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忱看着画楼的背影,想起清晨宫内传来的消息。
他眉头紧皱,犹豫了片刻之后喊住了画楼。
“画楼。”
听到了他的喊声,画楼顿住了脚步,回头望向他问道:“怎么了?”
“你还准备回宫去吗?”东忱或许是想问她要不要回去看看东赫,但是又觉得自己这样问有些不妥。所以改了话语。
东华已经走进了屋子了,画楼站在门口,看着东忱的样子,抿了抿唇回道:“你是想问我以后还回不回宫,还是想问我要不要回去看一眼东赫?”
东忱看着画楼的眼神,是那么的平静,再看着东华的背影,他的心中一惊明了,东赫是死是活,和沈画楼已经毫无关系了。
“其实我更想问你怎么处理你们之间的关系,难道你和皇叔就这样一直都宫里王府两处在么?”
画楼微微皱眉。随即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东忱听着画楼的话语,抿了抿唇,沉声说道:“对不起。”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虽然不知道云萧是用什么说服了你带他入宫去的,但是我答应了周嫤,我就绝对不会同意让他见的!”画楼的话语始终都是淡漠而决绝的。
东忱看着她,其实他很了解画楼的,他也很清楚画楼是什么样的性子。
只是他当时心想着画楼会心软,所以就带着云萧进去了,他不知道的是,画楼在他之前见过了云萧。
“老四,云萧刚刚进入帝都的时候,我就带着阿嫤去见他了。只是阿嫤在阁楼上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而我,亲口问的他是否爱阿嫤,他没有回答。”画楼看着东忱一字一句的说着,而东忱微微蹙眉。
“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就算是有难言之隐,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是阿嫤徘徊在鬼门关的时候!老四,我的态度很坚决。有周嫤他云萧就是朋友,无周嫤,他就什么也不是!一点儿情谊都没有!”
“所以,你不让见,也是因为那个时候云萧伤了阿嫤的心吗?”
“也不是,云萧伤害阿嫤并不紧紧是那一天。”画楼说完,看着东忱有些僵硬的神情,微微的蹙眉。
画楼也知道。自己当时不让他见阿嫤有些过分,只是那本就不是真的周嫤。给他们看了很快就会被识破的,所以东忱这样的反应,反而是没有任何人怀疑周嫤的事情。
如今,周嫤已经离开帝都了,云萧也走了,所以她和东忱之间,这些完全没有必要。
“其实我也有错,我那个时候不应该那么冲动,不让你见就钉棺。”
东忱看着画楼,听着她的话语,终究是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我们都有错,这一次,我们都不要怪对方好不好?”
“好。”画楼淡淡的笑着,随后看着独自坐在屋内的陌离,说道:“快进去吧,过些日子,我们在一起出来喝茶。”
看着东忱进屋,画楼也缓缓的进屋关上了屋门,东华看着她说道:“说好了?”
“嗯。”
“你还没有告诉他周嫤的事情吧?”东华一边问着,一边给画楼倒着茶。
画楼微微的摇了摇头:“没有必要说,等到阿嫤回来的时候,我们自然会聚在一起,那个时候,一切都会明了的。”
“嗯。”
吃好了东西,从卿颜阁出来,两人十指紧扣,安静的走在那锦绣街上,茫茫人海中,东华看着她的面容,轻声问道:“累不累?”
画楼静静的望着他,咬着唇没有说话,东华蹙眉,轻轻的刮了刮她的鼻尖。
缓缓的蹲在了她的面前。
看着蹲在面前的东华,画楼许久许久都没有动,东华缓缓的回头看着她说道:“还不上来?”
听着东华的话语,画楼一瞬间就笑了起来,那笑容,就像是忽然绽放的花儿一样。
趴在东华的背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还有那高高挂起的红灯笼,她轻轻的靠在了东华的背上。
特别是看到了一对年轻的男女从跟前走过,那男孩有些疏离而淡漠,只是那女孩的眼中全部都是热切,看得出来,那个女孩更加的爱那个男孩一些。
她呆呆的看着,东华似乎感受到了她气息的变化,缓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画楼恍然回神,她只是觉得这样的场景就像是那些年的她和东赫,被所谓的爱情蒙蔽了眼睛,所以便义无反顾的飞蛾扑火,付出了一切都在所不惜!
她没有回答,东华也许久都没有说话。
“我只是觉得那情景很熟悉。”画楼淡淡的说道。
沉默了良久的东华也缓声说道:“旁观者清,我看着也是很熟悉的场景。”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画楼在东华的背上缓缓的说道。
“有我了,你还觉得遗憾吗?”东华的这句话有些晦暗不明,画楼的心中咯噔一下。
她的话语有些严肃,沉默了很久之后缓声说道:“你对于我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不是为了弥补心中的缺憾的。”
画楼轻轻的搂着东华的脖颈,有温热对的气息传到了手心,最开始的时候面对着东华,她只是心疼,只是觉得愧疚,到如今,他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还可以依靠的人,他爱她,从始至终都不曾变过一丝一毫,而她爱他,只是从未言明。
“画楼,我们成亲吧。”
在那灯火阑珊的夜里,这句话从东华的口中缓缓的说出来,就像是等了很久很久一样。
而画楼忽然间有些想哭,心中有太多的感触,她嫁过一次人了,可是那一次,她一心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会和东赫在一起,可是没有想到自己那么求来的一切,到最后会是那一的结局,从鬼门关走一遭再回来,再世为人,她对太多的东西都没有期待,就如爱情,她从来不曾再有希冀。
也从来没有想过嫁给谁,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不过她最没有想到的或许是东华对她这么多年的守候吧。
东华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感觉脖颈处一阵滚烫的湿热。
翌日的清晨,画楼进宫了,东赫还在沉睡当中,苏祉就在养心殿的偏殿,一众太医也是这样静静的候着。
李钦看着缓缓走进来的画楼,面色有些暗沉,急忙迎了上来:“老奴参见慧妃娘娘!”
“李公公不用多礼,他怎么样了?查出来什么原因了吗?”画楼沉声问道。
李钦犹豫了片刻,缓缓的起身,抬眸看着画楼说道:“苏公子并没有说是什么症状,只是给皇上施针了,他说要等您回来和您商量。”
“苏公子在那儿?”画楼沉声问道。
“在偏殿。”李钦说完,画楼缓缓的就朝偏殿走了过去。
苏祉一袭苏白的锦衣,他坐在轮椅上,静静的看着窗外,他的神情,坐姿,他的侧脸,此时此刻,画楼才恍然的觉得有些熟悉。
她站在门口,许久都不曾开口说话。
苏祉也是静默无声。
“慧妃娘娘回来了。”苏祉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神情淡漠的看着远方。
“皇上的病情苏公子可是止住了?”画楼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嘴角泛着阴冷的气息。
苏祉听着画楼的问话,缓缓的转过身子,唇角微微的卷起,只是带着嘲讽的笑意。
“苏某一直以为,在西凉自己医术无双,却不曾想过这世上还有一个你,能让我束手无策。”苏祉的薄唇一张一合,画楼微微的蹙眉,随即笑了起来,可是眸光却像是淬了毒的冰一样。
“苏公子的这话从何说起?”画楼缓声说着,转身对着身后的宫婢说道:“泡两盏茶来。”
宫婢迅速的离去,而画楼慢步的走到了苏祉的身后,伸手就要去推苏祉的轮椅,谁知苏祉猛然的转了整整一圈:“你要做什么?”
画楼看着苏祉这样的反应,脑海中想起了一些熟悉的情景,她也曾坐在这轮椅之上,在那山上,差点就从那数不清有多少台的台阶上摔了下去。
到底是有多缺乏安全感?画楼有切身的体会,只是苏祉也有这样的反应,画楼唇角微微的卷起。
“我推你过去喝茶,不会把你推了从台阶上摔下去。”画楼说着手缓缓的扶到了苏祉的轮椅之上。
到了案几旁边的时候,画楼坐在了他的对面,恰巧那个时候宫婢也缓缓的端着茶盏走了进来,放在了案几上:“娘娘,请喝茶,苏公子,请喝茶!”
“下去吧。”画楼缓声说道。
“是。”
宫婢离开之后,画楼缓缓的就端起了茶盏,揭开上面的盖子,轻轻的吹动漂浮在上面的茶叶。
苏祉看着她的动作,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你说,我喝了这盏茶,会不会也和他的结局是一样的?”
听着苏祉的话语,画楼也就笑了。
“这可不是苏公子送给安王爷的茶叶,喝了怎么会一样呢?”画楼嘴角噙着笑意,慢条斯理的说道。
苏祉看着她的笑意,眸光一变:“你说什么?”
“苏公子不是给安王爷带来了无数的雪尖茶叶吗?我喜欢喝茶,他几乎全部都给我了,皇上又觉得很好喝,所以我也就分了一大半给了皇上!可不就是苏公子的茶叶吗?”画楼的红唇一张一合,说出了这样的话语,苏祉几乎不敢相信。
看着面色已变的苏祉,画楼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沉默了很久才缓声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公子三番两次的要杀了他,我这可是帮你呀!难道他死了苏公子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吗?”
苏祉目光尖锐的看着画楼,似乎是想要把画楼看穿一样,只是自始至终,画楼都是面色平淡,看不出她一点点的心思。
“慧妃娘娘说话可要有证据!”苏祉看着画楼沉声说道。
画楼笑笑:“证据不证据的,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我手中有你杀了皇上的证据,我也不一定就会想要拆穿你,毕竟你和安王爷是多年的好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慧妃娘娘当真是好一张利嘴。”苏祉看着画楼嘲讽的说道。
“不敢当!”画楼抬眸定定的看着苏祉。
他们这样的对峙,苏祉显得比画楼警惕了很多。
“你这样的帮着安王爷,就不知道到时候你会不会和沈画楼同一个下场!”苏祉话锋一转,定定的看着画楼厉声说道。
画楼抿了抿唇,思索了片刻才想明白苏祉说的是什么意思。
原来苏祉以为画楼是东华的人,她之所以对东赫下手是因为东华的指使,而他此时此刻说的,就是东华登基之后,会不会也就像东赫对沈画楼一样,事成之后下了狠手。
也难怪,苏祉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在东华的府中,还是深夜。
要不是关系特殊,孤男寡女的谁会在半夜相见呢?
苏祉看着画楼一直沉思着不说话,心中有些微的警惕。
良久之后,画楼抬眸望着苏祉缓声说道:“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你什么意思?”苏祉沉声问道。
“你想错了。”
苏祉眸光骤变:“你说什么?”
“你在想,我这么做是因为东华,我说你想错了。”
苏祉静静的看着画楼,他想错了,那么东赫这样,是她一个人的主意?
“你没有理由这么做!”苏祉一场肯定得说道。
画楼微微一笑:“你有多了解我?又有多了解东赫?”
“对于你,我了解的不多,除却千家的身份,我只知晓你是东华的人,但是对于东赫,我了解的还是挺多的,例如,他不是先帝之子,却登上了皇位,重点是还有一个傻女人一心相帮!”
苏祉的话语,在画楼的耳边嗡嗡嗡嗡的响着,就在此时,有宫婢忽然冲了进来,画楼的眸光骤变,苏祉的脸色也变了变。
“奴婢参见娘娘!”那宫婢冲进屋子,扑通的就跪在了画楼的面前。
画楼的眉头紧蹙:“何事这么慌张?”
“娘娘,陛下又吐血了。”
那宫婢说完之后,看着画楼一动不动的,什么反应都没有,她颤颤巍巍的抬眸看着画楼,只见画楼一脸的冷漠,她缓缓的移眸看向苏祉,苏祉也不为所动,似乎她进来说的那些话,全部都是废话一样。
“出去,站在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本宫和苏公子正在讨论陛下的病情该如何医治!”画楼的话语冷冽,那宫婢急忙起身迅速的小跑了出去。
那宫婢出去之后,画楼定定的看着苏祉,一动不动的看着。宏木私圾。
“你刚才说的什么?东赫不是先帝的儿子,那他是谁的儿子?”
苏祉看着画楼的样子,似乎是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想质问一下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事情,沈画楼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我看着你的眼睛,你并不不意外,所以你早就知道这个事实了?”苏祉没有回答画楼的话语,反而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苏祉,他不是先帝的儿子是谁的儿子?”
苏祉看着画楼,嘴角微微的卷起了笑意:“我们似乎是扯远了,作为他最宠爱的妃子,却对他下了毒手,天下人却都还不知道原因呢!”
“天下人无需知晓原因,再说,若是要说毒手,恐怕是你苏公子更胜一筹不是吗?若是要真的追查起来,恐怕苏公子比我更加危险一些!”
“就凭那茶叶?”
“当然不是!还有从来都请不动的苏神医被一个宦官请进宫里来了,到底是什么原因?据天下人所知,苏公子可不是这样的人!”
“慧妃,到底是为什么?”苏祉看着画楼沉声问道。
“苏公子又为什么要知晓?这件事情其实和苏公子想要做的事情似乎是利大于弊不是吗?”画楼也看着苏祉沉声说道。
“不过慧妃娘娘好手段,这毒,我苏某解不了!”
画楼淡淡的笑着,这毒本身就是无解的,若是有解的,还为什么要下毒。
“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苏祉看着画楼沉声说道。
画楼望着苏祉,许久都没有说话,她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一样。
“苏公子还是应该先说一说这笔交易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这样的话我也才好想这笔交易我值不值得做!”画楼看着苏祉沉声说道。
“我帮你掩埋真相,你带我去见太后!这样的交易对于你来说应该是很划得来的吧!”
画楼淡淡的笑了,带着晦暗不明的魅惑。
终于,苏祉挑明他进宫的来意了。
“见太后?”画楼问道。
“是的,见太后!”
“可是太后被禁在永寿宫内,外人不得入内,她也不见外人,这样我如何带你进去?”画楼看着苏祉缓缓的说道。
苏祉微微勾唇:“你慧妃娘娘会没有办法吗?”
“也是,我有办法,不过你要是进去把太后杀了,罪名可是落在了我的身上,杀了太后和杀了皇上的罪名一样的,我都不想承担!”画楼缓缓的说完之后,苏祉笑道:“你不是想要知道我为什么置顶东赫不是先帝的儿子吗?你带我去见了,你就会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