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飞絮说:“你们那个单位貌似平静,却是水深不见底,不光那个姓高的不是个好东西,恐怕幕后还有其他小鬼。”
“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那么恐怖吧?”
“你还不服是不是?单单你被黑这事就能说明问题,肯定还有小人在背后折腾你。”
“感觉也就高明堂能干得出来,这次班子调整,他把我看成了一号对手,没准就是他动了手脚。”
“傻子才那样干呢,你以为人家像你,做事不过脑子,他要是那样干,不是不打自招了嘛。”
刘向阳沉吟良久,“那你说,会不会是董小宛?”
杨飞絮直接给予了否定,她说:“董小宛充其量只是个花瓶,她还没坏到那个地步,再说了,她也掌握不了那么多的内幕。”
“难道是……是冯晓刚?”
“得了,你就别胡猜乱疑了,跟你说这些,就是给你提个醒,以后做事多长点脑子,不能再稀里糊涂的了。”
刘向阳嘴上答应着,可心里还在不停地琢磨着——
是谁捅的篓子?
杨飞絮是怎么知道自己出事了?
她找了何方圣贤才把自己捞出来了呢?
……
这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海中翻滚纠结着,几乎把脑袋都给撑爆了。
“好了,不要再想了,来这儿就是为了让你把垃圾全部倒掉,也好清清爽爽跟他们过招,要是越发纠葛煎熬了,那我这次出手相救就没了意义,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刘向阳刚想说啥,突然听到墙外传来了噗嗒噗嗒的声响,不大一会儿,就见一个黑黢黢的身影闪进了院子。
打眼一看,竟然是传说中的那个老和尚回来了。
只见他面容枯槁,衣衫褴褛,手里提着个酒瓶子,半瓶酒在里面晃晃荡荡,进了院子,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灌一口酒,边步履蹒跚地走着,边僵硬着舌头吟唱道:
山外有山,坎外有坎
坎上的狗尾赛荷仙
东边雨,西边风
雷声南天,北边虹
日在中天好刺眼
月华在夜半,有光却不暖
狗咬一嘴毛,猝火成星辰
……
老和尚脚下轻飘,踉踉跄跄,嘴中一直吟哦不绝,但具体念叨了些啥,根本听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他歪歪扭扭绕过庙宇,一头扎进了东北角的那间低矮的小茅屋里,嘭喳一声掩了门,整个寺庙里瞬间安静下来。
刘向阳云里雾里,问:“这个老和尚,他念叨了些啥?听上去鬼里鬼气,一点儿都不着边际。”
“那是你没用心听,里面有故事、有学问、有哲理,你呀,研究生算是白读了,还不如我一个半拉子文盲。”
“得了,你就别谦虚了,请赐教。”
“这个吧,只可意会,不好言传,不是说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哈姆莱特嘛,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真的没弄明白,感觉着像是在吟风弄月,却又分明有些凝重在里头,撞击着灵魂,却又不知道疼在何处。”
杨飞絮说:“搞不懂就拉倒,不要去刻意探究,那就失去真正意义了,毕竟他是个出家之人,他有他的天地胸襟,他有他的佛法戒律,与咱们这些俗人格格不入,听不懂也是自然。”
刘向阳沉吟一番,说:“不对,我觉得他那些话就是冲着咱俩说的,里面肯定隐含着某种玄机奥妙。”
杨飞絮嘴角一抽,腮边扯出了一个好看的小酒窝,说:“你喜欢较真就较下去吧,反正脑细胞闲着也是浪费。”
刘向阳刚想说什么,突然听见老和尚咿呀呀吊了一嗓子,随高声吟唱起来:“水中游龙,岸边戏花,世间万千,各有其缘。”
这一次有别于上一次,字正腔圆,高亢有力,在刘向阳听来,简直是如雷贯耳,似天籁之音悠悠荡来。
杨飞絮站了起来,说:“走吧。”
“去哪儿?”
“这里的山风太弱,吹不净你身心里的龌龊,还是找一个地方,好好洗一洗吧。”杨飞絮说完,头也不回地下山了。
刘向阳也不好再问什么,直到上了车,都没说一句话。
杨飞絮发动轿车,没有原路返回,而是沿着山脚下的一条小道,朝着相反的方向驶去。
渐行渐远,白玉山缓缓淡出了视线,小车一路颠簸,行进在逶迤曲折的土路上,两边全是高大挺拔的白杨树。
刘向阳的小心脏紧紧地揪着,几乎悬在了嗓子眼里。
他有点儿怕,却又不敢声张,等到了一个相对平坦的路段,他才说:“我是不是该向领导请个假?”
“请个屁啊!就让他们以为你失踪了,最好是以为你自杀了,那样就有效果了。”
刘向阳一听这话,心里面竟涩涩酸楚起来,他问杨飞絮:“你说,他们会不会找我?”
“当然会了,可并不是在关心你的安危,而是担心会牵涉到他们自己,特别是那个举报你的人,对了,还有马总,一准成了热锅上蚂蚁。”
“那我回去后,怎么跟他们解释呢?”
“你就说被整得晕头转向,大脑断片了,也不知道怎么,就流落到了野外,在荒草中睡了一觉就回来了。”
“这不是编瞎话吗?不妥……不妥……”
杨飞絮抿嘴笑了笑,说:“没事的,我已经跟马攻克打过招呼了。”
刘向阳哦一声,双眼直直地盯着杨飞絮右侧的半边脸,以及那个粉红色的玲珑耳垂,心潮涌动,思绪绵延——
这个女人,这个美丽大方,多愁善感,却又不乏狡黠的女人,她到底是何种材料做成的呢?
感觉她上通天,下连地,简直是无处不在,无所不能,一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架势。
……
正想着,车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刘向阳透过车窗,朝外面打量着。
“你没来过吧?”
“没有。”
“你来过?”
杨飞絮下了车,说:“我也没来过。”
“那你怎么会来这儿?”
“老和尚告诉我的呀。”
“他告诉你什么了?我怎么就没听出来呢?”
“那是因为你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杨飞絮说完,深吸一口气,再夸张地吐出来,喊道,“你就别问了,赶紧下来享受吧!”
刘向阳拉开车门,抬腿跨下车,顿时被一股清新的空气包容了,浑然的思绪荡然无存,了无踪迹。
那种神清气爽的感觉让他陶然若醉,禁不住引吭高呼起来。
呼声粗犷洒脱,在深远的山谷之间空灵回荡,一波一波,浪花一般荡漾着,荡漾着。
喊过几嗓子后,刘向阳睁大眼睛,朝着四周环顾起来:这是一方神奇之地,四周环山,满目葱茏,五彩的野花点缀其中,就像一张张俊俏的脸蛋儿,鸟儿在灌木中穿行跳跃着,叫声啁啾,清脆悦耳。一帘垂瀑悬挂于东边山坳之间,倾泻而下,跌入碧潭之中,溅起珍珠无数……
这是何方圣土?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来到了远古的山涧幽境?
……
醉了!
简直是醉透了!
“刘向阳,这儿美吗?”
杨飞絮的甜甜的喊声惊醒了刘向阳,他回过神来,感叹道:“美,实在是太美了,这不仅仅是世外桃源,而是神仙的乐园。”
“来吧,那就来吧,让我们做一回神仙!”杨飞絮说着,蹬掉了鞋子,赤脚踩在了柔软的细砂之上,撒着欢地来到了清澈的潭水边。
这哪儿还是个凡世的女人,她就是一个冰清玉洁的仙子,那曼妙的腰身;
那飘舞的长发;
那光洁笔挺的双腿;
那玉琢一般的赤足……
“来呀……快来呀……”
银铃儿一般的喊声唤醒了如痴似醉的男人,刘向阳回过神来,打眼看过去,再次被一份销魂的绝美给杀死了——
不知什么时候,杨飞絮已经脱掉了衣服,就像一棵妖冶的玉树,美轮美奂挺立在碧蓝的浅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