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筠看到李羡那迫切模样,本来还有些郁闷的心情忽然好了不少。
“行了,你个见钱眼开的家伙,我这官司可不是你能管了的,来人啊……帮我把他送回去……”胡筠朝身后喊道。
见胡筠不把自己当回事,李羡很不爽,你们又不是没见过我作诗的本事……
我是作诗出道的神童好吗?
“姐姐,你别送我回家,我真能帮你,机会只有一次,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李羡急忙说道。
申墨一直很看好李羡,之前李羡又有恩于他,于是他便帮着李羡说话:“东家,不如让李羡看看吧!看他还挺热心的。”
胡筠轻叹一声:“申先生,说实话,我现在心中烦乱的很,不想说话,这是状纸,羡儿,你看看吧。”
李羡看出了胡筠脸上愁容,接过状纸,扫了几眼便看完了。
这是谁啊?谁特么写的状纸?简直就是在浪费笔墨!
居然去告家人争家产?
李羡刚想说写状纸的这人不行,却猛然想起,这状子好像是申墨写的……
幸亏没说出来,要不程朔的事很可能泡汤。。
于是,李羡摸着下巴,十分委婉的道:“这个状子嘛!算是中规中矩吧,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申墨一听,表情并无太大变化,但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要论作诗,李羡确实有超乎常人的天赋,可要说打官司,他虽是个半吊子,但也比李羡强!
他这么小年纪,怎么敢点评自己状子的啊。
“李羡啊,实话告诉你吧,上午那俩小叔子带人过来砸学宫,东家气的不行,急于报官,于是便让我写了这状子,不管怎么说,我不是专业的状师……你若是懂?不妨说说?”申墨十分客气的问道。
李羡没有其他意思,就是觉得胡筠不错,人长的好看,说话又好听,是自己喜欢的那种少……咳咳咳。
当然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总是要帮一帮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姐姐受委屈不是。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状纸上若是写家人之间争家产,官老爷肯定烦,所以这状纸不能这样写。”李羡紧皱眉头道。
见李羡侃侃而谈,申墨和胡筠互相看了看,觉得有点意思。
“那你说说,状纸应该怎么写?”胡筠问道。
李羡环顾四周,看了看这些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板凳,问道:“他们上午过来闹事了是吧?是不是还动手了?”
胡筠点点头,苦笑着说:“闹了,还打了我手下两个仆童。”
李羡拍了怕桌子:“那就有了!既然如此,那就状告他们入室抢劫,持刀杀人!别告他们争夺家产。”
“人命、抢劫,奸 银乃是我大玉朝刑律三大重罪!你状告他们这些罪名,我就不信他知县不理!若是不理,那便是公然渎职。”
“只要县衙立了你的案子,那自然能引出他们争夺家产的恶心,你打官司的目的不就达到了?”
李羡穿越过来这些日子,读书虽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真看起书来一点不含糊,大玉律法是他穿越过来后读的第一本书,他还是个孩子,最怕犯罪,所以这法条记得很清楚,没成想今日还派上用场了。
申墨疑惑的问道:“这样的重罪很难告成吧?”
“是啊。”胡筠同样疑惑。
李羡毫不在意的道:“就算告不成也没事,他们上门闹事是事实,只是微言大义,往严重了说,算不上诬告。”
“而且,胡姐姐的目的是保住家产,重罪告不成就告不成,但却能牵扯他们的精力,让他们顾此失彼,无暇顾及。”
说着说着,李羡灵感迸发,摩挲着下巴看向胡筠这个小富婆,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按我的法子,这状子说的越凶险越好,罪名越狠毒越好,唯有如此,那官府才不敢轻视。”
这就跟标题党一样,越危言耸听越好。
“抢劫伤人罪已经有,不如再加点抢尖未遂?反正情况如何你们自己清楚,胡姐姐,你就指控那小叔子意图侮辱强爆你!这样的话,他们不仅会在道德上受到抨击,还会面临严重的刑事责任!”
胡筠听的满脸通红,忽然觉得自己一个快三十岁的人,被他一个小屁孩给调戏了。
他爹当初也没这么大胆子啊。
一个十岁的孩子,说什么强尖、小叔子羞辱之类的话,他就一点不觉得羞耻吗?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加这两条了。”胡筠连连否定了这个提议,她可没这个脸皮,若是别人可能还好些,跟小叔子……这事闹不好,会在学宫传开,影响她声誉的。
李羡莫名其妙的看了胡筠一眼,明明很严肃的讨论,她脸红个什么劲?
“哦,既然这样不行,那就只能在抢劫伤人这里下下功夫了。”说着,李羡看了身胡筠身边的侍女:“要不你把她打一顿,弄点鼻青脸肿的外伤,全都栽赃到你小叔子身上,如何?”
小侍女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恨不得抄起旁边梅瓶,狠狠砸到小屁孩脑袋上。
胡筠和申墨哭笑不得,这个李羡简直太走火入魔了吧?
但二人对李羡的话,深表认同,说的很有道理,就是有名的状师,也不过如此吧!
申墨越来越觉得李羡这小孩不一般,小小年纪,怎么就懂的这般多!
……
“状告夫家带人无端闯入私宅,打砸玉下,伤人坏物!”
“叔公贺详,当为主谋,夺物占产!磬卷家财,胜如血洗!”
“极冤极苦,学宫胡氏,走投无路,泣血上告!”
李羡亲自执笔,写下状纸,一气呵成,吹干墨迹,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在状纸上故意加上“学宫胡氏”四字,也是想用一下胡筠的玉下学宫的身份。
她这个学宫每年都不少纳税的,虽说平日胡筠与知县少有走动,但若提玉下学宫,那县太爷也得掂量掂量。
纳税大户,谁敢不给点面子?
李羡断定,县太爷若是看了此状纸,定然接案。
“姐姐,时候不早了,这状子你收好,明日再去县衙。不过你可得记好了,官府一旦接案,我可是要当状师的。那二百两可不能给别人。”李羡嘱咐道。
“好好好,没想到你还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
“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想帮帮姐姐。”李羡一口一个姐姐,叫的胡筠心中舒坦,回手摸了摸李羡的头。
过后,申墨把程朔叫了过来,说了李羡所求之事。
“什么?当文政院的武教头?”程朔有些惊讶。
现在文政院招武教头?
“是真的,与其说是武教头,不如说是私教,大哥只教孔家大少爷一人。”
“工钱呢?”程朔直接问道。
出来打工,谁不是为了点钱啊……
可这武教头的发展前景可不算好,程朔之前也认识个专业干武教头的,混的那叫一个穷,七八年没吃过猪肉。
当下大玉的形势,对武教头就是这么不公平。
“工钱面议。”李羡答道。
“面议是何意?”
“就是等你见了孔院长再说,他也是要看看你的水平才能定工钱的嘛!”
“程朔老弟,我倒是认为文政院是个好去处,据我所知,孔院长就那一个儿子,你若把他教好,赏银绝对不会少。”申墨跟着劝道。
“既是如此,那我便去试试!”程朔动心了,当即答应。
“只是胡东家这里,若明日他们还敢过来闹事,你即刻差人去找我,看我不卸他一条腿!”程朔恶狠狠的道。
胡筠点点头:“我报官一事他们想必也知道了,就是闹事也不敢这么快。”
夜里,李羡要走,胡筠留他吃饭,不管怎么说,这孩子确实有大用处,就是不看李墉的面,也得好好招待一番。
“不了,今日出来未跟家中报备,回去晚了我娘担心,我先回了,姐姐明日若去状告,随时找我就好。”
胡筠点头,再次表示感激,差人将李羡送了回去,还硬塞给他两张刚烙好的馅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