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木都拉，你赶过来肯定也知道出了什么事，你阿母可不是受过，都尉大人说了，要是打死她。”
说话的全程，巴图尔都没有看艾木都拉一眼，而是紧紧的盯着阿奴五。他看到阿奴玛见到自己儿子时脸上闪过的慌乱，看到他跪在自己面前求情时她眼里涌现的绝望，接着一口血吐了出来，将长凳下的地面染红了大片。
“阿母……。”
艾木都拉见状，心慌不已，艾木都拉爬过来扒着巴图尔的裤角，眼泪鼻涕糊了大半张脸，“巴图尔少爷，求求你放过我阿母吧，求求你向老爷求求情，饶了我阿母的性命吧。”
见时候也差不多了，巴图尔挥了挥手示意动刑之人住手，艾木都拉看到一丝希望，只见巴图尔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阿奴玛，“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只要你的回答让本少爷满意，我可以做主饶了你的性命。”
她是热依扎太太身边的人，巴图尔少爷此时面色郑重，问的问题肯定也与热依扎太太有关，她绝对不会出卖热依扎太太，“巴图尔少爷，你还是别问了，直接把奴打死吧。”
还真是个忠仆啊！巴图尔心下感叹，面上却露出几分讽嘲，“你看到你的儿子艾木都拉了吗？他刚才向本少爷求情时头都磕破皮了，难道你这做阿母的就半点不心疼？”
磕破皮了？阿奴到歪过脑袋看向艾木都拉，果真看到他的额头渗出丝丝血迹，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怎么会不心疼？“巴图尔少爷，你让人停止行刑，绝不会是因为艾木都拉，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愧是跟在热依扎太太身边数年的忠狗，很是能洞察本少爷的心思。”巴图尔勾起一方唇角，笑得很冷，“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说这话的时候，巴图尔的目光是落在艾木都拉身上的，什么意思不用言表，阿奴玛痛苦得难以自制，“是不是只要我回答了，你就会放过艾木都拉？”
“不仅仅是艾木都拉，还有你那一大家子，我都会放过。”
虽然有巴图尔做的保证，但阿奴玛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你少在这里骗我，你刚刚回到都尉府，哪里有什么手段能令她老爷改变主意？你可不是柯孜克少爷，老爷绝对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更改要杖杀奴的决定。”
这是在说柯孜克比他这个长子得宠哩，可惜他并不会在意这份恩宠，毕竟他回到都尉府可不是冲着什么劳什子恩宠回来的，“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还是说你想让你的两个儿子全都下去陪你？”
“你……你不敢的，我死了，热依扎太太定会护着艾木都拉和吉利，你只是个继子，热依扎太太不会允许你伤害他们的。”
阿奴玛身上的血都一滴一滴的淌在地上了，可是她还有精神分析利弊，这点着实令巴图尔佩服。“不怪你有这份自信，可你看看你现在的处境，方才我要是不喊停，你已经去见阎王了。事到如今，难道你还看不清形势么？阿奴玛，热依扎要是能保住你，你怎会在这里趴着？还有你的两个儿子，你们都是热依扎手下最忠心的狗，你怎么就能保证热依扎在你死后不会把你的儿子都杀了，毕竟她做的那些可恶事你们都知道得不少，不是吗？”
这一次阿奴玛没有直接反驳，因为事实的确如此，热依扎太太还是很小的时候她就在她身边侍候，说句冒犯的话，名义上是主仆，但她心里其实将她视作女儿在看待。她怎么可以出卖她的女儿哩？
“奴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热依扎太太自从嫁进都尉府，一直尽心尽力操持着都尉府的庶务，没有半点对不住都尉府。”
“你说的是她没有半点对不住都尉府，可是她对不住的是我和我阿姐妲蒂。”
果然，阿奴玛猜到巴图尔想问什么，她心中一横，瞬间瞪着艾木都拉说道，“我触怒了老爷，万死难辞其咎，艾木都拉，以后你要好好的侍候热依扎太太，万不能叫她失望，明白吗？”
艾木都拉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等他会意过来阿母是要提醒他不要出卖热依扎太太时，就见到阿母发了狠似的眼珠子一瞪，接着嘴里的血就像粘稠的淤泥断断续续的掉在地上，再然后她脖子一歪，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上，大半边脸都浸在红色的血液里，看得让人触目惊心。
巴图尔往后退了一步，意识到自己终是小看了她与热依扎之间的羁绊。
“阿母……。”艾木都拉痛苦吼叫一声，不顾巴图尔在场冲过去抱着阿母的尸体痛苦流涕。
人已经死了，尸体巴图尔也无甚用处，便无视地转身走掉。巴图尔直接去了妲蒂的院子，那时妲蒂也是刚刚忙完坐下歇息，容麻为她奉上一盏茶，她刚吃了两口就看到巴图尔走了进来。
“事情这么顺利？”
其实巴图尔进来的时候脸色是极为难看的，可是妲蒂误会他这是知道真相后的反应。
巴图尔直直地看着妲蒂，“我什么也没问出来，阿奴玛咬舌自尽了。”
妲蒂含了半口水在嘴里，听到这个消息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她搁下茶碗，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叹道：“阿奴玛跟了热依扎那么多年，想从她嘴里知道些什么，的确是我们异想天开了。”
“可是阿奴玛这条线断了，当年阿母的事情除了热依扎亲口承认，否则我们真的再得不到真相了。”
不怪巴图尔这样判断，此时的妲蒂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叫她怎么甘心呢？“别慌，阿奴玛死了，她的两个儿子还活着呢，特别是艾木都拉，阿奴玛得热依扎重用，难道艾木都拉不是？他可是阿奴玛的亲儿子，有什么关系比亲子关系还牢靠呢？”
巴图尔松了口气，想到刚才刑场上那个凄惨的场景，不免开口道：“难不保证艾木都拉也是一个宁死也不愿意出卖主人的忠仆，阿姐，想撬开这些人的嘴，看来得用点非常手法了。”
妲蒂却轻轻摇了摇头，“你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了，刑场上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阿父耳里去。阿奴玛的结局不是他下令的杖毙，而是你与她说了几句话之后她咬牙自尽的，你中途暂停行刑，本就违反了阿父的命令，阿父知道后势必是要生恼的，你在这个时候把手又伸向艾木都拉，阿父肯定会质疑你的动机，一旦他真的有了警觉，我们再想行事恐怕就难了。”
阿姐说得有道理，可巴图尔就是觉得有些不甘心，这么好的机会就白白从手里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