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琪这辈子也没受过这样的羞辱,他贵为王子,平日里与别人比剑,对方都会让着他,现在碰上情敌的我,又当众落败,他哪能受得了?艾瑞琪咆哮着从地上爬起,手中的木剑已毫无章法可言,疯狂的向我乱挥。
我背于身后的木剑终于亮了出来,看到艾瑞琪一剑劈向自己的脑门,我借力使力,木剑只随手向外一拨,艾瑞琪使出的力道偏向一旁,人也踉踉跄跄的向一边抢出数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他立刻转回身,嘶吼着举起木剑,继续攻向我。
什么王子?就是一条疯狗!我心中冷笑,抬剑挡住对方的锋芒,不等艾瑞琪再出招,我手中的木剑已飞快地划过艾瑞琪的脖子,同时说道:“死!”木剑的剑锋是没有锋芒的,艾瑞琪也当然不会死,不过他的脖子还是被木剑划出一条红色的印迹。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划出去的木剑又如电一般的收回,剑尖顺势点在他的心口窝上,然后继续道:“死!”受剑尖的刺力,艾瑞琪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可眼前突然一花,我的木剑又到了,他只觉得自己的脑门、胸膛、小腹三处各震动一下,紧接着,耳边又传来我冰冷的话音:“死、死、死!”
我的剑太快了,从出手到结束,前后加起来才几秒钟的时间,但我已一口气说了十多个死字,我手中的木剑也或划或刺,在艾瑞琪的身上点了十几下,我点的每处地方都是人体的要害,都是可致命的地方。
如果是在战场上,这几秒钟的时间已足可以让艾瑞琪死在我手上十几个来回了。这就是我二人之间实力的差距,而且还是不算修为的情况之下。
由于我的出剑太快,别说当事人艾瑞琪没看清楚,即便是周围的东夷贵族们也同样没太看清楚,而就在这时,只听人群外哗啦啦一阵脆响声传来,紧接着,宴会大厅的窗户竟然齐齐被刮开,外面的寒风一股脑的吹进宴会大厅里。
随着冰冷的寒风涌进,宴会大厅里的蜡烛全部被吹灭,一瞬间,大厅里变成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人们还处于镇静当中,可猛然间听人群里传出‘啊’的一声惨叫。东夷贵族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各个连声叫喊道:“快关窗户,点着蜡烛!”
一时之间,宴会大厅里乱成了一锅粥。
好在王宫的侍卫们训练有速,突遇变故,并未慌乱,第一时间冲到吹开的窗户前,把一扇扇巨大的窗户重新关严、锁死。与此同时,王宫的仆从们也纷纷把熄灭的蜡烛重新点燃。
很快,宴会大厅里的混乱平息下来,光明驱散了黑暗,人们定了定心神,然后再看人群中央的决斗战场,顷刻间,人们的脸色都变了。
我还站在那里,但艾瑞琪已经倒下了,要命的是艾瑞琪的小腹上还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后者华丽的王子服饰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但他人还是清醒着,躺在地上,两眼圆张,伸手指着我,断断续续道:“你……你……你使阴招……”
哗——这一下,宴会大厅里又再次乱成一团,周围的东夷贵族们惊叫连连,纷纷后退,而王廷侍卫们则纷纷拥上前来,把我和艾瑞琪围在当中。
这个变故实在太突然了,金璇奔跑着冲下台阶,分开人群,抢步冲到艾瑞琪近前。此时后者已倒在地上直抽搐,流淌出来的鲜血已将大理石的地面染红好大一滩。金璇想扶起艾瑞琪,但又不知从哪下手,她只能先捂住艾瑞琪小腹上的伤口,冲着周围愣神的众人大喊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快找大夫啊!”
说完话,她的目光又落到不远处的我身上,双眼蒙起一层水雾,声音颤抖地质问道:“艾瑞琪与你何冤何仇,你怎忍心下这样的狠手?”
对于金璇的指责,我露出复杂的表情,反问道:“你认为是我刺伤的艾瑞琪?”
“不是你还是谁?”金璇目光落回到艾瑞琪的身上,看着插在他小腹上的匕首,说道:“这种匕首,明明就是出自于你白苗族的,难道不是吗?”
我看向匕首,没有说话。这确实是一把产自于白苗族的匕首,至少它的模样、特点和白苗族匕首一模一样。
这时候,普洛斯不失时机的穿过人群,走了过来,伸手怒指我,沉声喝道:“白苗王殿下,决斗之中,你暗剑伤人,算什么本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来人,把这阴险卑鄙的小人拿下!”
随着普洛斯的话音,周围的王廷侍卫们纷纷上前,作势要捉拿我。
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也能看出对方要对我不利,沈奇、项家兄弟、阿三阿四齐齐护在我左右,一各个握住腰间武器的把手,冷冷注视着周围的东夷侍卫,看样子,双方随时都有动手的可能。
如果我在东夷王宫之内与侍卫们发生冲突,这可不是小事,甚至会引发起两族之间的族战,我与金璇的婚事更是没有可能了,当然,这正是普洛斯最想看到的,也是他最想要的。
而就在这时,王座之上的桑莫斯重重地咳嗽一声,说道:“都住手!咳咳……”
王廷侍卫们闻言,纷纷把端起的长矛放下,一各个扭头看向族王。
桑莫斯还是病怏怏的模样,有气无力地说道:“白苗王殿下乃堂堂的一族之王,岂能做出暗剑伤人的卑劣之事?其中定有误会。必是有刺客潜伏于王宫之内,趁乱行刺艾瑞琪,嫁祸于白苗王殿下。众侍卫立刻封锁王宫,严查刺客,天亮之前,必须将刺客擒拿。”
他说话是上气不接下气,但毕竟是族王,侍卫们哪敢抗命,人们纷纷抬起右拳,击打左胸的胸甲,齐声应道:“遵命!”
侍卫们领命而去,满王宫的捉拿刺客。
我暗皱眉头,目光幽深地看着躺在地上身负重伤的艾瑞琪。我很清楚,王宫之内根本就没有什么刺客,艾瑞琪小腹所中的那一刀根本就是他自己刺的。我拥有夜眼,刚才窗户大开,夜风吹灭蜡烛,旁人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却看的真真切切。
一族的王子,竟然在决斗之中不顾性命的狠狠刺了自己一刀,即便是亲眼所见的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其他人也就可想而知了。我很清楚,就算自己说出实情,恐怕也没人会相信,反而还会引来更多的怀疑和非议,所以我聪明的选择不说话,就当是有刺客吧!
瞅着因大量失血身子已开始自然抽搐的艾瑞琪,我暗暗摇头,匪夷所思的艾瑞琪,更是匪夷所思的自残一刀,为了阻止自己和金璇的婚事,他是真的把命都豁出去了。
很快,王廷的医官跑进宴会大厅,一边为艾瑞琪紧急止血,一边把他抱上担架,抬了出去。金璇满脸关心的跟随而去,当她路过我身边时,举目深深看了我一眼,一句话都未再多说,握着艾瑞琪的手,默默地走了过去。
本来好好的一场接风洗尘的宴会,结果因为艾瑞琪的突然遇刺而草草结束,虽然有桑莫斯袒护我,没让我被指认为凶手,但东夷贵族们看我的眼神已和刚才完全不同了,有鄙夷,有蔑视,还有瞧不起。
在东夷人的观念中,决斗就是决斗,你可以堂堂正正地打败对手,甚至杀掉对手,但暗剑伤人却被人所不耻。
我在王宫里也没有多逗留,在沈奇等人的护送下返回行馆。路上,沈奇等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太自然,项彪最先忍不住低声说道:“其实……即便是用木剑,大王欲取对方性命亦是易如反掌,何必多此一举用刀呢?”
听闻这话,我挑起眉毛,但很快,我又恢复正常,环视几人一眼,摇头苦笑,说道:“连你们都认为那一刀是我刺的,东夷人又怎么可能不误会呢?”
沈奇等人同是一惊,异口同声地说道:“不是大王刺的?难道是真有刺客?”
他们都知道我有夜眼,如果真有刺客,以我的身手又怎么可能放刺客离开呢?
我摇头说道:“没有刺客,那一刀是艾瑞琪自己刺的。”
“啊?”沈奇等人无不惊讶地张大嘴巴,自己刺自己一刀?这怎么可能?艾瑞琪小腹上所中的那一刀可不是做样子,整个刀身的大半都没入他的肚子里,那可是致命伤,若真是艾瑞琪自己所刺,他简直是在自杀。
“这……这……”项彪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下文。
我轻笑一声,说道:“很不可思议是吧?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如果不是艾瑞琪疯了,就是他对金璇的爱太深了。”说完话,我的脸上难得的露出凝重之色。
比起艾瑞琪对金璇单纯又浓烈的爱意,自己迎娶金璇就搀杂了太多太多的利益因素。我相信,艾瑞琪绝对比自己更适合金璇,不过我也绝不会因为这一点而把金璇让给艾瑞琪,白苗族和东夷必须得靠联姻来加固结盟关系,这对白苗族太重要了。反之,若是让罗基和东夷联姻,白苗族的北方边境、西北边境将会祸患无穷。
对于白苗族而言,一面是天堂,一面是地狱,为了部族利益,我别无选择,哪怕我对金璇根本没有爱,哪怕我明明知道金璇嫁给自己可能会痛苦一辈子,我也得把她娶回白苗族去。就如当初韦刑所说,做为一族之王,根本就不存在家务事,族王的家务事就是族事,普通人或许可以随心所欲的处理家务事,但族王却不能。
经过一晚上的急救,艾瑞琪最终没有死掉,他中的那一刀很幸运,刚好在肠子和肠子之间的缝隙中穿过,若是把肠子刺断,即便他有十条命也救不回来。期间,金璇一直陪在艾瑞琪的左右,直至确认他平安无事了,这才回到她自己的房中去休息。
而后,王宫里又传出一条消息则很具有轰动性,经过整整一个晚上的折腾,王宫侍卫还真从王宫里揪出三名身份不明的人,至于这三人是不是行刺艾瑞琪的刺客就不得而知了,因为在侍卫们发现他们时,三人齐齐服毒自尽,后来检查尸体,侍卫们从尸体身上搜出两把白苗族的匕首,这和刺伤艾瑞琪的匕首相差不多。当王宫侍卫向桑莫斯禀报后,老族王马上敲定他们就是刺伤艾瑞琪的刺客。至于这三人是如何混入王宫里的,又为何刺杀艾瑞琪,为何要使用白苗族的匕首,嫁祸于我的目的是什么,统统不知道,桑莫斯也没有再令人去追查此事。
听闻这个消息后,我明白,桑莫斯又暗中助了自己一臂之力,那三名服毒自尽的刺客十有八九就是桑莫斯找来的替死鬼。
这种事情我自然不会说出去,这也就成了我和桑莫斯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