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储!
天大的事!
但……跟他郑修有几毛钱关系?
好像没关系啊!
“立储,好事,早日立储,定国安邦,可稳天下民心。可,与我何干?”
郑修理所当然地说。
立谁当储君,表面上跟他没关系啊。
郑修理所当然的回答让情绪饱满的二皇子一阵气急。
“是!与你无关!”二皇子神色并不好看:“但你,真以为你能独善其身?”
“你下一句是否要问我知不知死字怎写?”
郑修立即来了精神,提头去问。
突如其来的打岔让二皇子的情绪陡然下跌,愣在原地。
他的确心里在想,但没敢说出口。
“郑侯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二皇子正想说什么时,郑修却摆摆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别!二皇子言重了,咱只是一介普通富商,二皇子高高在上,我与你,算不上什么明人,我更盼你此刻对郑某尽说些难以听懂的暗话。”
二皇子一愣。
郑修又笑道:“你之所以明知会被摆上台面仍来望天狱一趟,无非是让你其余二位兄弟认为,我郑修会被你说动,在立储一事上站在你那边。可你既了解你那二位手足兄弟,怎会不知他们心性?他们会信我郑某轻易被你说动?”
“你来一趟也是白来,谁会相信?”
“我郑某哪来那么大的影响!”
“你太高估我郑修了!”
“我们小小郑家,安分守己不违法,年年主动多缴赋税,月月行善济民。”
“谁见了我不在心中赞我一声郑大善人,我何必趟这些浑水?”
二皇子无言以对。
郑修继续道:“况且,帝心难料。你怎就肯定,圣上决定立储一事,与我郑某相关?这储君不得不立,早立晚立,有何区别?生在皇家,定是如此!”
二皇子闻言,陷入沉默。他忽然想起一事,眉目一挑:“是了,十天前,宫内一位贵妃,诞下一子。”
“父皇起初得知是皇子,欢天喜地地去查看。可最后……却郁郁而归。”
“这是为何?”
郑修闻言一愣,二皇子这抑扬顿挫的口吻让他心生好奇。
可郑修知道帝王家事知晓太多并无益处,立即摆摆手:“牢中阴森,晦气惨重,殿下一身贵气,不宜呆太久,还是早早离去吧!”.qqxsΠéw
言下之意就是话不投机,赶客了。
二皇子冷静下来,知道郑修决心已定,不会动摇,再多说下去,对二人都没好处。
于是他朝郑修拱拱手,踏出牢门。
但在离开前,二皇子并未回头,小声说道:“本殿认为,杀死玉润公主一事,与夜未央有关。若不是你,只能是夜未央。”
郑修嗤笑一声。
“无论侯爷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二皇子冷笑一声:“侯爷,本殿就不信,你对夜未央毫无芥蒂!毕竟,你明明知道,如今统领夜未央的‘夜主’,就是当今国师,也就是二十年前,舍弃郑将军独自逃回皇城的那军师!”
什么!
郑修惊讶地看着二皇子背影。
二皇子拂袖而去。
他并不知道他最后仿佛只是撒气话般的一句,却在今夜给郑修带来最大的冲击与疑惑。
立储一事显然让二皇子压力如山。
距离三月三,只剩三个月余时间。
这三个月内,为了当上储君,他们三兄弟,必有一番龙争虎斗!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
但眼下他手中棋子不多,若无法拉拢郑氏,这次储君之争,二皇子将落于下风。
拉拢不成,二皇子眼中戾气浮起,在下属陪同下,走出望天台狱营。
狱营周遭,有不少街头小贩、走卒浪客,看似无心走动,却在静静地注视着二皇子返回皇宫的背影。
“看来老爷有点麻烦了呀。”
不远处,车夫打扮地庆十三,戴着斗笠遮住面孔,抽着旱烟,满面愁容。
一个个烟圈刚飘出,便有渡鸦警惕地向这边望来,吓得庆批连忙拍散凝聚的烟圈。
二娘一醒,他就急匆匆出来拉客了。
赚钱说不上,得抓紧时间练门径呀。
看着二皇子离开,庆十三担忧地朝九丈高空凝望。
咻咻咻。
城中,起伏的哨声依旧,是郑氏行脚车夫那熟悉的声音,满城嘹亮。
……
二皇子这次来访让郑修有几分意外。
似乎在幕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二皇子来。
一切都太巧太刻意了些。
但二皇子偏偏主动入套,来劝说郑老爷。
那么多信息中,最让郑修意外的是,他竟在二皇子口中得知了那位神秘夜主的身份。
竟是那位在北蛮之乱中,活下来的军师?
不是说疯疯癫癫死了么?
他一手创建了夜未央?
还成了夜主?
为什么?
这件事让郑修最无法想通。
他有千百个理由,相信夜未央的夜主会是那私生子魏辰。
也不会想到是那活下来的疯癫军师。
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郑修百思不得其解。
“老爹真是在战场上牺牲的?”
郑浩然的传说他听了无数次。
郑家的地板他也挖了好多次。
上一周目,老魏病重,亲自来地字牢问了他三个问题。
其中第二个问题,便提到了老爹的死。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郑修当时的确是相信,老魏说的是真的,不然他无端端说出此事,没有任何好处,也没有半点作用。
只是,蝴蝶效应发生后,郑修有几分不确认了。
如果二皇子说的是真话,他的入狱,他被陷害成杀死玉润公主的凶手,这一切都与夜未央有关。
那么,凤北是站在哪边的?
这个结果让郑修有点难以接受。
除这劲爆情报外,郑修喝着热茶,享受着寒风拂面,将二皇子所说的话仔细捋了一遍。
重要的信息有三:
一,郑氏如今在许多人眼里,比郑修自己想象中,更要牛逼;
二,明年三月三,老魏将在祭祖大典上,定下储君;
三,十天前某位贵妃诞下皇子,一开始老魏很高兴,但后来“查看”后,郁郁而归。
前两件事,显而易见的重要。
第三点,之所以让郑修放在了心上,是因为这事连二皇子都觉得蹊跷,“不经意”间说出口。
说明是真的古怪。
那新诞下的皇子,有什么让老魏不满意?
先天畸形?
长得丑?
或者说,表面上看起来是皇子,实际上却是公主?
本想观巍峨高山,却成了山丘峡谷,所以郁郁而归?
郑修总觉得这其中有点反人性。
说不通。
但缺少直接的情报,凭空猜测,郑修难以得出真相。
“立储立储!与我何干!呵!”
许久,郑修嗤笑,在暖洋洋的太师椅上闭上眸子。
这事的确与他无关。
储君是谁,他不关心。
他也不关心老魏在身体强健时,突然下定决心立储的理由。
以老魏的帝王心术,哪会不知一旦宣布三月三立储,会引起三位皇子的死斗?
谁不想当未来的皇帝?
哪怕这“储君”只是一个画出来的饼,只有老魏死了,这个饼才能真正吃下去。
但谁也耐不住这个饼,画得又大又香。
他们三位皇子,谁都想走在皇宫内,被人尊敬地称一声“储太子”。
而其余两位,若能活下来,未来只能勉强当个“王爷”。
只是,郑修推测,无论谁当了太子,其余二位,活下来概率不大。不,是三位,包括刚诞生的新皇子。
就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
老魏他昔年的手足兄弟,全死了,死于各种意外。
最是冷血,帝王家呀。
太师椅轻轻摇晃,发出咿呀咿呀的响声。
抬手拨弄着心爱的金丝藤,那一缕缕金丝散发着富贵逼人的气息。
“现在的郑家,似乎超乎我的想象。”
“但做大了,未必全然是好事。”
“就这立储一事,似乎,有人想让郑家卷进去。”
不对,不对,不对。
郑修抽丝剥茧地思考着,忽然睁开眼睛,眼中满是疑惑。
他又想起了魏辰。
王苍云以可怕的毅力,闯入常闇中,不惜牺牲自我,也要救出来的那个小孩魏辰。
如果他不是“夜主”,那现在的魏辰,又去了哪里?
整整二十年,销声匿迹?
老魏又是否知道,魏辰在二十年前的白鲤村惨剧中,活了下来?
想到最后,郑修不禁苦笑一声。
琢磨来琢磨去,最后要想知道答案,似乎只有一条路子。
——问凤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