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师傅态度不卑不亢,说:“前边开车的那个是我亲戚,吃完饭一起来他家坐坐,所以就直接开着进来了。”
“就算他是你家亲戚,人家是这个小区的业主,你算那根葱啊?”保安歪着头,一脸凶相。
“对不起了,下不为例。”
“对不起算个屁?你把车开到一边,等着领导来处理。”
“不就这么点小事嘛,用得着惊动你们领导了?请高抬贵杆,放咱一马,好不好?”
“不好!”
孟师傅不再说什么,扭头走了出去,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了两盒中华烟,返回到值班室,扔在了桌面上。
还不等人退出来,放行杆已经打开了。
出了门,马攻克骂道:“看门狗也学会雁过拔毛了。”
孟师傅说:“这很正常。”
马攻克说:“要是我有你那两下子,打得他满地找牙。”
孟师傅说:“不等找完牙,他就找咱茬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后面不是还有一条大鱼嘛。”
马攻克说:“你给我开车,有点屈才,为领导服务还差不多。”
孟师傅说:“那我就一直把你服务到你上去。”
马攻克笑了笑,说:“你不光会做事,话也说得中听。”
孟师傅说:“马总您可千万别夸我,一夸就犯晕。”
马攻克说:“别犯晕,你说吧,接下来怎么办?”
孟师傅说:“这样走了是不是有点儿乏味。”
马攻克问:“那你说怎么着?”
孟师傅说:“找个地方觅下来,看看那个王八蛋是怎么狼狈逃窜的。”
马攻克问:“他要是不出来呢?”
孟师傅说:“不会的,除非已经吓死了。”
“那好,找个地方停下来吧。”
孟师傅答应一声,把车开到了路边的那棵大树下,关灯熄火,转身瞅上了大门口。
果然,十分钟不到,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开了出来,朦胧的路灯照射下,破碎的窗口里露出了胡有为的面孔,只见他两眼发直,满脸疾色,就跟着个被喷了黑狗血的老鬼似的。
等他的车子驶上了公路,消失得无影无踪后,马攻克才嘿嘿一笑,说:“据说这家伙心脏不咋的,万一停摆了,可是无耻之流的一大损失。”
孟师傅说:“我就纳闷了,小董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咋就跟他搅合到一块了呢?”
“不怪小董,她太弱势,不得已。”马攻克说着,拿出了手机,拨打了董小宛的手机号码。
很快,电话里就传出了董小宛噤若寒蝉的声音。
马攻克装作没事人一样,问她:“见到你家亲戚了?”
董小宛说:“嗯,吃完饭她就回去了。”
马攻克说:“好不容易见到一块,好好聊聊呗,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
董小宛说:“她说回去有事,我也就没留她。”
马攻克问她:“你到家了吗?”
董小宛答应一声,说到家了。
马攻克问她是不是累了。
董小宛说是。
马攻克说累了就早点儿睡吧,然后挂断了电话,对着孟师傅说:“走吧,回去。”
孟师傅边发动车,边问:“你要不要去看看小董的情况?”
马攻克说:“没必要了,听上去很平静。”
孟师傅说:“装的吧?”
马攻克说:“能装出来,说明心理还算强大,既然这样,咱也装作啥也没发生过。”
孟师傅答应着,一脚油门,离开了小区门口。
第二天一上班,马攻克特地去综合办公室走了一趟,他站在门口,朝为了张望着。
见人员都已到齐,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很平静,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特别是董小宛,不光表情坦然,连肤色也越发光鲜。
马攻克就有些生疑,莫非是昨天夜里自己去搅局的时机不对,动手时,他们已经进入实战了?
这样想着,心情突然就糟糕起来,忙回了自己办公室,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起来。
虽然昨天晚上孟师傅提出了对董小宛的质疑,自己还替她解脱,说她是被逼无奈,其实一定意义上,他那也是在安抚自己。
董小宛怎么会这样呢?
看上去一个朴实文静的女孩子,怎么就那么不爱惜自己呢?
如果说,跟自己上床,她是为了一份安静的工作,可跟胡有为粘来粘去的,是为了什么呢?
之前是因为迫于侯运才的权威,被当成了一个公关的“用具”,现在到了自己麾下,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马攻克觉得自己好像是真心喜欢她了,虽然知道她之前有劣迹,有污点,但他并不介意,毕竟人无完人,过去就过去了,更何况她是被迫无奈。
一段时间来,自己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虽然在单位他只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出现,但私下里,却给了她无微不至的关心和关怀,不仅仅表现在衣食住行上,就连心理跟生理上,都给予她。
至于以后,他没有多想,但有个念头也时不时地一闪而过,那就是也许会真心跟这个女孩过一辈子。
虽然觉得有些荒唐,但有了那样的想法,就说明她在自己心目中有了一席之地。
正想着,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随着一声请进,门轻轻推开了,冯晓刚走了进来,一脸讪笑站到了马攻克面前。
“冯晓刚,有事吗?”马攻克坐在那儿没动,抬头问冯晓刚。
“没……没事……”冯晓刚期期艾艾着。
“没事你不好好上班,过来干嘛?”
“也算不得是事儿,只是想……”
“想什么想?是不是班子调整的事儿?”
“那个我不指望,只是个配角。”
“你把自己当配角?”
“是啊。”
“为什么?”
“因为我年轻,没资历呀。”
“不自信了是不是?没资历不要紧,关键是要看水平,看能力。”
“这倒是……这倒是……关键时刻,还靠马总多多关照,多多提携。”
“那可是组织部的事儿,我说了又不算。”
“可您手上有一票啊,您的一票分量最重,你说是不是呀?马总。”冯晓刚一脸媚笑。
马攻克摇摇头,说:“话可不能这么讲,我只是发表个人意见,至于说要提拔谁,那就是组织上的事了。冯晓刚啊,你觉得自己跟刘向阳一决雌雄的话,有几分胜算?”
“这个……这个还真不好说,因为没有一个具体的考量标准,人嘛,又是各有科长,各有所短。对了,就拿一件事来说吧,我觉得老刘就做得非常不好,非常的不仁义!”
“哦,啥事?”马攻克表情一冷,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说,“你坐……你坐,坐下来说。”
冯晓刚坐了下来,却又犯难了,挠了挠头,说:“其实这话我不该说,有点像小人之举了。”
“没事,你说吧,权作是咱聊天说闲话了。”
“那好吧。”冯晓刚下意识地回过头,朝着身后的门望了望。
马攻克看出了他的意思,说:“没事……没事,有人进来会敲门的,用不着有啥顾虑。”
冯晓刚点点头,正襟危坐,说:“昨天晚上,我请老刘吃饭,算是为他接风洗尘,可没想到,他喝了点酒后,就开始指手画脚说您的闲话了。”
“他说我啥了?”
“一开始,倒是不怎么露骨,只是说他对你忠心耿耿,你却不怎么赏识他,特别是到了考察干部的关键时刻,就把他一脚给踢到乡下了。”
“冯晓刚,这事儿,你相信吗?”
“我当然不相信了,当时就批评了他几句,他还一脸不服气,闷着头喝酒,等沾了醉意,他嘴上就没了把门的,话说得特别离谱,特别难听。”
“他都说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