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NO!NO??”
叶伤寒话音刚落,电话那头,陈兴义赶紧用戏谑至极的语气说:“小叶啊,这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我是一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又不是什么黑道的大佬,哪能把你妹妹怎么样啊?我打这个电话只是出于好心,想把你妹妹的下落告诉你而已,如果你是这种态度的话,这个好人我不当也罢!”
“呵呵??”
叶伤寒怒极反笑,他一边飞快打了一辆出租车,一边冷笑着说:“陈老板,那就麻烦你给我一个地址吧,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好啊,我等着你的感谢,嘿嘿??”
电话那头,陈兴义用阴恻恻的口吻说:“小叶啊,我这会儿正和几个朋友在‘大满贯’玩牌呢,你也过来吧,咱们边玩边说。”
“大满贯”是康城一家赫赫有名的俱乐部、会所,叶伤寒当初在康城一中念书时就听说过这家会所的老板不但与康城的黑道有染,更和市里的高官关系密切,可谓黑白通吃,手眼通天。
不仅如此,“大满贯俱乐部”采取的经营方式是“会员制”,也就是说,除非是大满贯俱乐部的会员或者被会员邀请,否则的话,就算再有钱也不能进入。
至于如何成为大满贯的会员,可不仅仅需要缴纳巨额的年费那么简单,其内部的工作人员还会对申请入会者的个人资产、社会地位等等进行必要的考量。
换句话说,能够进出大满贯俱乐部并享受帝王般服务的人,无一不是康城乃至国内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屹立在金字塔顶端的食肉者。也因此,但凡有钱的、有权的人,无一不以成为“大满贯”的会员为荣。
陈兴义的“全家福”是康城最大规模的连锁超市,日进斗金,单凭这一点,他进出大满贯就不算什么稀奇事。
反倒是叶伤寒,一身老旧的衣着不说,再加上才在菜市场忙活了一个早上,从头到脚灰头土脸、风尘仆仆的,怎么看都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和“大满贯俱乐部”所聚集的那些大人物根本就是两个圈子、甚至两个世界的人。
也因此,当得知叶伤寒要去“大满贯”后,出租车司机忍不住透过后视镜打量了一眼坐在后座的叶伤寒,并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哥们,你应该是大满贯的员工吧?我听说那里面装修得跟皇宫似的,美女如云,是每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天堂。而且在里边上班工资高、待遇好,是不是真的?”
在出租车司机看来,就叶伤寒这身衣着打扮,即便去大满贯也只能是大满贯的员工,而且还只能是端茶送水、拖地扫厕所的那种下人。
叶伤寒心中牵挂着木棉,哪里顾得上理会出租车司机语气中的不屑?很是敷衍地点了点头之后,他索性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句:“师傅,我赶时间呢,麻烦你快点开车,没必要拖延时间多收那几块钱。”
自己的小伎俩被叶伤寒一语道破,出租车司机老脸微红,有些不乐意地说:“哥们,再快咱也得遵守交规不是?”
叶伤寒懒得废话,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递上:“这些都给你,现在可以开快点了吧?”
从康城一中到大满贯,就算出租车司机再怎么故意拖延时间,但车费撑死不过五十块,叶伤寒一下子给了一百块钱,出租车司机还能不乐意?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连连点头哈腰的出租车司机赶紧脚踩油门,仿佛职业赛车手附体。
虽然叶伤寒早在高中时代就听说过“大满贯”,但却是第一次亲临。
“大满贯”坐落在康城寸金寸土的中心地段不说,更是依偎着流经康城的“月牙河”而建,由九栋规模堪比住宅小区的高楼大厦分列四面八方组合而成,众星捧月,将很长一段月牙河簇拥其中。
从环保方向来看,可以说“大满贯”和康城这一段月牙河的污染脱不了干系。
由远及近,“大满贯”的正大门口,占地面积极广的停车场上,数百辆豪车云集,无数西装革履的大人物带着各色美女进出。三十多名身着制服的保安分列豪华的大门两侧,大红色的地毯一直延伸到马路边上,让普通老百姓望而生畏,丝毫不敢靠近。
“站住!”
远远看到叶伤寒从出租车里下来之后就径自踏上红地毯,然后一路朝着这边走来,为首一名高个子的保安赶紧带着两个同伴迎上去。
上下打量过叶伤寒之后,高个子保安立刻很不客气地说:“小子,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走吧!”
“我也不想来的。”
叶伤寒淡淡一笑,说:“不过全家福超市的陈老板约了我,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打电话给他??”
“陈总能约你?”
高个子保安很不屑地打断叶伤寒的话:“小子,赶紧离开吧,你要是再在这里捣乱,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叶伤寒哪能不知道这是一个先看衣再看人的年代?而且他也很想像周围往来的人那样西装革履、光鲜亮丽。但他的身份本来就是一个庄稼汉,整天和地里的庄稼打交道,想不粘泥都难,尤其这次又是为了木棉才匆匆赶来大满贯,他甚至连收拾的时间都没有。
如果他只是单纯来消费的,就凭这几个保安的无礼态度,他铁定转身就走,但为了木棉,他只能先是对几个保安赔笑,然后飞快掏出手机打木棉的电话。
接听电话的还是陈兴义。
叶伤寒很清楚,陈兴义之所以对木棉下手,其目的就是为了对付他,而他如果不能进门的话,陈兴义想要对付他的计划就没法实施了。
果然,得知叶伤寒被堵在门外之后,电话那头,陈兴义用阴阳怪气的腔调说:“小叶啊,那些保安没有为难你吧?你等着,我现在就派人出来接你,嘿嘿??”
只半分钟的时间不到,一名身着红色旗袍、身材火爆的女迎宾已经快步迎来。
看到被几个保安拦住的叶伤寒,浓妆艳抹的女迎宾显然有些意外衣着寒酸的叶伤寒会是陈兴义要约的人,于是便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请问您是叶伤寒叶先生吗?”
叶伤寒微微点头,然后在几个保安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跟着女迎宾进门。
满脸无解的高个子保安甚至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自言自语地嘟囔:“陈总什么时候有闲工夫结交乡下来的穷鬼了?难道说这小子是一个喜欢另类打扮的土大款?”
这时候,叶伤寒已经在女迎宾的带领下踏进了“大满贯”的正大门。
“大满贯”非常低调,给路边往来的外人看的大门后面是一个长长的走廊,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冷清,生意萧条,而走廊之后足有两层楼那么高、甚至可以同时容纳两辆小货车并排进出的拱门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正大门。
当叶伤寒踏进这道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时,他顿时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这是一个堪比超市那么大的大厅,装修古色古香,奢华高贵,朱红色的柱子高耸入云,玻璃式的电梯直贯九霄。
大门两侧直通电梯门的大红色地毯两侧,几十名如女迎宾一般身着大红色旗袍的女人整整齐齐地分列左右,她们显然是精挑细选的,每一个都非常漂亮,高高的裙摆开衩处,明晃晃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一眼看去给人一种眼花缭乱的视觉冲击。
不仅如此,她们的身上显然都喷了无比名贵的香水,使得偌大的一楼大厅暗香袭人,闻之让人心潮澎湃、血脉贲张。
从小到大,山里人家的子弟何曾见过如此阵仗?
置身打红地毯之上的叶伤寒因为紧张,分明感觉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身体更是本能地轻轻颤抖起来。
眼角的余光瞥见众女都用异样的眼神盯着自己,又见往来的大人物们都看怪物一般朝着自己指指点点,叶伤寒更加觉得自己是一个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的异类。
某一刻,当几十个堪称佳丽的女迎宾因为职业需要而同时朝着自己山呼“先生,欢迎光临大满贯”的时候,双腿发软的叶伤寒更是一下子就蹲在了地上,仿佛撅屁股蹲在田坎上发愁的庄稼汉。
一时之间,包括那几十个迎宾小姐在内,周围的大人物们顿时爆发出振聋发聩的笑声,那架势就仿佛是看到了动物园的小猴子玩杂耍。
叶伤寒喜欢读史书,在此之前,他始终无法理解旧社会的小老百姓见了大官为什么会情不自禁地匍匐下跪。
当真的身临其境之后,他这才意识到,一个处在金字塔最底层的山里人家子弟,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这样一个金光闪闪的地方?这不是奴性使然,而是一个小人物与生俱来的自卑。
在一片看怪物一般的哄笑声中,双腿依旧发软的叶伤寒急忙装出系鞋带的动作。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他一定要爬上金字塔的最顶端,然后如回家一般进出脚下的“大满贯”!
负责给叶伤寒带路的女迎宾鄙夷地瞪了一眼突然蹲下、出尽洋相的叶伤寒,很牵强地干笑着说:“叶先生,您??您没事吧?”
“没事,我系鞋带而已。”
叶伤寒硬着头皮笑了笑,然后缓缓起身。
当终于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跟着女迎宾进入空无一人的电梯之后,他才算真的适应了这种环境。
在女迎宾一路白眼的招呼下,他很快就来到了楼上一个豪华的包间门口。
“叶先生,陈总就在里面,您自己进去吧。”
冷着脸丢下这句话后,一脸反感、急于甩掉叶伤寒的女迎宾急忙转身要走。
“好的,谢谢。”
叶伤寒含着笑微微点头,同时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秒,凭着刚才在一楼大厅以及这一路所积攒的戾气,眼中闪过一抹森然的他突然猛地抬脚暴力踹翻了眼前这道由名贵木料做成的包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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