屋里还有十几个保镖，众多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孟毅抿了抿唇，没回答。
方如有又问：“我让你走，你一件衣服也不带，是觉得来了这里，谢以凉会给你提供新的？”
“……”低着头，孟毅闷声道：“不是。”
“那是为什么？”方如有音色微沉：“你的系统依然与我的相连，别说谎，我……”
“你喜欢晚上睡觉盖我的衣服！”耳朵通红，当着所有人的面，孟毅直白道：“想留给你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