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生辰宴以繁盛始以狼狈归,不少人都受了伤,但好在并无性命之忧,其中以苏锦受伤最重,身上有好几处剑伤,最严重的是刺进肩窝那一剑,若再往下半寸便要伤及心脉。
苏临也受了上伤,只不过他那一剑伤在了屁股上,虽鲜血淋淋但不值一提。
苏尧望着满园狼藉眸色幽森,许娴见状忙上前劝慰道:“王爷,您与娴儿毫发无损,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许娴虽贵为王妃,但她和大多数的女子一样,最大的所求就是家人安康。
方才见那匕首刺向苏尧与苏婉她的心都要停跳了,那是她的夫君和孩子,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那一刻她恨不得能代他们受过,现在他们安然无恙对她来说便已是老天最大的庇佑。
可不知怎的一向温和儒雅的苏尧此时却面色冷沉,眼中看不出一点欣喜,尤其在听到那“毫发无损”四个字时他的目光更深了深。
他敛下眸子,语气无波的淡声道:“我要进宫一趟,府中由你打点。”
许娴没留意到他的异常,忙颔首应下,“王爷尽管放心去,这里交给妾身就好。”
苏尧走后许娴从乳娘怀中接过还在啜泣的苏婉,心疼的贴着她的小脸蛋,安哄道:“婉儿乖不怕了,娘亲在这谁也伤害不了你。”
“嗯。”苏婉年纪还小,并不懂得刺杀的真正含义,只方才见到眼前有许多人打斗,耳边还都是尖叫哭喊的声音所以才被吓到了。
苏婉在许娴颈边蹭来蹭去,娇声道:“有父王和母妃在,婉儿不怕。”
许娴的心都快化了,这个女儿是老天赐给她最珍贵的礼物,只要能让婉儿一生无忧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应无双犹自后怕,拉着阮玉道:“玉姐姐,要不咱们先回吧,我有点怕。”
应途不屑的瞥了她一眼,“亏得你还是忠勇伯府的姑娘,胆子居然这么小,你看阮妹妹多淡然。”
阮玉顶着一张云淡风轻的脸缓缓道:“我也怕。”
应途:“……”怎么看着有点不可信呢。
应途嘴上虽那么说还是护着两人离开,苏烨负手望着几人离开的方向,如一株秋菊孤芳自赏。
苏封走过来也顺着苏烨的方向看去,开口道:“那穿海棠花褙子的便是姑祖母的义女阮小姐吧,长得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明艳动人。”
苏封说这话时目光清亮,并不掺杂情欲之色,只是由衷的称赞。
苏封早已成婚,与二皇子妃情谊深厚,府中没有任何妾室通房,这在皇室中极为难得。
此番因二皇子妃刚有身孕且胎像不稳,便在家休养未来赴宴,这也是苏封今日最庆幸的事,否则若动了胎气可就追悔莫及了。
“三皇兄难道就只看出阮小姐美艳动人吗?”苏烨突然开口问道。
苏封偏头不解。
苏烨摇头未语,负手而行。
他清楚的发现她的发髻变了,虽然只是最简单的堕马髻,但手法弧度与她离开座位前绝非出自一人之手。
她只是去偏殿更换衣物,又为何突然拆散了发髻且久久未归,难道这一切只是巧合?
苏烨凉凉勾唇,这京城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皇宫,紫宸殿。
永乐帝勃然大怒,“查!给朕严查!居然敢在亲王府行刺,那下一次是不是就要来行刺朕了!”
众臣纷纷跪地叩首,苏尧最先道:“父皇息怒,这一切都怪儿臣疏忽。
若非王府守卫不严也不会造成这般局面,儿臣惹父皇忧心实是不孝,也愧对那些无故被卷入其中的大臣家眷。”
永乐帝见他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旁人着想,心下不禁动容,开口道:“快起来,此事你也是受害者,与你何干?”
苏尧谢恩起身,但仍面色沉重,满脸愧疚。
“京中的治安你们就是这般负责的?居然有人敢堂而皇之的在贤王府行刺,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永乐帝对苏尧宽和,但对底下的臣子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
京兆府尹和巡防营指挥使两人面如菜色,两人不停的叩首请罪,但心里其实却有点不服气。
城中治安的确由他们两个负责,但他们也只能管管街道上的秩序,刺客又不可能大张旗鼓,他们也没办法事先得知啊。
尤其是京兆府尹更觉得委屈,他们京兆府事多不说,又不像巡防营有那么多人手,哪里管得了这些多事,“陛下,近来京兆府在调查玉顶山山匪一事,对城中治安有所忽略,还望陛下恕罪。”
巡防营指挥使一听就不乐意了,这老小子是在推卸责任啊!
果然永乐帝闻后怒火全都撒在了他身上,“京兆府有案子,你们巡防营也有吗?”
巡防营指挥使垂着头乖乖受骂不敢回嘴,心里却已经将京兆府尹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
还是苏尧瞧着他可怜,开口道:“父皇,此事也不能尽怪巡防营,那刺客身法矫捷,就连温四叔也未能拿住。”
永乐帝有些惊讶,“竟还有你拿不住的人?”
温珩颔首,正色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臣的确不敌她。”
毕竟她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丢盔卸甲。
不过温珩虽不介意,却也不会白白让苏尧将火引到他身上,他瞥了苏尧一眼道:“幸而殿下无事,这已算不幸中的万幸,若贤王殿下也像四殿下伤得那般重,贵妃娘娘怕是要伤心了。”
苏尧的眼皮跳了跳。
永乐帝听说苏锦受伤较重,但还不知详情,听温珩这般说不免忧心起来,询问道:“老四伤得很重吗?”
苏尧正欲回答,温珩抢先道:“很重,毕竟那刺客不知为何好像认准了四殿下一般追杀不放,若非二殿下及时派侍卫去护,只怕四殿下性命难保。”
“什么?刺客追着老四不放?”永乐帝皱起了没,他原以为刺客是奔着贤王去的,难道竟是奔着老四去的?
帝王心思难测,苏尧唯恐永乐帝多想,忙做出一副忧伤的模样道:“四弟五弟遭此无妄之灾实令人痛心。”
温珩勾唇,轻笑出声:“贤王殿下不说我都险些忘了五殿下也受了伤。”
话锋一转,温珩若有所思的道:“话说也怪,那刺客追着四殿下不方,且招招致命,但对五殿下倒是网开一面,竟只在屁股上刺了一剑,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跟五殿下闹着玩呢!”
温珩这几句话说得苏尧胆战心惊,他连忙抬头看向永乐帝,生怕他会因此生出嫌隙。
永乐帝只轻挑了一下眉,面上瞧不出喜怒依旧深沉如渊,他对巡防营指挥使和京兆府尹道:“尽快查出真凶,朕绝不容忍有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作祟!”
“是!”两人连忙应道。
永乐帝摆了摆手,淡声道:“你们都退下吧,朕还要去看看老四。”
众人退出掌乾殿,苏尧开口唤住温珩。
“王爷有何赐教?”
苏尧那温和的眸子失了笑,显出几分冷意,“温四叔,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王爷何出此言,臣最喜欢与王爷共事不过。”这句话绝对出自真心,毕竟他已从苏尧这个冤大头身上宰了不少银子。
苏尧深深看了他一眼,嘴角最噙笑但语气却甚是幽冷,“如此最好,本王也不希望与温四叔为敌。”
温珩亦勾唇笑了笑,为不为敌不是他说了算的,谁让苏尧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