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什么?”林渊好生奇怪,“我是哥哥,对妹妹们好乃是天经地义,我为什么要后悔?”
林珍儿心中难过,转头看着大红灯笼,道:“后悔将一腔真心给了我们姐妹,在母亲的眼中,我们就是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母亲与杨小叶诉说心事时被我偷偷听到了,她曾数次服下打胎药物,我们姐妹两个命硬,始终没能如她所愿。她是万不得已才把我们生下来的。”
“别人贬低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贬低自己?父亲犯下的过错,怎么可以算到孩子头上。”林渊只觉姑姑的心肠过于冷硬,越发地嫌弃厌恶,看着林珍儿强忍泪水的倔强模样,心中也更酸楚,鼓起勇气朝她走了两步。
林珍儿心乱如麻,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我是你哥哥,不要躲着我。我们的身体里都流着林家的血,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林渊的声音十分柔和,他是真的心疼这个从小受苦的妹妹,恨不得代替她承受那些折磨和痛苦。
林珍儿十分期待,也非常害怕,犹豫良久,终于战胜了自己不知因何而起的恐惧,主动走到林渊身边。
林渊伸出双手握住林珍儿的双手,无意中摸到她左手腕处一条长长的疤,低头一看,是一条寸许长的红色伤疤,惊道:“你该不会做过傻事吧?”
林珍儿再也控制不住满心的痛楚,“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泪如泉涌,好生可怜。
穆长风看不到林珍儿手腕上的伤疤,根据二人的反应,很快明白了缘由,同病相怜之感涌上心头。
当年他被母亲虐待,被父亲责打,也数次有过轻生之念。他更能深刻体会到被亲人伤害的锥心之痛。
不过林珍儿的处境更为凄惨,林莹是真的厌恶反感她们姐妹,林珍儿从一出生就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林莹甚至毫不介意一个外人狠狠地欺负女儿。
而穆长风的母亲许如梅则极其护短,她任意打骂儿子,绝对不允许外人动儿子的一根头发。
一旦有人和穆长风发生争执,许如梅会不问缘由,拔出青石刀立刻去和人家拼命。
想通了这一点,穆长风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觉得自己的母亲很可爱。
林渊心痛如割,将林珍儿抱在怀里,道:“你是受了多大的罪啊,傻姑娘,以后跟在哥哥身边,哥哥会一直照顾你们的。”
林珍儿道:“所有人都欺负我,都看不起我,我身份卑贱,活着就会惹人厌。”
林渊松开林珍儿,摊开一双手掌,道:“你看,我们都是一样的人,脆弱的血肉之躯,血管里流着的都是鲜红的血液。我们都有喜怒哀乐悲怨愁苦,我们都有灵魂,凭什么分出高低贵贱。别人轻贱你们是错误的,你怎么可以因为别人犯下的错来惩罚自己。不要再说自己是什么什么东西,你是人,活生生的人,和别人没什么不同。”
林珍儿道:“真的吗,我们与别人真的没什么不同?”
林渊握紧了林珍儿的手,笑着道:“等等,不同还是有的。你聪明又漂亮,拥有与草木心意相通的本领,你是与众不同的姑娘。我的妹妹肯定是比很多人都强的。”
林珍儿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感受着真情的可贵,忽觉愧疚难当,“赵卓言的两个弟子并没有死,我本来想以二人为人质胁迫你们答应我一件事情,现在我明白了,这根本是多此一举,哥哥肯定愿意帮我的。”
林渊大喜过望,拍着胸口保证,“小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别说一件,就算十件一百件,我也会赴汤蹈火给你办到。”
穆长风道:“我会竭尽全力帮助师哥。”
林渊回头望着穆长风,满是感激之意。
穆长风道:“林姑娘究竟遇到了什么难关,咱们一起想出个对策才是。”
林珍儿抬头望天,从枝叶的缝隙间看到正午的太阳高悬空中,道:“我有紧急的事情要去办,一时说不清楚,到了晚上,你们去杨树村的花神庙,我会告知一切的。”说完摘下树上的大红灯笼,恋恋不舍地看了林渊一眼,急匆匆地往林外走去。
“等一等。”穆长风一个箭步窜过去,拦住林珍儿的去路,“姑娘和幽冥鬼域有何关系?”
林珍儿讶异地看着穆长风,道:“等你去了村中的花神庙,一切答案自然会揭晓。”
穆长风见她神色匆匆,不好继续追问,让开了去路。
林渊待林珍儿走远了,不解地道:“你怎么知道我妹妹和幽冥鬼域有关系?”
穆长风道:“师哥没有看到大红灯笼上写着四个篆字吗?”
林渊道:“没注意到,难道写的是‘幽冥鬼域’四个字?长风真厉害,竟然认识篆字。”
穆长风道:“认出了‘幽’字和‘鬼’字,我就联想到了幽冥鬼域,刚才一番试探,证实了我的猜测。”
林渊郑重地道:“我相信我的妹妹,即使和幽冥鬼域有关,也绝对不会害我们。”
穆长风暗暗叹息,深为林渊感到担忧,道:“你总是不设防,轻而易举地把一颗真心抛出去。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怎么不考虑一下就答应帮她。”
林渊道:“你也答应了,说明你也认为我妹妹值得帮。”
穆长风凑近林渊,狡黠一笑,道:“我说会帮你,可没说会帮她。”
林渊嘁了一声,道:“有区别吗?”
穆长风道:“林珍儿若真有急难,我会帮你助她渡过难关,林珍儿若别有用心,我会帮你不上当不吃亏。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给出了承诺自然不能更改,因为我从中作梗无法履行诺言,那也不是你的错。”
林渊瞪了一会眼睛,笑着道:“你总是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简单的一句话暗藏这么多弯弯绕绕。我一辈子也别妄想学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