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柳本就做贼心虚,此时被荷花指认更是被吓得一哆嗦,见众人都在看她,她心知若自己真背负了毒害府中小姐的罪名便必死无疑了。
惊惧之下她反是平静了许多,啐骂道:“贱蹄子,我哪里得罪过你,你竟敢血口喷人!
你为何要污蔑我,还是说受了谁的指使!”
阮玉勾唇冷笑,不愧是魏氏和阮璃调教出的丫头,都擅长反咬一口。
荷花又气又急,哭着道:“今日就只有你来过大厨房,还借口说想看大小姐的午膳与三小姐的有无不同打开了大小姐的食盒,你一定是那个时候趁机下了毒!”
“我不过一时好奇看了一眼罢了,你亲眼瞧见我下毒了?”
“我……”荷花一时支吾,她的确没看到。
“可今日大厨房就来了你一个外人……”
碧柳反唇相讥,“那又能说明什么,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大厨房有人动了手脚。”
碧柳越说越有底气,甚至瞥了阮玉一眼,道:“或许大小姐无意间得罪了谁也说不准,总不能因为怀疑就随便给人定罪吧?”
阮璃勾了勾唇角,这丫头还算机灵。
“大姐姐可还有其他的证据,若是没有此事便交给祖母来查吧,总归不能让我们都在这陪着你不是?”阮璃得意的翘起嘴角。
即便这次没能毒死阮玉,可她那么看重那个小丘尼,让她心疼难过也好,全当收点利息!
“我的确没有证据了。”阮玉似是放弃了,沉声道。
韩氏正想安抚她几句息事宁人,便听婢女来报,“老夫人,京兆府少尹楚大人在外求见。”
“京兆府少尹?”韩氏一惊,旋即瞪着阮玉道:“你报官了?”
阮玉淡然的点了点头,“孙女自知此事难查,便想着不如交给专门负责查案的京兆府,这样大家也都能放心了不是?”
“你搅得家宅不宁让我们怎么安心?”魏氏当即对韩氏道:“母亲,家丑不可外扬,翰林院又是最重清名的地方,这若传出去只怕会影响老爷的仕途啊!”
魏氏深知阮仲锋的前程是韩氏最看重的,开口便拿捏了她的软肋。
阮玉勾唇冷笑,语气幽幽,“府中有人投毒,我瞧二婶似乎一点都不害怕,也不急着查出真凶,莫非二婶有信心这人不会加害于你?”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魏氏脸色一变。
两人说话间小桃已经将楚和引了进来,韩氏狠狠瞪了阮玉一眼,这个不知安分的东西,又擅自做主!
姜羽一眼认出了楚和,这不是那日与阮玉在一起的男子吗,原来他竟是京兆府少尹。
姜羽敛下眸子,阮玉平时一副生人勿近的清高模样,实则来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还真是懂得钻营。
韩氏收回视线,笑呵呵看着楚和,道:“劳烦少尹大人跑这一趟,但这件事我们自己调查便好,就不劳您费心了。”
楚和淡淡一笑,偏头看向阮玉,“老夫人,报案的人是大小姐,所以立案与否我们只能听大小姐的。”
韩氏心口一沉,转而对阮玉道:“玉姐儿,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做事前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将军府是你父亲拼死挣下的家业,可别在你手上毁了。”
阮玉冷笑不止,这个时候倒想起将军府是她父亲打下的了。
“楚大人,此案涉事者有这三人,烦请大人带走吧。”
韩氏气得眉心直跳,捂着心口险些背过气去。
楚和眉眼弯起,温和颔首,“好。”
碧柳顿时慌了,跪在阮璃脚下道:“三小姐救我,我是无辜的,大小姐这般分明是公报私仇啊!”
阮璃瞪着阮玉道:“阮玉,你既无证据凭什么带走我的婢女?”
魏氏也道:“不错,更何况府中又没有主子受伤,为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尼姑闹成这般模样,阮玉你真当这将军府是你一人的了!”
“中毒的虽是明月,可二婶别忘了对方真正要害的是我。
有人意欲毒害嫡长女,难道不该严查吗?”阮玉冷冷笑起,“二婶与三妹妹这般阻拦,莫非是怕京兆府查出些什么吗?”
“你少血口喷人!”阮璃忍无可忍起身怒道:“你做了平宁长公主的义女就了不起了吗?祖母尚在,这里有你做决定的份吗?”
阮玉目光幽冷,像锋利的冰棱足以刺穿阮璃的心底防线,不待韩氏开口阮玉便道:“明月是我的妹妹,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谁动了她,我便要她死!”
“楚大人。”
“大小姐有何吩咐?”楚和配合应道。
阮玉俯视着碧柳三人,冷酷无情的道:“这三人与抚远将军府签的都是死契,有些不老实的尽管用刑,生死不论!”
楚和淡淡一笑,明明和煦如春风可出口的话却让三人脊背生寒,“大小姐尽管放心,大牢里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多着呢,而且还不会要人性命。
大小姐可听过一种刑罚,将钢针刺入指甲,以铁锤砸之,而后再用辣椒水浸泡手指,那滋味就连杀人如麻的汉子都受不了!”
阮玉牵唇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来,“听着甚是刺激,楚大人用刑时别忘了知会一声,也让我见见世面。”
楚和拱手一笑,“自然。”
语落,楚和抬抬手命人将三人拖走。
荷花早已吓晕了过去,碧柳则死命的抓着阮璃的衣袖,哀声哭求,“三小姐救救我啊,奴婢不要去京兆府,奴婢不要去啊!”
阮璃脸色难看,也没想到阮玉会为了一个小尼姑将事情闹得这么大。
她既怕碧柳多话牵扯出自己,可又不敢太过阻拦惹人生疑。
就在这时吴婆子挣脱了京兆府官差的拖拽,跪行到阮玉脚边苦苦哀求,“奴婢愿意将知道的事都说出来,只求大小姐饶我一命。”
阮玉冷冷拂了拂衣袖,淡漠道:“那就要看你说的事有没有价值了。”
吴婆子看了满脸寒霜的魏氏一眼,咬了咬牙,认命道:“奴婢指认碧柳,奴婢亲眼看见她大小姐的羹汤里放了东西!
奴婢询问她放了什么,她说就是普通泻药,想让大小姐吃些苦头,奴婢……奴婢就没阻拦。”
她听命于魏氏,自然不会多管闲事,再者说她也是真没想到碧柳敢下毒手,早知那是毒药她哪敢送到锦华院去。
阮玉挑起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魏氏,在生死面前她那点权势着实算不得什么了。
“楚大人,如此看来嫌疑最大的就是这个碧柳了,烦请大人一定要“多加”照顾。”阮玉咬重了多加二字,无疑在碧柳本就脆弱的心脏上又扎了一刀。
“三小姐,您说话呀,您救救奴婢啊!”阮璃见众人都在看她,生气的掰开了碧柳的手,怒声道:“怕什么,他们不过吓唬你而已!
你是我的婢女,他们无凭无据不敢对你如何的!你……你先随他去,我自会让我舅舅为我出头!”
碧柳看出来了,阮璃根本就不打算保她。
她自嘲的笑了笑,大小姐愿意为一个非亲非故的小丘尼大动干戈,可她伺候了多年的三小姐却根本不在意她的生死。
碧柳垂下眸子,抿了抿唇,“三小姐,明明是你……”
“碧柳,清者自清,楚大人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至于你娘那边你不必担心,我会与她说明白的。”魏氏看似关切的开了口,实则却是在无声的警告。
碧柳瞳孔一缩,听懂了魏氏话中的威胁。
三小姐是主子,就算她招认出来二夫人也会保住她,可自己就一样了,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下人,她若牵连到三小姐,以二夫人睚眦必报的性子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家人。
碧柳从未曾如这般清醒过,在官差上前要带走她时,她突然拔下了发上的银簪,目光凶狠的瞪着阮玉道:“阮玉,是你逼死我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碧柳便将尖锐的银簪插入了喉咙,鲜血如注溅了阮璃满身。
“啊!”阮璃吓得惊跳起来,尖声叫喊着。
魏氏肩膀一松,却故作冷肃的看着阮玉道:“现在你满意了吧!”
阮玉看着死不瞑目的碧柳,轻轻弯起了唇角,似乎对碧柳的死毫不意外,一切都仿佛在她掌控之中。
魏氏不由皱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便听阮玉幽幽开口,“既然碧柳以死谢罪,那便不必再查了。二婶,现在我们再来说说我们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