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的人走了,幸好易家的人还在,龙门商会的战斗力依然很强。
如何分配易家的人,就看向影怎么安排了。
向影临走之前,说她还没彻底信任易家,接下来要做一系列的观摩和调查,再慢慢将他们分派到各个岗位上去。
“嗯,你看着办吧,别让人家觉得心里不舒服了就行。”我嘱咐道。
“好。”向影转身离开。
“宋渔”的事处理完了,该处理“盛力”的事情了。
其实我刚睡醒的时候就发现了,方天路打过电话,孙翻江也打过电话,但忙着处理龙门商会的事,就没搭理他们。
现在有闲暇了,就先给方天路打了个电话。
“盛先生,你怎么样了?”电话接通,方天路便迫不及待地问。
“还好!”我呼了口气,秒切盛力的声音:“昨天晚上想追柳如虹,但没追到,反而被龙门商会的人给截住了……打了一架,还受了伤,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你们怎么样了?”
“我们没啥问题,已经回大理了,但没能杀掉柳如虹……盛先生,你没事就太好了,给聂老爷子打个电话吧!”
“好。”
挂了电话,我便给聂云峰打过去。
“聂老爷子!”我恭恭敬敬地问候一声。
“柳如虹必须死。”电话里,聂云峰一字一句地说:“昨天晚上出了意外,丁家和龙门商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但和我这没有关系,赵黄河的仇必须报。盛力,你是小管家,你必须杀了柳如虹。”
聂云峰顿了顿,又继续道:“你和正德商会沟通去吧。”
“行,我知道了。”听到聂云峰的态度这么坚决,我反而松了一口气。
闹吧,闹得越大越好;你们不闹,龙门商会怎么渔翁得利?
我又给孙翻江打过去。
“盛先生,你没事吧?!”电话接通,孙翻江迫不及待地问,显然已经等这个来电很久了。
“没事……”跟方天路扯过的谎,跟他也扯了一遍。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孙翻江呼了口气,“昨晚整理战场,意外发现了你的衣服,还以为你遇到什么危险了……”
昨晚为了恢复宋渔的身份,确实舍弃了盛力的衣服。
“嗯,和龙门商会的人打架,他们把我衣服给扯掉了!”我笑着道:“你们怎么样了?”
“我们也没啥事!昨晚太艰险了,丁家、易家、华章商会、龙门商会全都来了……还好玉门是我们的地盘,不至于被他们一锅端了,但从今天开始,也加强了巡逻,实在太可怕了……”孙翻江显然心有余悸,“对了,盛先生,你给梁老爷子打个电话吧……”
“行。”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我也并不意外。
于是我又给梁无道拨了电话。
“你直接来兰州吧,电话里说不清。”梁无道说。
“好。”挂了电话,我便出门找了个小旅馆。
又叫来小桂子,再一次让他把我易容成了盛力。
知道我要走了,向影立刻赶来见我一面。
易容的过程中,向影端坐在一旁,面色严肃地看着我。
“接下来就辛苦你啦!”我笑着冲她道:“龙门商会这么大的摊子,离了你真不行。”
我顿了顿,又说:“当然,颜总也很辛苦,大本营的稳定就靠她了。”
“好啊,学会一碗水端平了是吧?”向影“噗嗤”一笑,眼睛却又红了起来,声音略带着哽咽道:“明明是你最辛苦,都是龙门商会的负责人了,还要一次次深入敌人的前线……”
“正因为是龙门商会的负责人,才不能坐享其成啊!”我笑着道:“起码日子越来越好了啊,还是有奔头的!”
不过随着我的脸渐渐变成盛力,向影眼神中的疏离感也越来越强烈了。
“至于吗你?”我很无语地道:“皮肤的重要性这么大嘛?”
“对。”向影点了点头:“知道你是宋渔,但还是接受不了你这张脸……”
说着,她又往后退了几步,像是在躲什么瘟神似的。
“得,看来最后一抱也没有了!”彻底易容成盛力后,我便起身给自己换了一套衣服。
盛力以前是做鸭的,喜欢穿一些华丽的衣服,比如各种带亮片的西装;后来做了小管家,更是非名牌不穿了,所以必须符合他的人设。
“宋董,那我就先走了!”小桂子起身道了声别。
“行,走吧!”我继续换着衣服。
小桂子收拾了他的工具,拎着大包转身出了房间。
等我换好衣服,转头一看向影,就见她站在角落,手里抓着甩棍,满脸警惕,杀气腾腾。
“……你干嘛?!”我吃了一惊。
“没事……”向影仍旧抓着甩棍,“你说抱我,我不乐意……除了宋渔本人,谁也别想这么做。”
“你也太夸张了!”我哭笑不得,“行了行了,不抱!”
“嗯……”向影这才收起甩棍。
“对了。”我想起什么,问道:“小桂子靠谱吧,他可知道咱们不少秘密……”
以前没担心过这些问题,但自从滕飞鸿的事情过后,我也开始疑神疑鬼了,包括向影说要调查易家,我也没有反对。
“放心,小桂子绝对靠谱。”向影一字一句地说:“我给他的钱,是他十辈子都花不完的……而且有专人盯着他,确保他不会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交流。”
“那就好!”我长长地呼了口气。
还是那句话,有向影,我省心。
……
当天晚上,我连夜坐飞机赶往西北,在凌晨十二点的时候抵达兰州。
但我并没有直接去梁无道家,毕竟也太晚了,不能打扰人家休息——之前他送了我一套别墅,距离他家不远,当晚就在这里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才来到梁无道的家里。
还是那间平平无奇的土房子,但和平时不一样,今天院子里没有那些打牌、喝酒、下棋的了,从里到外都非常安静。
我走进去,叫了一声:“聂老爷子!”
堂屋走出一人,白面细眼,正是白狐,冲我招了招手。
我便跟他走了进去。
堂屋非常简陋,四处遍布一些九十年代的家具,就连电视机都是熊猫牌的,墙壁上贴着一些发黄的报纸,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味道。
梁无道一点都不以为意,面色阴沉地坐在一张老款的布艺沙发上。
白狐站在他的身后。
我走过去,刚要打声招呼,梁无道淡淡地说:“先坐。”
我便坐在了旁边的小板凳上。
梁无道不说话,似乎在等什么人,我便沉默地陪着他。
不一会儿,院中响起脚步声,正是梁文彬进来了。
“爸……”梁文彬刚一开口,梁无道便恶狠狠道:“跪下!”
梁文彬二话不说,立刻跪在梁无道的身前。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么?”梁无道面色阴沉地问。
“知道。”梁文彬低头回答:“第一,我不该绑架丁长白的女儿,差点引发两家的纷争;第二,不该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就贸然对易家下手,导致视频泄露……”
“第一件事先不提了,得亏丁妙音没出什么事,否则很有可能杀得血流成河……”梁无道呼了口气,继续说道:“最蠢的就是第二件事,当初为父亲自出手,和盛力一起行动,好不容易才把这件事按下去……结果又被你翻腾起来了!”
梁无道咬牙切齿:“聂云峰那个人,一向非常要面子,不杀柳如虹是不会罢休的!”
梁文彬低着头不说话。
“反省去吧,暂时别出门了!”梁无道哼了一声。
“是。”梁文彬站起身来,出了堂屋,走向偏房。
屋子里只剩我和梁无道、白狐三个人了。
梁无道显然心情烦躁,将黑漆漆的旱烟摸了出来,“吧嗒”“吧嗒”地点着了,大口大口地吸了起来,一时间堂屋里烟雾缭绕,这种土制烟草的劲儿很大,呛得我和白狐直流眼泪。
“你和聂云峰联系过了是吧?”梁无道突然开口。
“是。”我立刻回答。
“他怎么说?”
“必须杀了柳如虹。”
梁无道不说话了,闷闷地抽着旱烟,大团大团的青色烟雾从他口中喷出。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浓郁的烟雾在空中盘旋、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梁无道突然幽幽地道:“那就杀了柳如虹吧。”
听到这话,我自然心里一惊,还以为两家会有一场腥风血雨,结果梁无道这么快就“认怂”了吗?
就连白狐都非常不忿,忍不住道:“梁老爷子,咱们又不怕什么聂家!”
梁无道哼了一声:“我们当然不怕聂家!”
不过很快,他又叹了口气:“但是我们不久之前一起选拔出‘小管家’这个职位,就是为了出现这种纷争的时候可以得到妥善解决!谁先撕毁条约的话,就会遭到另外两家的一致针对……对付一个聂家当然不难,那如果是聂家、洪家同时出手呢?”
白狐不说话了,一张脸很沉、很沉。
“所以,柳如虹必须死,否则‘小管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梁无道沉沉地说。
“……笑阎罗已经死了,柳如虹再死的话,正德商会就没有顶级高手坐镇了!”白狐忍不住道。
“那没关系,我会帮忙安排一个的。”梁无道面色轻松。
白狐又不说话了。
作为西北的大管家,梁无道掌握的顶级高手虽不至于如过江之鲫,但分派给正德商会几个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因此在他看来,柳如虹死不死的其实真无所谓。
我则微微有点不悦,还想利用这事挑起两家纷争,结果这么快就解决了,实在有点失望。
好在能除掉柳如虹也不错,这家伙危害龙门商会也挺久了,之前在翠华山地质公园还想杀掉向影来着。
“……那我去玉门一趟?”我试着问。
“你别去了!”梁无道叹了口气,“孙翻江和柳如虹的关系很好,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知道你要杀他,能跟你拼命啊!去了玉门,你就别想出来了,掏出尚方宝刀也没有用!得了,还是我把柳如虹叫过来吧。”
梁无道摸出手机,当场给孙翻江打了个电话。
“哎,老孙!”梁无道像唠家常一样说道:“没什么事,盛力刚才来我这了,聊了聊柳如虹的事情……这次很麻烦啊,聂云峰抓着赵黄河的事情不放……废话,柳如虹肯定不能杀,再说这事本来是我儿子的错……但柳如虹得躲一躲,毕竟小管家是我们一起选出来的,这时候就推翻了对我的名声也不太好……嗯,你让柳如虹来我这一趟吧,我跟他聊一聊,看看他到哪里合适……好,好,那就这样……”
挂了电话,梁无道冲我说:“等着吧……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我规规矩矩地回答道。
……
玉门,孙家。
前天的一场大战过后,孙家一片狼藉、死伤无数,现场像经历过一场拆迁似的,到处布满了“打砸抢”的痕迹,不知道的还以为土匪刚刚来过。
整整过去两天,孙家还没搞定,一些被毁掉的家具、电器仍在持续往外搬运,门外排了好几辆专门运送垃圾的小货车。
一些木工、瓦工也进了场,努力帮助孙家恢复原样。
柳如虹亲自上阵,穿着破旧的迷彩服帮忙干活,一会儿刮大白,一会儿搬东西,忙得汗流浃背。
这些活儿本来不用他出场的,但他知道自己本来必死无疑,是孙翻江拼命庇护了他,因此心存感激,才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刚把破碎的鱼缸送到货车上去,一个汉子找到了他,说孙翻江叫他去书房一趟。
柳如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来到书房,看到孙翻江正站在窗前喝着咖啡。
“孙老龙头,您能站起来啦?”柳如虹一脸惊喜。
“嗯。”孙翻江转过头来,将咖啡杯放在窗台,果然口不歪、眼不斜,整个人看上去很正常,“前天晚上闹了一场,整个人受了刺激……在床上躺了两天,反而好起来了……嘿,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恭喜孙老龙头!”柳如虹咧嘴直笑:“孙老龙头站起来了,预示着正德商会也要好起来了……肯定能拳打龙门商会,脚踢丁家易家!”
“哈哈哈,你小子……”没有人不喜欢好听话,孙翻江当然也是这样,一张脸神采飞扬,但又想起什么,叹着气道:“你得去兰州一趟。”
“去兰州?为什么?”柳如虹一脸奇怪。
孙翻江便把刚才和梁无道的通话内容讲了一遍。
“……我要躲多久啊?”柳如虹轻轻地咬着牙。
“不知道,去了听梁老爷子的安排吧!”孙翻江摆了摆手,“或许几个月,或许几年,谁知道啊……”
虽然很舍不得,但也只能忍痛割爱。
“孙老龙头,我不想离开你啊!”柳如虹眼眶有些泛红,激动地道,“我走了,谁照顾你,谁保护你!”
“老柳,我也舍不得你!几十年了,咱们就没有分开过……”孙翻江摇摇头,“但没办法,你不走的话,就只能死了……去吧,咱们兄弟总有一日会再见面!”
“……好!”柳如虹知道非去不可,只能含泪离开。
但柳如虹刚刚离开,孙翻江便悄悄跟了上去。
因为他隐隐觉得今天的事不太对劲。
他要亲自到兰州看一看,梁无道究竟在玩什么花样——为了安全起见,孙翻江甚至带了不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