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太爷停了下来,我们距离坟包还有五六米。
它就像是人一样站起来,盯着那坟包看着。
“吱吱。”灰太爷的叫声更为尖细。
这是警惕,还是害怕?
“灰太爷,回去吧,好好守着絮儿。”我沉声开口。
四扫了一遍石林,围着这坟包,共有十六个或尖,或怪异的巨石。
多看一眼,却觉得眼前直晃,好像它们都在动一样。
我赶紧甩了甩脑袋,不敢再看!
我呼吸粗重地低喃了一句:“他娘的五绝地书,要是我全都看会就好了,拼了。”
不再犹豫,我直接朝着坟包门上走去。
经过灰太爷身边时,它还想来咬我裤腿,我飞速躲开,低声又说了句:“灰太爷,赶紧回去,再不走,有个三长两短,你不怕灰太奶再找个新的,到时候吃你屯的粮,爬絮儿的裤腿,还要打你孩子。”
灰太爷哧溜一下转过身,钻回了石林里头。
到了门前,冷意从下方窜出来,吹过我身体,我冻得打了个寒颤。
那黑洞的幽深,更给人一种感觉,像是一不注意就会摔下去。
“坟都是洞,洞都往地底,地底不都是棺材吗?没什么好怕的。”我默念着给自己壮胆。
又扭头瞅了一眼灰太爷去向,我忽而有种空唠唠的感觉,因为灰太爷真走了……
手紧握着木棍,我又低喃了一句,我行的,便走入了台阶。
台阶很窄,这条通道倾斜度很高,我粗略估计,至少是六十度的倾斜。
摸出来随身的手电筒,我往下照射,可手电筒的光柱照射出去四五米,就被吞噬。
下方不但漆黑,甚至我感觉,还有点儿雾蒙蒙的。
脚下速度不敢太快,左右看看洞道,其上大致平整光滑,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记号。
几分钟后我走下了台阶,脚落至平稳处。
吐了口浊气,可鼻翼间却嗅到淡淡的血腥味。
这里是一处四四方方的墓室,中间有一个圆形的铜缸,顶部被封死。
地上是杂乱的脚印,留下些压缩饼干的包装袋,烟蒂。
我用手电筒照了照圆形的铜缸,走到旁边后,我本来伸手想敲一敲。
可手又僵住,顺势看向前方。
正前方的墙里,还有一条通道,甚至弥漫淡淡的光源。
冷气是从里边儿往外吹的,血腥味同样是从那里来的。
“套娃呢?……”我嘀咕了一句,又瞅了一眼铜缸,这才走到那墙体前。
里头的不是简单通道,而是墓道,墓道还并非笔直,前方很快就有弯曲,瞧不见拐弯里边儿。
只是从那处地面,弥漫出蜿蜒的血迹。
心悬起来一截,可我又稍稍镇定了一些。
能看到血迹才正常,这地方那么危险,要是危险又瞧不见血,那我可能都不敢往里走了。
继续走入墓道,此刻我一手紧握着木棍,另一手随时准备捻出来人形符,保持了十足的警惕。
因为墓道有光源,我就不需要拿着手电筒了。
很快,我就走到了拐角处,绕过去后,我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
墓道愈往里,愈窄小,并且这里倒立着好几具尸体,我粗略一数,居然有五具……
有两具尸体头断了,脑袋落在墓道中,面目狰狞痛苦,他们的身体半跪在地上。
有两具尸体在地面蜷缩像是虾子。
还有一具尸体,手和腿断在身旁……
他们死的地方,血最多,弥漫至我脚下这点儿,完全是小意思。
整条通道上都是血脚印,显然他们死了之后,其余人走了过去。
我眼皮一直跳,是这条墓道的机关,杀了这么多人?
机关被触发过了,应该没事了?
说真的,我有了怯意……
毕竟只有我一个人,没办法商量,没办法探路,没有试错的机会……
行将踏错一步,就去下边儿报道。
半晌,我才强压下这紧张惶恐,视线盯着那些死掉的人。
我打着一个主意。
要是这里边儿有李念空,那我就没必要往下走了。
几分钟之后,我眼皮狂跳。
这些死人,都是三十岁左右,许云烟怎么也得七老八十,儿媳妇年纪都不小,李念空哪儿有那么年轻。
屏住呼吸,我彻底放弃了离开的打算,开始仔细观察这条墓道的蹊跷。
我发现了一些细节问题。
墙上有血,不只是那种四溅的血!
人受伤死的时候会挣扎,血会喷出来,可我所观察到的血,是一条笔直的线,而那条血线上,还有血顺着往下流淌。
这就像是将刀收入刀鞘中,刀身残留的血留在刀鞘入口,多的又淌下来了一样……
像是这种线,墙上至少有三四十条!
我眼皮一直跳。
大致我能想象到一个画面了。
这五个人走进去了墓道,都走过一段路,甚至过了中段的时候,墓道的墙上,忽然弹出来了几十条刀片,切断了他们的脑袋,割开了身体,斩掉了手腿……
有可能他们当时还在想着机关出现了要怎么躲避,临死的时候,才发现完全躲不掉……
我额头上的汗水更多,后背完全被浸湿。
压下思绪,我盯着墓道的墙壁,更加仔细地观察。
收起来了人形符,我用手电筒,照射着墓道的墙。
看了许久,我找到了一条很隐晦的凹陷。
微眯起眼睛,我继续观察着。
墓道墙上的这种凹陷,密密麻麻,多到让人窒息。
其长短,和那些血线相差无几。
那就说明,这些机关的伤人范围极大……
可同样,我还发现了一个细节。
那些受伤的尸体,伤处多集中在腰身,即便是断手断腿那位,他的伤口也在小腿的位置。
所有的血线,都在墓道约莫四十公分高度,那些没有伤到人,形成血线的凹陷,也差不多保持着四十公分。
我脸上有了笑容,喃喃道:“细节决定成败。”
长吁一口气,我先扯下来一条兔腿,快速对付了几口。
填饱了肚子,我又擦了擦手,将木棍别在腰间,趴在了地上,手脚并用,虾爬子一样往里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