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后并非当今永乐帝的生母,谢太后无所出,但因其母族安国公府的权势众人不敢有所议论,还养了两个没有母妃的皇子承欢膝下,这两个皇子便是前太子和当今永乐帝。
他们两人的出身都不算好,母妃身份低微,前太子的母妃因难产过世,自小养在谢太后膝下,永乐帝的母妃则是在他五岁时染病去世,一并被谢太后接入了宫中。
永乐帝与前太子兄友弟谦,母子三人也十分和睦,一直到太子妃临盆之日……
朝中哗变,安国公府伙同陈国生乱,太子被杀太子妃因接受不了这个噩耗一尸两命,最后查出原是太子发现了安国公府的罪证,他好言相劝希望安国公能够回心转意,没想到却被安国公父子残忍杀害。
而后昭国陷入了内忧外患的动乱中,几个皇子为坐龙椅手足相残,朝堂内外混乱不堪,昭国甚至险些因此覆灭。
最后谢太后推永乐帝即位才终止这一内乱,而永乐帝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要为兄长报仇,谢太后虽极力维护,但最后也只保全了年岁尚小的谢云朗几个孩子,代价便是谢太后远离独自前往行宫,谢家永不入仕。
阮玉思忖着这些,自言自语道:“太后娘娘此番回京只怕又会引起不小的波澜。”
她想事情时总会下意识的蹙着眉,温珩见了抬手轻轻抚平她紧蹙的眉心,在她怔然的注视下温声细语道:“既然这些是你我无法掌控的,那便不如顺其自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好珍惜当下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珍惜当下吗?”阮玉低低呢喃了一句,轻轻颔首而笑。
是啊,不管前世今生她都想的太多了,人生在世不过寥寥数十年,与其计较太多不如好好品味当下的日子。
阮玉微抬眼睑,轻轻望了一眼立在身前的男子,与眼前人行眼前事便已是足矣。
心中忧思尽散,阮玉轻声问道:“那我们何时出发?”
“三日后。”想到两人可以一同远行,温珩仿佛了吃了蜜糖般一直甜到了心里。
阮玉点了点头,“时间还充足,正好我也安排一下店里的事情。”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某位皇帝缺钱的很,听说有赚钱的买卖后天天追问他不停。
阮玉弯唇,徐徐一笑,“若现在就开出金矿难免让人怀疑,总该让那些想看笑话的人先如意一段时间才好。”
现在全京城都在等着看她笑话,她又怎能让众人失望呢!
阮玉轻叹一声,“我会先让子安在山上种些名贵的药材,想来要狠狠赔上一笔了。”
距离地动还有些日子,暂且让他们开心一下,这样待后期挖出金矿后也就不会显得刻意惹人怀疑了。
她笑起来时眉目轻敛,眸光宛若一汪山泉清亮透彻,虽狡黠但依旧清澈无尘。
温珩笑意深浓,若论敛财京中何人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两个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阮玉大张旗鼓的命人在荒山开垦,播种了不少珍惜药材。
江夫人闻后笑得眼角皱纹都深了几许,“真是异想天开,难道咱们江府就没试过种药材吗?”
荒山怪石嶙峋,难以开辟耕地,是以江府曾试图播种树种各种药材,可结果不但一无所获反是还要赔了本钱人力。
江府家业大自然将能试过的法子都试了,事实证明那荒山就是一个毫无用处的摆设。
江夫人掐着手中的十万两银票笑得合不拢嘴,“放眼整个京城还有哪家当家主母如我这般精明能干。”
“娘!”
听到江湛的声音江夫人将银票收入袖中,眼角堆笑的慈爱问道:“湛儿来了,快坐,正好小厨房新做了两样点心,尝尝。”
江湛撩起衣袍坐下,瞥了一眼桌案上精致的点心,嘴馋的咽了咽口水。
他以前最喜欢吃各种各样的点心了,但想到自己这一身肥肉他还是生生忍下了,将盘子往江夫人的身边推了推,“我不饿,您自己吃吧。”
“瞧你这几日瘦了一大圈,吃两块点心没事的。”江夫人心疼得紧,忙又将点心推了回去。
江湛扯了扯嘴角,若非他今日称了体重发现只瘦了两斤,差点就相信他娘的话了。
他忙挪开视线,开门见山道:“娘,听说太后娘娘要回京了,陛下命温珩前去接驾,我也想去。”
江夫人眉心微动,“你去做什么?再说这又不是什么好差事,还不如在府中看看书。”
“娘,我就是想去嘛,我好久没出去散心了,您就答应我吧!”江湛使出软磨硬泡的杀手锏。
江夫人被他晃得头晕只好道:“好好好,待你父亲下衙我替你说说。”
“谢谢娘,您最好了!”江湛满怀欣喜的蹦跳而出,这样他就又能见到她了!
江夫人无奈摇头,“这孩子,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江念倾回府的时候江夫人提了一嘴,她本以为江念倾不会同意,谁知他有些意外的道:“湛儿自己竟也想去?”
江夫人一愣,“老爷这是什么意思?”
江念倾解释道:“方才父亲唤我过去也说了此事,父亲想让湛儿随行同去。”
“父亲竟也过问了此事?他老人家这是有什么打算吗?”江老太爷很少过问府中子孙,尤其像江湛这种不学无术的更是入不了他的眼,所以江夫人才会觉得尤为惊讶。
江念倾摇摇头,他虽已做到了兵部尚书,但在他眼中父亲依旧是那座高不可攀的山,“父亲的心思岂是你我能琢磨的,既是父亲有令,明日你便命人帮他收拾行李吧。”
抚远将军府。
阮泽闷闷不乐的看着小桃给阮玉收拾行李,阮玉注意到了,笑着道:“我很快就回来,这段时间你若无趣可去青松巷找明月。”
“嗯,好。”阮泽有气无力的应下。
偏偏怀玉哥哥和姐姐要一同出门,但凡有一人留下他也不会有这种无家可归的感觉。
看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阮玉只能安哄她道:“那待我回来我们一同去庄子上玩几日如何?”
“真的?”阮泽眼睛一亮,脱口问道:“能让怀玉哥哥一同去吗?”
“谁?”阮玉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呃……我的意思是温将军帮过我们许多次,不如叫上温将军一同去玩的好。”阮泽支支吾吾的回道。
阮玉微微眯起眼,敏锐的察觉到不对,“你是不是有什么在瞒着我?”
怀玉哥哥?他们时候这么熟了?
“没有啊……”在阮玉清冷眸光的注视下,阮泽心虚的垂下头,小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怀玉哥哥之前在国子监帮过我,然后闲暇时又指导我习武骑射,又顺便帮我辅导功课,还带我去望仙楼吃了几回……而已。”
阮玉嘴唇喃动,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还叫而已,差一点弟弟都成别人家的了。
这还真是温珩惯用的路数,于无形中渗透进你生活的点点滴滴,让你在猝不及防中坠入他的陷阱。
不过阮玉心中更多的是动容,虽然温珩动机不纯,但有这样一个人肯为她费尽心思百般筹谋,她又怎会不觉得甜蜜。
“好,那便叫上温将军一同去。”
阮泽立刻抚掌笑起,“那太好了,我们叫上怀玉哥哥还有明月一起!”
他不仅有万中无一的好姐姐,如今又多了一个哥哥和妹妹,他真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三日后,温珩特意派锦言来将军府接阮玉。
魏氏遥遥看见阮玉的背影,嫉妒得五官都扭曲了,“真够张扬的,爬得越高摔得越惨,也不怕摔死!”
同行来给老太太韩氏请安的阮璃与姜羽自也瞧见了阮玉,姜羽面上未露分毫,袖下的手却紧紧交握。
她早就打听过了,这次温将军也会同行,焉知阮玉会不会趁机勾引温将军。
视线落在注视着阮玉的阮璃身上,姜羽眸光一动,勾唇笑道:“听闻此番前去接驾的都是权贵家的子女,像怀恩郡主还有尹家小姐,没想到玉表姐也在其列,看来外面所传表姐命格贵重绝非虚言。
玉表姐为人和善,她有出息了定会照拂我们这些姐妹。”
姜羽深知阮玉和阮璃之间的嫌隙,虽说上次有阮璃身边的婢女做了替罪羊,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是阮璃想要阮玉的命。
若说这府上最恨阮玉的绝非阮璃莫属,阮璃又冲动易怒,最适合拿来做刀了。
阮璃闻后挪动视线落在了姜羽身上,少女的瞳孔黑幽幽的,似黑暗无光的山洞不知里面隐藏着什么。
“是啊,大姐姐的确很厉害,我这个做妹妹的也替她感到开心。”阮璃弯着唇,嘴角的笑都像被尺子量过一般多一分显假少一分寡淡。
阮璃笑了笑,抬步去了松鹤院,只留姜羽一脸莫名的立在原地,她总觉得阮璃看起来很奇怪,她的眸光太平静了,像历经沧桑看透一切的老者,如死水般不会再被任何事泛起涟漪。
可阮璃不过只去金光寺待了一个月而已,就算那空明大师佛法如何高深也不至于彻底改变一个人吧?看书喇
温珩以率禁军候在城门处,待各方人马集齐他一声令下长长的皇家仪仗队缓缓驶行。
怀恩郡主殷宝珠的轿撵是最大最舒适的,她将阮玉和尹素婉唤到了自己轿撵上,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叶子牌笑道:“我准备的周全吧,不然这一路可真要无聊死了!”
对于自己莫名入了殷宝珠法眼这件事阮玉深觉无语,前世她努力想于殷宝珠化干戈为玉帛,得到的只有白眼,可现在殷宝珠却像一个缠人的孩子。
反正也闲来无事阮玉便点头应下,殷宝珠看了一眼沉默的尹素婉,担忧的道:“阿婉你没事吧,我听说前几日你病了,怎么不在府里休息?”
尹素婉低低咳了两声,回道:“不碍事了,你若离了京我一人也是无趣。”
“那倒是!你整日就知道看书习字,若没有我拉着你玩岂不要把人憋坏了!”殷宝珠不无得意的道。
阮玉专心理牌,尹素婉突然开口唤了她一句,“阮小姐。”
“嗯?”阮玉抬起眼睑,见尹素婉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尹小姐有何赐教?”
尹素婉垂了垂睫羽,牵唇笑了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温大公子即将成婚……”
殷宝珠手中的牌瞬间掉落一地,她小嘴儿一撇,眼中闪着泪光,“云谦竟真的要娶那个贱女人了,我居然输给了一个小官之女,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这件事是殷宝珠的痛处,每每听人提及就要哀怨好一阵子。
阮玉眉心微蹙,不知尹素婉为何要提及此事,只淡淡点了点头,“应该是吧,我没打听过不是很清楚。”
尹素婉笑道:“我知阮小姐早已放下过往所以才随口提及,不过话说回来温将军也已到适婚年龄,听说陛下已有意为他赐婚,阮小姐是温将军的义妹不知可听说此事了?”
阮玉手指一颤,眉心微不可察的皱起,虽然只是细微的表情却被尹素婉完全看在眼中。
原来不仅温珩动了心,阮玉对温珩也一样存了心思。看书溂
怪不得当初阮玉毫无留恋的退掉了与温家的婚事,原来她的手竟伸得这般长。
温云谦虽然优秀但远不能及温珩,阮玉这个女人心机真是深沉。
她深深掩下眼睫,遮住了眸中的寒光。
她不会允许自己的月亮就这样被人抢走,既然他已走下了神坛,那阮玉能触及她也一样可以。
她喜欢了多年的少年郎绝不拱手让人,这次她不会再远远看着,她要得到他更要永远占有他!
队伍行了半日温珩下令修整,他策马来到殷宝珠的轿撵前开口道:“前方有一条小溪,要不要去那松松腿脚。”
温珩没有刻意唤阮玉的名字,原本还在暗自神伤的殷宝珠听到有小溪立刻来了精神,一掀车帘道:“要去要去,咱们三个一同过去!”
阮玉跳下马车,温珩立刻笑脸相迎却被阮玉抬眸剜了一眼。
温珩:“……”
阿玉这是生气了?他这算不算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