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莨一派气定神闲,笑着道:“我只是瞧瞧您孙儿的状况,不给他把脉。接触不到我,自然没有大碍。”
穆长风和颜悦『色』地安慰道:“老人家放心,晚辈会布下一道隔绝鬼气的结界,您的孙儿不会受到影响。”
周念平哼了一声,『露』出阴阳怪气的神情,“反正你没钱请别的大夫,全当死马当做活马医呗。实在害怕就拉倒,您去棺材铺问问,一堆石子能不能换来一副棺材。”
老『奶』『奶』闻言失声痛哭,老爷爷颤颤巍巍扑过去,揪住周念平的衣领,“我让你胡说八道,红口白牙咒人死,你小子太缺德。”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穆长风拽开老爷爷,向周念平投去一个责备的眼神。
老『奶』『奶』完全没了主意,哭着问道:“老头子,我们该怎么办?”
老爷爷见方芷莨一双眼睛澄明如水,灿然生光,心中涌起亲切之感,道:“请姑娘随我走一趟。”
方芷莨背上『药』箱,打开油纸伞,道:“你们都回客栈去。”
周念平一心要瞧瞧古怪趣事,拽着穆长风的胳膊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别想丢下我们。”
方芷莨道:“可以,但是你给我闭紧嘴巴,不能胡说八道。”
“这样行不行?”周念平『摸』出一贴膏『药』贴在嘴巴上,瞪着一双狐狸眼瞧着方芷莨。
方芷莨哑然失笑,带着两位师弟,跟随着两位老人家左拐右拐,走到一个偏僻的小胡同。
胡同里住的都是穷人家,房屋年久失修,大门破破烂烂。两位老人的家也不例外,甚至比别人家更为糟糕,房顶上少了一大片瓦,大门糟烂不堪,院内杂草丛生,随着风左右摇摆。
周念平心中有话憋不住,扯下膏『药』嚷嚷道:“你说你家有钱,不是逗人玩儿是什么,就你家这副糟心模样,能拿出半两银子我给你跪下磕一百个头。”
穆长风暗中瞪了他一眼,抢过膏『药』重新贴在他的嘴巴上。
老爷爷请众人进了屋,老『奶』『奶』先泡了一壶上好的龙井,道:“先喝杯热茶歇口气再说吧。”
方芷莨感觉到从内间传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妖气,不禁疑窦丛生,仔细观察两位老人,乃是地地道道的人族。
难道他们的儿媳属于妖族,小孙儿是个半妖不成?
穆长风和周念平都察觉到了妖气,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的询问之意。
“还请老人家先带我看看您的孙儿吧。”方芷莨藏起满心的疑窦,指着内间道:“是在里面吗?”
老『奶』『奶』不敢让重病的孩子跟鬼族接触,打开内间的门,道:“请姑娘在这里看一眼吧,我听说高明的大夫看看患者的脸『色』就知道什么病症。”
周念平哼了一声,方芷莨马上投去一个凌厉的眼神,压住了他不可一世的气势,这才远距离观察起来。
老人的孙儿大概七八岁的年纪,双目紧闭,脸『色』灰败,一动不动地躺着,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仍然冷的直打哆嗦。
那孩子虽然重病缠身,但眉目如画气质卓然,方芷莨行医济世经验丰富,看了片刻,就知道孩子与两位老人没有血缘关系。
方芷莨为老人关上房门,沉『吟』了片刻,问道:“请老人家说实话,这孩子不是你们的亲孙儿吧?”
“姑娘真会说笑话,呵呵。”老『奶』『奶』极力想要掩饰,干笑了两声。
方芷莨不再理会老『奶』『奶』,直接盯着老爷爷问道:“晚辈推测的没错吧?知道了这孩子的来历,有助于晚辈对症下『药』。”
老爷爷叹了口气,“果然是高人,我们夫妻一生无儿无女,这孩子是捡来的。”
“在何处捡来的?听二位的口音应该是北方人,你们不是本地居民?”
老爷爷拿出一个烟斗,装上烟丝点燃,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我们本是北方春水村人……”
“你们离开春水村多少年了?”方芷莨确定从未在春水村见过他们,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
老爷爷伸出五个手指头,道:“不多不少,正好五十年整。我和老婆子是……”
老爷爷现出羞赧之『色』,下面的话说不出口。
周念平扯下膏『药』接口道:“不会是私奔吧?”
老爷爷和老『奶』『奶』的脸同时变得通红,都低垂着头,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嗨哟喂,看来我蒙对了哈。”周念平得意洋洋地一『摸』下巴,故意挖苦道:“有胆识,有魄力,只要鸳鸯能成双,管他用的什么方式呢,私奔就私奔,不是情到深处谁干这事儿,铺盖一卷走人吧,爷爷『奶』『奶』老爹老娘哪有婚姻大事重要啊,哈哈哈。”
“再胡说八道我就缝上你的嘴。”方芷莨被气的不轻,恶狠狠地瞪着周念平。
老爷爷难得的没有动怒,满是愧疚之『色』,“当年岳母大人重病卧床,我们没管她的死活,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春水村。或许是遭了报应,我们成亲几十年,膝下无子亦无女……”
“你说你家颇为富裕,怎么赚的钱呢?”周念平最同情遭遇不幸的母亲,愤怒之下,一心要揭两位老人的疮疤。
老爷爷把头垂得更低,小声道:“一直都是靠着拙荆从家里偷偷带出的银两度日。”
穆长风用密音术问周念平:“师哥好像早料到了。”
周念平嘻嘻一笑,用密音术回答:“家里不同意婚事,定是贫富悬殊。老太太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她定是富有的那个。你看他们的手,都是白白净净的,显然没干过活,不干活就有钱穿衣吃饭,除了一直用老太太的家底,你还能有什么解释?”
穆长风悄悄伸出大拇指赞了一下,周念平更加得意。
“请问这孩子是如何捡来的,从哪里捡来的?”方芷莨一个凌厉如刀的眼神飘向说着悄悄话的二人,面对老爷爷时,又变得温和有礼。
老爷爷道:“那是在七年前,老夫和拙荆到桂山上赏桂花,突然听到婴儿啼哭之声,循声找了片刻,发现了一株枯死的桂树,树干空心之中一个小娃娃哭的很是可怜,我们将孩子抱回家,途中遇到个和尚,跟我们说孩子若想平安长大,绝对不能多见外人。”
方芷莨道:“难道你们一直关着孩子?”
老爷爷道:“当初我们住在繁华街市的大房子里,为了不引起注意,我们搬到了此处。除了买些米菜油盐,我们几乎不踏出房门,也不和邻居相处。”
方芷莨道:“那位师父具体是怎么说的,孩子为什么不能见外人?”
老爷爷犹豫了片刻,道:“师父说孩子乃是树妖,枯死的桂树是孩子的母亲,难产而亡,现出了原形。孩子得了母亲的灵力,一身高深的修为与生俱来,乃是供养许愿树的极佳人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