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曾经的自己吧……”
一道声音将莫甘娜唤醒，她迷茫的睁开双眼，眼前却是一片混沌。
渐渐的，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化，出现了曾经热血激昂的反抗义军首领凉冰，曾经意气风发的天启王凉冰，曾经求知若渴的学者凉冰……
莫甘娜双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美啊……
“看看后来的自己吧……”
那道声音再度响起，莫甘娜眼前的景象再度变化。
变成了一幅人间炼狱。
她看到了衣不蔽体的母亲死死抱着一个恶魔的腿，不断地求饶，而那个恶魔没有理会母亲，在母亲绝望的哭嚎声中将一个女孩丢进了滚烫的沸水；
她看到了一位丈夫将妻子推入恶魔堆中，妻子被一群恶魔按在地上强暴，而他不顾妻子的求救，跪在自己面前请求她赐予永生；
她看到了刚刚还在拼命保护母亲的儿子突然变成恶魔，转过头来扑向母亲，一口一口将母亲身上的肉撕咬下来，嘴里一边说着“妈妈原谅我”，一边将母亲的肉混着血往下咽……
而那个女孩、那个妻子、那个母亲……
都是凉冰！
“不！不！怎么会这样？住手！快住手！你们在干什么？不要碰她！”
莫甘娜大声嘶吼着，可画面不断地浮现，每一幅画面中，都是她眼睁睁看着手下的恶魔虐杀曾经的自己，传入耳中的尽是自己绝望的哭嚎。
不知过了多久，画面终于停止出现，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的莫甘娜终于获得了片刻的喘息，她不断摇着头，口中呢喃着：“这都是假的，对，都是假的，不管你把这些记忆做得有多真，只要我相信它是假的，那就是假的。我不可能伤害我自己，我只不过是带给他们进化……”
然而此时，那个声音却再度响起：“看看现在的自己吧……”
莫甘娜惊恐地抬起头，又看到了一幅画面。
这一次，她透过姜寒的双眼，看到了痛苦挣扎的自己，通过姜寒的双耳，听到了自己凄厉的哀嚎。
“不要！不要过来！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莫甘娜懂了。
然后，她崩溃了。
“你在干什么！快住手！你不能这样对她！她是无辜的！”
莫甘娜最为珍视的，是她所谓的“毕生所爱”时空蔷薇基因吗？
不，是她自己。
是再也无法寻回的自己，是她即便作恶多端，也时不时会被稍稍唤醒的曾经心中的正义，是她即便恶贯满盈，也从未想过舍弃的纯白的羽翼。
那是她心中仅存的美好。
如今那一份美好被姜寒找回来了。
然后被他用自己的手段一遍遍地摧毁！
“不要！不要这样对她！她是无辜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拿我怎么样都可以，求求你，不要这样对她……”
莫甘娜曾用这样的手段摧毁过无数生命心中的美好，她曾言这是进化，曾要求他们对自己感恩戴德。
可当自己心中的美好被这样的“进化”摧毁，她却心痛得难以言喻。
她痛哭着，不断哀求着，希望姜寒能大发慈悲，放过凉冰。
可姜寒，充耳未闻……
……
姜寒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他抬起头来，紧紧拥抱着莫伊，轻声道：“亲爱的，谢谢你陪着我。”
莫伊脸颊在姜寒肩膀上蹭了蹭，没有说话。
这对新婚小夫妻就这样，在痛苦求饶的仇人面前甜蜜相拥，享受着大仇得报后的片刻安逸。
安逸并没有持续多久，一个暗通讯破坏了此刻的美好氛围。
“刚刚那种情况下，你想杀她我没办法阻止，可你没杀她，却废了她，还让她生不如死，真不知道是该骂你没人性还是该感谢你手下留情。
替换掉大部分暗数据，把她变回两万年前那个刚刚迎来和平，心中充满正义的天使凉冰，让她以一个无辜者的身份承受几百亿倍的痛苦，你的手段还真是残忍啊！”
姜寒放开莫伊，两根手指抵住太阳穴，说道：“那些被她残害的生命，有哪个不无辜吗？”
梅洛天庭内的鹤熙苦笑一声，说道：“不要误会，我不是在为她辩护，只是想向你提出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姜寒问道。
鹤熙道：“给她个痛快吧，吞噬掉她，不要彻底清除她的暗数据，或许以后还能废物利用一下。”
姜寒道：“也就是说你需要的只是凉冰的基因和暗数据，并不是需要她本人？那你之前为什么阻止我杀她？”
鹤熙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天使的嫁妆，天刃七号，我们已经送过去了，这个要求，就当是聘礼，好吗？”
姜寒沉吟片刻，点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挂断了通讯，鹤熙呆呆地看着墙上，那是一幅在那里挂了两万三千年的画像。
画像上，凯莎从容自信，凉冰淡定耍酷，自己冷静睿智。
如今，自己的容颜还和画中一样，年轻又漂亮，她们两个本应该也和自己一样。
可惜，她们走了，就剩下自己了。
或许不久后的未来，自己也会随她们而去吧。
那样也好，自己已经老了，是时候该把未来交给孩子们了。
……
莫伊知道刚刚是姜寒在和鹤熙通话，也隐隐猜到了他们说了些什么，她看向莫甘娜，眼神有些复杂。
姜寒和莫伊起身，姜寒向着莫甘娜走去，被各种记忆折磨的近乎体无完肤的莫甘娜感受到了姜寒的靠近，她快速向后退着，目光中写满了恐惧。
不，现在的她不应该叫莫甘娜，而是天启王凉冰，两万多年前那个还没有被终极恐惧理论吓破胆，刚刚终结了华烨的统治，意气风发的准备辅佐姐姐创造天使的新未来的凉冰。
也是在一条从来没存在过的时间线里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恶魔反复蹂躏、折磨、杀害，丧失了所有斗志与希望，只剩下恐惧与绝望的天使凉冰。
凉冰看到姜寒向自己走来，感受到对方身上那彻骨的冷意，她一边惊恐后退，一边用带着哭腔的语气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这样对我？求你放过我，不要再折磨我了，杀了我也好，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姜寒冷笑一声道：“这段话你应该听过无数遍了吧！在那些无辜的人们求饶的时候，你的手下放过他们了吗？”
暗位面空间内，莫甘娜停止求饶，面露绝望。
她知道，姜寒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他在告诉自己，他不会放过自己。
不知姜寒话为何意的凉冰连连摇头：“不，我没听过，我的手下都是正义善良的天使，不会伤害无辜的……”
“你也配提天使！”
姜寒怒吼一声，四条血肉藤蔓缠住凉冰的四肢，将她吊了起来，姜寒表情狰狞，恶狠狠地说道：“你做过的那些事，我会让‘你’一点点知道的！你手下的恶魔还有很多吧！蓝星有，坤萨有，费雷泽也有，我会把它们一一吞噬掉，把已知宇宙所有遭受恶魔侵害的生命所承受的痛苦统统让你尝一遍！”
姜寒暗位面中的莫甘娜终于彻底崩溃了，她跪下来，疯狂地磕着头，口中不断哭喊着：“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
凉冰听不懂姜寒在说什么，她只是不住的哭喊，恳求姜寒放过她，那模样根本没有半点恶魔女王的影子，仿佛只是一个受尽欺辱折磨的可怜女孩。
莫伊看着状若疯癫的姜寒，暗自叹息，她右手化为利刃，一刀捅穿凉冰的腹部。
姜寒面露惊愕，他看着莫甘娜脸上仿佛露出解脱的表情，身体被莫伊吸收入体内。
与此同时，暗位面中的莫甘娜也逐渐溃散，化为数据流融入姜寒的暗数据中。
“不要！”姜寒大喊一声，可是莫伊却神色倔强的将莫甘娜的身体连同暗数据一并吸收进体内。
姜寒急忙抱住莫伊，侵入她的暗位面，拦截那些数据流，重新导入自己的数据库中。
莫伊感受着姜寒温暖的怀抱，脸上流露出一抹歉意，又显露出一丝心安。
刚刚那一瞬间，她险些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爱情。
还好，仅仅只是“险些”。
姜寒抱着莫伊，仔细检查好几遍莫伊的暗数据，确认自己制造的那些数据没有融入进去，这才心疼地说道：“你怎么这么傻。”
他知道莫伊看出自己并没有完全释怀，哪怕已经用上这么残忍地方式折磨莫甘娜，自己对她的恨意也没有消减。
所以莫伊打算用这种方式救赎自己，让自己的灵魂不再活在仇恨中。
可是，这傻丫头，何必为了自己做到这样？
她还没学会整理和储存暗数据，明知道那些数据会直接与她的数据融合，也明知道自己为了向莫甘娜复仇一定会给她输入许多残忍又痛苦的记忆，为什么还要吞噬掉莫甘娜？
明明只要她说一句，自己就会直接给莫甘娜一个痛快啊！
姜寒再次忽略了，恋爱中的少女智商是负的，此时的莫伊没那么聪明，没有考虑那么多。
她只知道莫甘娜必须死，死得越早越好，她若不死，男神就无法从名为复仇的牢笼中解脱出来。
她必须杀掉莫甘娜，彻底解放男神的灵魂。
至于姜寒以为她“明知道”的那些东西……
她根本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