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那似火的骄阳刚刚开始爬上云头,何木答兀就出现在了牢房的门口,而耶律保机则早早的在这等着了,依旧是那青绿色的长衫,时刻保持着儒雅公子的模样。
“将军,可想清楚了?”耶律保机面带笑意的问道。
何木答兀虽然还穿着那身囚服,带着镣铐,可是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与上一次见面时截然不同了。
目光中多了一些东西,希望?信仰?还是什么?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想清楚了,劳烦公子代我求见凉王。”何木答兀平静的说道。
“哈哈~”
耶律保机舒畅的笑了起来,轻轻挥手道:“来人,卸去镣铐,替将军换身干净的衣裳!”
“诺!”
何木答兀疑惑道:“这是何意?”
耶律保机一侧身子,让出一条道路:“走吧,王爷在等你!”
何木答兀瞬间愕然。
……
“嘎吱~”
尘岳的书房门被轻轻推开,耶律保机领着略有有些紧张的何木答兀走了进来。
屋中人数并不多,除了端坐在主位上的尘岳之外,也就雪泪寒和辛疾两人而已。
其实从那天耶律保机和何木答兀谈话之后他们就料到他一定会来的。
何木答兀一进屋,目光就落在尘岳的身上。在燕军刚刚抵达易水河畔时,他曾经在战场上和尘岳狭路相逢,两人可是刀对刀、枪对枪的厮杀了好几回。
当时他还不知道这位面色坚毅的年轻男子就是堂堂凉王,还差点死在尘岳的手上,如今再见自己已成了别人的阶下囚。
物是人非。
三人都没有说话,何木答兀只是顿了一会便跪伏在地,朗声喝道:“北金亡国之将何木答兀拜见王爷,自今日起,愿为王爷马前走卒,但有差遣,必从之!”
很直接,一进屋的何木答兀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两天他想了很多,他明白了耶律保机说的那句话的含义,军人的尊严丢掉了,还是得找回来的。对着凉王卑躬屈膝,总比那些拿着自己家人性命相威胁的燕人要好上一些。
而且在内心里,复国这两个字深深打动了他,唯有跟着耶律保机走,这事才有希望。
尘岳缓步走到了何木答兀的身边,亲手将其扶了起来,轻声道:“将军迷途知返,可贵!本王言而有信,可信!坐!”
尘岳没有说什么煽情的话语,也没有扯些有的没的,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让何木答兀心中的底气足了许多。
被扶起来的何木答兀有些惶恐,转而向尘岳、雪泪寒等人弯腰拱手:“诸位大人,有礼了。”
一向军伍出身的何木答兀此刻却像是个文人,弯腰行礼的动作还是有几分搞笑的。
“将军不必多礼,坐吧。”雪泪寒微笑着挥了挥手。
“以前金兵对辽东百姓犯下的那些过错,末将深感羞愧,在这里,我向辽东的百姓赔罪了!”深深弯下腰的何木答兀脸色庄重,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而辛疾则是眯着眼看向何木答兀,他毕竟是辽东人,对于北金过来的人自然带着些敌意,但是毕竟何木答兀不是当初残害辽东百姓的刽子手,所以他也没有言语相逼。
“这些话暂且就不用说了,仇恨总会一天会慢慢抹去,坐吧。”尘岳再度挥了挥手。
何木答兀身子紧绷的坐在椅子上,沉声问道:“王爷,不知王爷想要让我做些什么?”
“很简单。”
尘岳微微一笑:“将军回营,一切照旧,若有需要本王会派人和你联系,当务之急只需要做一件事,尽量拖延燕军进攻落云城的步伐。”
尘岳有自己的算盘,何木答兀位高权重,肯定是不能随便用的,只要用,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争取一些时间是为了让后方有空子重新修缮巩固那些堡寨。
“就这么简单?”何木答兀有些愕然。
他原本以为尘岳怎么着也得让自己做个内应,比如设个埋伏引燕军进入包围圈之类的,好一举击溃城外的燕军。没想到尘岳只提了这么一个不算要求的要求。
“呵呵~”
雪泪寒轻笑道:“能做到这些已经很好了,将军大败回营,以为还能像以前一样备受信赖吗?周巍然的心机可是比你想象的要深厚的多。”
对于周巍然这种人的性格,雪泪寒还是看得很透的。
何木答兀了然,确实,虽然自己已经是完颜弼手下的大将了,但是周巍然对自己可从来没真正放心过,要不然也不会时刻监视着自己的家人了。
“等将军在军中站稳脚跟,总会一日会派的上用场的,到时候希望将军能兑现今日之承诺。”尘岳很是随意的挥了挥手道。
“末将定尽心竭力!”何木答兀毫不犹豫的便应了下来。
既然已经决定走上这条路,那何木答兀就不会再畏畏缩缩了。
尘岳接着说道:“等击败燕军之后,本王担保,原来的北金亡命可以继续生活在自己的土地上,咱们两不相犯!”
何木答兀的眉头出现了喜意,但紧跟着略微有些担忧的问道:“燕军举国之力可能百万之卒,王爷当真有信心能击败他们?”
这其实也是何木答兀最关心的问题,若是尘岳败了,那复国之谈,无异于痴人说梦。
“总有一天,燕国会不复存在的。”尘岳自信的握了握拳头。
“那末将静待王爷之命!”何木答兀沉声喝道。
……
何木答兀被卫兵领了下去,耶律保机随行去叮嘱一下要注意的问题,毕竟何木答兀战败,这么冒冒失失的回去难免引起怀疑,总得谋划一番。
辛疾扭头看向尘岳道:“王爷,您觉得他可信吗?”
“可信。”
尘岳自信的说道:“一个无主浮萍是长久不了的,只要他心中还有那么一点复国的念头,他就只能依靠我们。”
雪泪寒也附和道:“观其神色,应该是真的。”
辛疾点了点头,既然尘岳和雪泪寒都坚信不疑,那他就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这颗钉子算是***了,接下来就看咱们怎么用咯!”尘岳伸展着腰肢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