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守在外面,屋内的东华给画楼擦完身子躺下去之后,就在他闭上眼睛的时候,有晶莹的泪珠缓缓的从画楼的眼角滚落。
午后的阳光本应该是很暖很明媚的,阿九和茹央以及苏祉他们都站在外面候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得原因。此时此刻抬眸望向天空,从觉得阳光下的散发着淡淡的雾气,就像是柴火燃烧的烟雾一样的浓郁。化不开来。
阿九本身就不能再阳光下站太久。却是陪着茹央她们站了很久。
屋内一直都没有消息传出来,苏祉微微的蹙眉,阿九也是微微的皱眉,跨步朝前面走了过去,推开屋门,只看到屋内的两个人,都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得让人害怕。
若是人睡着了。你能够感觉得到他们的呼吸,而阿九本身就是一个没有呼吸的人,她站在门口,更加的能够切身感受到东华和画楼的气息,几乎已经全部消散。
她望着地上的血迹,还有东华嘴角的鲜红,缓缓的转身望着苏祉说道:“苏公子,还请您给王爷诊脉,我们离开庭院的时候,王爷受了伤。”
苏祉微微皱眉,进屋看到血迹之后转身看着她们出口问道:“你们刚才怎么不早说?”
半岑他们只是微微的皱眉,没有任何的回应。
东华因为气急攻心,还受了东赫的那一掌,此时此刻。已经是静脉受损,需要医治。
画楼躺在那儿,面色苍白得一点儿血色都没有,阿九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滚落,半岑第一次见到阿九的眼泪,似乎不像平常人的。
苏祉正在给东华医治。她却忽然开口说道:“若是这就是你们最后的结局,那么上天未免也太捉弄人了。”
在东华的心中,最后能够死在画楼的身边也是好的。
苏祉一边给东华医治一边想着,他的设想着,任何一个男人,自己心爱的女人死了,他都会去报仇的,他很期待东华掀起一股风浪来,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就这样的躺在了这个女人的身边,而没有了生还的念头。
想到这儿,苏祉很是失望。
但是此时此刻,他还是需要东华活着,所以他还会救东华。
所有的人一直站在外面站到了黄昏,苏祉身边的人喊她们用晚膳,他们都是心情全无,茹央站在那儿,一阵冷风吹过,忽然觉得很冷。
她看着一动不动的半岑和阿九,缓缓的说道:“你们觉得冷吗?”
阿九和半岑都这样静静的站着,过了很久很久之后,半岑才缓缓的说道:“你这么一说,我才恍然觉得我已经很多年不觉得冷了。”
阿九也微微的勾唇,似乎是笑,但是看着也很像是哭:“我也是。”
茹央忽然响起曾经画楼说过的话语,眼泪就像是珍珠一样瞬间的就滑落下来:“为什么你们都觉得不冷,我却觉得很冷很冷。”
她说着就缓缓的蹲了下去,谁也不提画楼已经没有了的消息,只是就这样安静的守着,似乎再等一会儿,画楼睡醒了,她会在屋内喊,茹央,我渴一样。
阿九的眼中带着水雾,缓缓的望着蹲在墙角的茹央。
苏祉从屋内出来的时候,看着这三个人,觉得怪异,当真是不一样的主子身边的人也不一样。
“你们都不进屋吗?”苏祉缓缓的出声问道。
阿九淡淡的笑着,说道:“谢谢苏公子。”
茹央在哭,她进宫很多年,从来不曾为了任何事情哭过,只是恍惚的想到以后的生活中恐怕没有了千姬,没有了慧妃,没有了这个人的时候,她觉得有些难过。
以前在养心殿的时候,何姑姑曾经对她说过,不要对自己的主子产生不一样的感情,忠心归忠心,不要有不一样的奢望,就算你今日是景阳宫的奴婢,明日成为了钟粹宫的,你都要保持着一样的心态,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你都要一模一样,什么都不能给变。
而不变的办法就是你不要对任何人产生不一样的感情。
从去到绯烟宫旁边的庭院的时候,她似乎就忘记了何姑姑对她的忠告,确实,慧妃不像是其他宫内的主子那样高高在上,她的不一样,吸引着她,也让她渐渐的忘记了很多的事情。
曾经画楼对茹央说过太多的话语,现在一遍一遍的在茹央的脑海中回荡着。
半岑看着阿九似乎是想要和茹央说什么的时候,便一个人默默的走开了。
阿九看着茹央,缓缓的弯腰把茹央拉了起来说道:“茹央,你陪我出去走走,我们说说话。”
茹央和阿九走了过去之后,坐在庭院的后院中,阿九看着茹央说道:“说起来,我们虽然一起在阿姐的身边,但是却不曾有太多的交集,你有好几次送出消息的时候,都被我看到了。”
听着阿九的话语,茹央微微的蹙眉,抬眸看向阿九:“娘娘也知道吗?”
阿九微微的蹙眉,犹豫了片刻才说道:“不知道。”
茹央看着阿九漫不经心的样子,她想起了宫中的那些女人,恍惚的觉得阿九这样找她说这些是带着什么样的目的的,只是她又觉得阿九最后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慧妃,会有两个目的,一个就是她不是真心在慧妃的身边,一个就是她要威胁自己。
所以带着这样的想法,茹央缓缓的开口问道:“阿九姑娘,你是想要说什么?”
阿九听着茹央的话语,微微的皱眉,但是仅仅的是片刻之后,她便笑了起来:“我什么也不做,只是想说,如今王爷和阿姐在一起了,你是王爷的人反而不是什么坏事了。”
茹央微微的皱眉,望向阿九,有些自嘲的笑了起来,当真是在那个皇宫内呆太久了,就成为这样了。
“我不知道娘娘到最后会不会原谅我,但是我发誓,我只是给王爷写了一些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消息。”茹央说完,阿九淡淡的笑道:“我看过。”
面对着阿九的坦白,茹央觉得愧疚。
只是阿九却是望着远方缓缓的说道:“我也犯过错,不过阿姐原谅我了,茹央你相信吗,有些时候她不原谅你你的心里还会好受一些,相反,她原谅你了,你还会更加的愧疚不安。”
茹央看着阿九,淡淡的笑着。
阿九的记忆,就像是沉在海底的流沙,似乎随时都能够飘起来,似乎又是随时都能够越来越深。
或许是觉得在这个世上逗留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所以,那些过往便在她的心底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茹央看着阿九,最终还是问出了心底最深的疑问:“阿九,我能问一句关于你的身体的事情吗?”
“关于我的身体.....”阿九说着缓缓的顿了顿,茹央不是那种会很好奇一件事情的人,问这一句话她都是试探性的问的。
茹央看着她欲言又止,急忙说道:“若是觉得不方便可以不说的,我只是好奇。”
“我已经死了,只是我爱的那个人还没有死,所以不甘心就这样的离去,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便就这样的活着,其实我这样的也不算是活着了,最多能给算一个活死人罢了。”她说得风轻云淡,茹央却是眉头紧蹙,一个为爱偏执的女子,她不是坏人,但是却是这个世界上的另类。
“你喊慧妃娘娘阿姐......”茹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而阿九急忙说道:“慧妃娘娘和我不一样,我之所以喊她阿姐,是因为她和我曾经认识的阿姐一模一样,所以遇见的时候,就喊了。”
茹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那些沉在阿九心底的记忆却是慢慢的漂浮了上来。
茹央和阿九以及半岑他们一直都等在屋门口,就这样的坐在地上,茹央忽然缓缓的开口看着阿九问道:“你说,娘娘明日醒来的时候会想吃什么早膳?”系肠庄号。
阿九也是若有所思的回道:“应该先来一杯花茶,接着再是银耳莲子粥。”
半岑听着她们讲天书似的,淡淡的说道:“若是慧妃娘娘醒不来了呢?”
这一句话不轻不重的敲在了她们俩人的心口上,就像是被什么深深的刺了一下一样,疼得紧紧的揪着。
当天际渐渐的泛青的时候,阿九淡淡的开口:“天要亮了。”
“嗯。”
“我去打水,娘娘应该快醒了。”茹央说着就迅速的起床,一切都按部就班的样子,似乎画楼真的没事。
阿九就这样的看着她迅速的打水,然后端进屋,然后又去弄早膳,其实她知道,茹央也害怕天亮了,而画楼一点儿气息都没有,这样的话,那就是真的死了!
这些天的城邑有些像是人间地狱一样,无数的病痛在蔓延着,而那些大夫想救,但是却是无能为力。
当天色渐渐的亮起的时候,画楼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做了一个梦,很久很久,几乎是把从小打大的一切都全部回想了一遍。
睁开眼的时候,回头就看到了东华的脸,她想要微微的动一下,却发现被东华紧紧的禁锢在怀中。
画楼看着窗户处渐渐的散落进来的光,紧接着看到了茹央端着水盆缓缓的走进来的模样,微微的皱眉,只是茹央移眸看到她醒了的时候,一声惊呼:“娘娘!”
“怎么了?”画楼还不曾回答,就看到阿九和半岑都从门口冲了进来。
门口的阿九和半岑都呆滞的看着睁着眼睛的画楼,过了片刻之后,画楼微微蹙眉的问道:“你们怎么都这么早?”
阿九急忙走了过来,丝毫都不提画楼没有气息的消息,只是笑着说道:“天气好,想起来练剑。”
半岑急忙说道:“对,对的。”
因为不能弄醒东华,画楼也有些累,只好这样一直的躺着,茹央他们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很多,看画楼醒来了,似乎就是连瘟疫也好了。
一直到中午,东华都还没有醒来,画楼躺在床上都快饿死了,她很想把东华喊醒,但是她的脑海中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想起昏睡的时候,她似乎听见东华在她的耳边喊画楼。
想到那天晚上东赫朝她出手的时候,忽然觉得心中有些堵塞,但是已经没有那么疼了,说到底,不管是沈画楼还是千姬,在东赫的眼中,都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再也没有其他的想法。
她兜兜转转的做了那么多,到最后就是为了证明一个早已知道的答案吗?
画楼在心底这样问自己。
而东华,从他护着她接下东赫的那一掌开始,她便下定决心了,不管他是爱着千姬,还是爱着沈画楼,都没所谓了。
就算是他现在爱上了千姬,那么她顶着千姬的身体,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个名字而已,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