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阳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说:“马总,要不咱就赶紧报案吧,万一他们不甘罢休,再制造第二次,第三次类似的事件呢?”
马攻克头摇得像波浪鼓,说:“老刘啊,你别吓唬我好不好?谁会跟我有那么大的仇恨呢?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可……可……那个司机他为什么要戴头盔呢?这事儿怎么解释?”
“你同学不是说了嘛,那人是个偷羊偷猪的,我看过市里的治安通报了,说最近村里经常发生盗窃牲畜的案件,大部分都是开车戴头盔的。”
刘向阳整个人凉了半截,他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提醒越多,就越显得自己是在有意渲染,是别有用心。
干脆,啥也不说了,让他自己琢磨去吧!
但临出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提醒道:“马总,这段时间,你真的提放着点,尽量不要一个外出,特别是夜里,最好待在家里。”
马攻克淡然一笑,说:“老刘呀,你这样说,还真像是在威胁我似的,好……好……我小心点就是了,出门的时候,一定喊上你。”
我靠,这话怎么越听味道越不对了?
可人家又没明着把话点破,就算你想解释,也没有切入点,只得说声那我去回去上班了,退了出去。
马攻克应一声,埋头忙自己的去了。
回到办公室后,刘向阳越想越不是滋味,什么都不想做,干脆下了楼,给交警队的同学杜辉打了电话,把真实情况说了一遍。
杜辉听后,先是骂了几句,说这个鸟马总心理真他妈阴暗,接着说:“我正在一个事故现场,等忙完之后,就回队上去,详细排查一些那辆车的行迹,真要是能逮着他,那就可以为你洗白了,他要是再敢胡说,就揍他!”
“人家是领导,你揍人家,不要命了?”
“吊!照打不误!”
刘向阳说:“我可没那个胆儿,不要命了?”
杜辉说:“跟你开玩笑呢,你的事我记下了,这边正忙呢。”
刘向阳还想再跟他聊几句,可人家已经挂断了电话。
遇到这样的破烂事儿,那还有心思上班?他溜溜达达出了门,走到了的东边的一个小广场,突然就想起了梅兰菊,这几天她一直都不理自己,不会是也出了什么事吧?
看看四周没人,他就把电话打了过去。
很快,电话打通了,梅兰菊上来就说:“刘向阳,我实在不忍心不接你的电话,跟你说,我真的不打算再理你了。”
“为什么?”
梅兰菊说:“是你颠覆了在我心中的形象,太让我失望,本以为你是个君子之人,想不到,你会做出那样的事来,那么无聊,那么垃圾,简直就是个地痞流氓!”
刘向阳被骂了个狗血喷头,有点儿透不过气来,禁不住想起了昨天夜里的事儿,难道连她也怀疑自己从中作梗,谋害她老公了?
就直着嗓子喊:“怎么连你都不相信我了?看来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怎么会这样呢?!”
梅兰菊说:“不是我不相信你,实在是你没法让人相信,那些血淋淋的照片就在网上挂着,你让我怎么去面对?”
刘向阳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她是为了自己被晒在网上,被诬蔑为跟人抢座位而大打出手的那事儿。
他想解释,可梅兰菊根本不给他机会,继续在电话里训斥他:“说句掏心窝的话,你那副嘴脸,彻底把我构筑了一辈子的好男人形象给捅破了,你看看你那个样子,手持木棍,气势汹汹,把两个小孩子打得头破血流,你……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你……你……”
“你听我说,那不是事实,那是有人在故意抹黑我。”
“我都仔细看过了,那些照片都是真实的,没有一丝一毫作假的成分,就算是你说上天去,我也不相信!”
“既然你不相信,为什么还要帮我删帖呢?”刘向阳接受不了女人的这种霸气,心一横,口气就跟着强硬起来。
梅兰菊说:“我是不忍心,不忍心!你知道吗?我是不想再看些照片,每看一遍,心就流一次血,可每次关掉网页,心里面又躁乱不安,简直成了一种折磨,所以我就找人帮忙删掉了。”
刘向阳被气蒙了头,他喊道:“我是被人算计了,钻进了人家精心设下的圈套里,信不信由你,就这件事而言,我不想再做任何解释,但你容我说一句:我问心无愧!”
梅兰菊沉默了一会儿,声音软了许多,她问:“你找我,就是为了解释这件事?还是仅仅是为了说一句感激的话?”
刘向阳长吁了一口气,说:“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了,因为你已经给我‘量刑宣判’了。至于感激,还是要说一声的,因为你让我看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社会上的人,都跟你一样,他们只看外表,而忽略了实质。今天找你,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因为这件事,关系到你。”
“关系到我?”
“是。”
“你昨天晚上QQ喊我,也是为了这件事?”
“是,这件事貌似简单,可细细分析,却复杂得很,要是理不出个头绪来,也许还会出事,出大事!”
梅兰菊催促他:“那你说吧。”
刘向阳说:“事情有点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要是有时间,咱们见个面吧。”
梅兰菊说:“我没在龙山,来京城了。”
“你去京城干嘛?”
“心情不好,出来散散心。”
“为了我那事?”
“也是,也不是。”梅兰菊清了清嗓子,说,“我一个人在宾馆,你说吧,什么事情那么严重?还关系到我。”
刘向阳应一声,抬脚走进了广场最里面的杨树林里,把昨天夜里发生在马攻克身上那件“飞车夺命”的事件说了一遍,接着又把去交警队查资料,以及马攻克言语间对自己的怀疑全部倒了出来。
梅兰菊听后,沉吟片刻,接着说:“马攻克这人虽然骄狂蛮横了一点,但还不至于到了闹人命的地步,也许真的就是遇到了罪驾,或者小偷什么的,至于说他怀疑你,倒也未必,也许是看你太认真,故意吓唬你。”
刘向阳还是一根筋地认定这不是一次意外,百分百是蓄意谋害,他说:“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件事如果不查个水落石出,马攻克的危险就存在着,万一哪一天他出了问题,就连我也说不清了,非成第一嫌疑人不可。”
梅兰菊听了,问他:“照你这么说,你真正担心的不是他的安危,而是你的名声和前途了?”
“看看……看看……你们为什么都这样看我呢?难道我真的很贪婪?真的心术不正?我只是跟你就事论事,分析问题,所以才那样说。”
“你呀,是个好人,可就是心眼太小,多疑多虑,大概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受过伤害吧?”
刘向阳一愣,问:“你怎么知道?”
梅兰菊竟然哧一声笑了,听上去已经不再绷得那么紧了,说:“允许你推理,就不允许我推理了?不是有句老话,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所以我才这么说。”
“你还笑,还能笑得出来吗?”
“我觉得这事呀,你就别胡乱捉摸了,我在外地,又帮不了你。不过,既然你同学已经答应帮你调查了,就等着结果出来再说吧。”
“怕的是没有结果!”
“没结果就拉倒,用不着再为这事闹心了,我跟你说,凭我的判断,不会有人对他下毒手的,就算有,也赖不到你头上。”
“你当时不在现场,所以感受不那么多,我觉得这事真的挺严重,可你老公又不让报案,这……”
“哦,对了。”梅兰菊突然想了什么,说,“要不这样吧,你找一下自己的关系,把那个饭馆附近的监控全都翻看一遍,看你们吃饭的时候,有没有可疑之人在附近活动。”
“你的意思是,他们会提前踩点?”
“是啊,按你的推理,那车是选准了最佳时机,最佳角度开过来的,计算如此精密,就不单单是有人在背后谋划,还需要有人踩点打探,以便指使司机行动,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刘向阳听了,觉得有些靠谱,就说:“是啊,你分析的有点儿道理,就连我在网上被黑那事儿都是有预谋的,更何况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了,那好,我这就去找人。”
梅兰菊叹一口气,说:“刘向阳呀,你心太重了,这样多累啊!本来我觉得那就是个偶然事件,可你硬是往坏处扯,那也没办法,只能让你去折腾,去自己推翻自己了。”
“我心中有数,如果确实没有疑点,那也就放下了。”
两个人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就挂断了电话,刘向阳没有回单位,直接奔着“老羊倌”去了。
遗憾的是那家小餐馆根本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附件只有董小宛住的那个别墅小区门口有,可离得比较远,估计很难扑捉到路上以及羊肉馆的画面。
但他不死心,还是托了关系,找了分管这个片区的派出所所长,通过他,才调取了那段时间的视频资料。
可看来看去,也没有发现有明显的嫌疑人在那段时间里出入,或者蹲守过,唯独有一个熟悉的背影,在影像里一闪而过,遗憾的是只看到了他的背影,根本没有捕捉到他的正面。
在刘向阳的一再要求下,小区保安才勉强答应了下来,让他下载了那段视频资料。
他没有再去单位,直接回了家,打开电脑看了起来。
在看了不下二十遍,又截取了静态图片,一次次的放大缩小,仔细推敲研究了一番后,才得出了一个最终的结论——
没错,那个可疑的背影不是别人,正是冯晓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