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玉王朝,并州府。
府衙告示已经张贴出来了。
建玉十四年,秋季文政院招生仪式正式开始。
消息传来,并州府老老少少全都活泛起来。
大玉朝重文轻武,文政院遍布全国各地,数量奇多,玉天子现年五十有七,依旧重视文学,敬畏儒生,所以,全国各州府大部分孩子,都想进文政院。
在文政院的生员,要经历开蒙-学贯-涉猎-应考四个阶段的学习,最终通过院内考核,然后才能参加乡试,乡试未过,无论孩子多大,都统一称之为童生。
文政院,是这些生源走向仕途的门槛,只要进了文政院,才有机会当官或者成为文学宗师,光宗耀祖。
并州府古水县下辖的张发村。
李羡幽幽醒来,嗅到了空气中的一股霉味。
接连几日下秋雨,李羡所住的这间面积不大的草屋,潮湿阴冷,身上盖的被子已经长绿毛了。
这尼玛是哪啊?
这股令人作呕的霉味,我怕不是进猪圈了?
听到门外夫妇的对话,李羡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不是猪圈,这是他家……
环顾四周。
古色古香的卧房,斑驳褪色的屏风家具,墙上还贴了不少因潮湿而泛黄脱落的字画……
李羡猛地坐起身,作为一名刚刚毕业的本硕连读天才青年,他才刚刚入职一家世界顶级的科技公司啊!
年薪百万啊!
这怎么就……
无数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我踏马真穿越了?
穿越到了这个叫做大玉的朝代。
“统哥?”
“统爸??”
“统爷???”
李羡在心里呼唤良久,现实给了他一个响当当的大耳刮子。
竟然没有系统!
不都说系统是穿越着必备吗?
就在李羡沮丧之际,他低头一看,更令他崩溃的事出现了。
他竟然穿越到了一个十岁孩童的身上!
瞧瞧!这小手,多嫩!
这意味着,他要在这一个可能因为感冒就死掉的时代,凭借十岁的童身活下去!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回忆了一会,李羡松了口气,确定了,只是十岁的童身,不是小儿麻痹……
再看看自己家的经济实力吧……
一时间,李羡有些发蒙,目前这个家,完全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没钱……没系统……没个成年人的身子。
李羡现在严重怀疑自己能不能正常长大。
窗外的雨停了,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他胸口,光束在尘糜中浮动,李羡下意识想带个医用外科口罩,摸了半天,发现没有!
造孽啊!
李羡准备去找自己老爹老娘交流一下穿越心得。
就听见家门口传来一阵叫骂声:“李墉!你给我滚出来!老子告诉你,今个儿你若是不还钱,我把你家房子拆了!”
循声看去,房门外正站着三名凶神恶煞的壮汉,为首的正是张发村村长的儿子-方奎。
李羡开始回忆……
老娘马如兰,今年二十七,本是并州府大家闺秀,当年被老爹李墉那出众的颜值和抹蜜的甜舌蒙了心,不惜与父亲断绝关系,也要嫁到这村里来。
这些年,老娘持家,老爹种田,一家人靠天吃饭。
只可惜,近两年天公不作美,李家收入微薄,家中窘迫,老爹又因为科举一事受了刺激,日渐颓废,经常出去赌博麻醉自己,若非老娘持家,现在这个家早就散了。
可是,尽管马如兰如此勤俭,李羡一家过的依旧穷苦。
当年啊!李墉也是个潜力股,县试第一年就考上了秀才,还是排名第一的解元;马如兰当时觉得自己捡到宝了,着魔似的跟着李墉走。
第二年,李墉参加院试,未中举。
马如兰鼓励李墉,无妨,你还年轻,明年接着考。
第三年,李墉依旧未中举。
马如兰依旧鼓励,无妨,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
第四年,李墉还是未中举……
至此,李墉为马如兰所不喜。
不过,马如兰也没说什么重话,而是鼓励他把精力都放在李羡身上。
可是李羡偏偏发育的慢,尽管李墉很用心的教他,可直到李羡十岁,还是没能认得五十个字,这就意味着,他连最基本的开蒙要求都没达到。
至此,李墉受到打击,老子不行,儿子不行,他李家这辈子,可能注定与仕途无缘了吧!
于是,他便开始自暴自弃,迷恋上了赌博……
好在马如兰一直没有抛弃他,还想着有朝一日他能变好。
回想到这,李羡费力推开已经变形的房门,走进堂屋。
爹娘二人正与方奎对峙。
“方奎,我相公欠你多少银子?”
方奎嘴角一歪:“连本带利,一共四十两!”
“夫人……我说的没错吧?他就是抢劫!我就借了十两银子,不到十日的功夫,他就要我四十两!你说说这……”
“你闭嘴!”马如兰回头骂了李墉一顿,吓的他急忙低头,不敢说话。
而后,马如兰又看向方奎:“方奎,别说四十两,我家现在连四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你这么逼我们也没用,最多我把命赔给你。”
马如兰知道,方奎就是在敲诈,可他毕竟是村长的儿子,就算是敲诈,她也没办法,谁让李墉借钱在先呢。
方奎一愣:“我要你命干啥?我要钱!”
马如兰摇摇头:“我家现在真没银子。”
“你少唬我!谁不知道你有个有钱的爹,让他给你送银子过来!”
马如兰面无表情的道:“我早就跟他断绝父女关系了。”
“那我不管,反正你得还钱!不还我就把你家房子拆了!”方奎继续蛮横道。
马如兰深吸一口气,提议道:“拆房子你一样拿不到银子,不如这样,你若信得过我,就等我把羡儿送进文政院之后,我连本带利,一并还给你。”
“你说甚?你当我傻呀!就你家这傻儿子,十岁了还没开蒙,他能进文政院?再说了,他进不进文政院,跟你还钱有啥关系?”
李墉躲在一旁,依旧不敢出声。
李羡站在门前,心里十分敬佩老娘,这样强硬的女子,在古代还是很少见的。
马如兰一点都不怕他:“我劝你说话干净点,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只有羡儿考进文政院,他外公才可能给我们一笔学费,我才有银子还你。”
“所以,你应该祈祷我儿子考上。”
方奎咂咂嘴,阴阳怪气的道:“好啊!哈哈,好!那咱们就走着瞧!不如这样,我跟你赌一把,如果你家那傻子能考上,银子我一分不要了!如果考不上,这四十两你得翻倍给我!咱们签下赌约,到了日子你不还银子,咱们就县衙见!怎么样?敢不敢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