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飞絮紧张起来,慌忙关掉了淋浴,扯一条浴巾披在身上,悄悄拉开门,大声喝问:“谁?外面是谁呀?”
“哦,对不起,打扰您休息了,我是保洁员,请问您的房间需要打扫吗?”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用了。”
话一出口,杨飞絮又反悔了,慌忙拉开门,伸出半个湿漉漉的脑袋,冲着保洁员的微驼的背影喊:“哦,麻烦您,给换一下床单吧。”
“好的!”保洁员答应着,把载满房间用品的推车停到通道边上,从上面拿出一个床单,返身走了回来。
进了房间后,杨飞絮小声问她:“大姐,打听一下,昨天夜里,真的有警察来查过房吗?”
保洁员看她一眼,说:“没听说过呀,怎么了?”
“不对吧?你竟然没听说?”
“是啊。”
“哦,对了,你没上夜班,下班后就回家了吧?”
保洁员摇摇头,说:“我是外地的,夜里就住在这儿?”
“你住哪儿?”
“一楼的那个储物间里面。”
“那十点多钟,你就没听到啥动静?”
“啥动静?”
“警察来查夜了呀,怎么会没动静呢?”
“没有……没有……我真的没听到,要不这样吧,一会儿下去后,我去前台问一声。”
“算了……算了……我只是听到外面有人喊,还以为出啥事情了呢,就随便问问你。”
“哦,这样啊。”保洁员很专业的换好了床单,然后直起身,问还有没有需要服务的。
杨飞絮犹豫再三,还是把悬在心口的一件事问了出来:“大姐,这家宾馆,是不是有那种针对女人的‘特殊服务’?”
“什么特殊服务?”看上去保洁员没听懂。
杨飞絮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太含蓄了她听不懂,太直露了会引起猜疑,就说:“要不然警察怎么会来查夜呢?不就是查那些干坏事的吗?”
“哦,你说卖x嫖x的吧?”
想不到保洁大姐这么爽快,说起那四个字,就跟问一声“您需要打扫房间吗”一样轻松。
既然人家根本就没当回事儿,自己又何必装腔作势呢?那不显得自己小家子气,或者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于是就说:“是这样,我昨天从京城刚刚回来,累得够呛,本想着好好睡一觉的,可没想到一夜惊魂,吓得我够呛。”
“还有这种事儿?”
“是啊,刚刚睡着,就听到外面有人喊,警察来查房了……警察来查房了……为了配合警察工作,我就起了床,侯在门口,可一直也没见有警察来敲门,心里就想,也许警察是有选择性的检查,就重新上了床,接着睡,谁知道刚刚犯迷糊,又听到了敲门声,一开始我以为是听错了,爬起来仔细一听,没错,就是在敲自己的门,心想这一回肯定是警察了。”
“真的是警察吗?”保洁员问。
杨飞絮说:“我走过去,直接打开了门,却看到了一个高个小伙,手里拿着一支玫瑰,冲着自己笑。我立马觉得不对劲,顺手又把门合上了。”
保洁员笑了笑,说:“不是你打电话招来的吧?”
杨飞絮摇摇头,说不是。
保洁员说:“那些人一般不会主动登门的。”
杨飞絮说:“我吓坏了,就问他想干什么,他说姐姐你一定寂寞了,我过来陪您聊聊天。”
“你答应了吗?”
“没有,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了,就说我很困,不想聊了。”
“然后呢?”
“然后他就走了。”
“没事,用不着大惊小怪,都很正常。”
“怎么就正常了?又不是我主动约他过来,他这样乱敲乱撞的,多不文明啊?”虽然都是编的谎话,可杨飞絮看上去却一脸不满。
保洁员说:“没事,他们才是文明人呢。”
“他们还文明?”
“是啊,每一次遇到我,都喊我阿姨。”
“喊你阿姨就是文明了?那喊你奶奶呢?他们都是做那个的,多肮脏啊,能文明到哪儿去?”
见杨飞絮急了,还说起了粗话,保洁员依然平静如水,气定神闲,说:“都什么世道了,别想不开。”
“不是我想不开,实在……”
“好了,我要去忙了。”保洁员说着,拉开了门,一脚踏出去,还不忘回头安慰一句,说没事的,一定是他敲错门了。
杨飞絮这才断定,也许真的是自己被鬼迷心窍了,稀里糊涂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她本来是想再好好睡一觉的,这时候心里面却就像住进去一个脏鬼似的,龌龊得要命,干嘛拾掇东西,退房离开了。
走出宾馆的时候,她灵机一动,突然想起了老周说起的那个救了姐姐的老和尚。
也许他有先知先觉,或者是心藏天机,找到他,也许就能够揭开姐姐的失踪之谜。
他又把电话打给了刘向阳,问他知道不知道龙山市附近有没有和尚。
刘向阳问她想干嘛。
杨飞絮说:“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有个老和尚说他能帮我找到姐姐。”
刘向阳说:“不就是做了一个梦嘛,你就当真了?”
杨飞絮说:“梦太真,所以我就心动了。”
刘向阳说:“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姐姐的事情复杂得很,只要那个老家伙活在世上,怕是她就不敢露面。”
杨飞絮说:“他都已经退二线了,还有啥了不起?”
刘向阳说:“这你就不懂了,他是退下来了,可根还在那儿,并且扎得很深,还能影响到树的生长呢。”
“你越说越玄乎了,我就不信了,罪孽深重的人是他,他才应该收到惩罚,怎么就反过来把别人打受害人打到了冷宫里。”
“这就是法则,你应该比我还懂。”
“懂个屁啊,你告诉我哪儿有和尚就行了。”
刘向阳想了想,说:“对了,我不是带你去过一回嘛,不会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你说白玉山?”
“是啊,那个山顶的破庙里就有一个和尚,不过吧,你想找他占卜释疑,那是白搭,因为他是个疯子,除了喝酒,就是发疯。”
“会不会是装的呢?”
“那就不知道了。”
“那你……那你请个假,陪我去一趟吧。”
“对不起……对不起……这个忙实在帮不了你,因为今天太忙了,好几个材料急着用呢。”
反正也是没谱的事儿,杨飞絮也不为难他,就说:“那好吧,等有机会再说,我先回惠山了。”
两个人又温吞吞闲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刘向阳坐在办公桌前,透过窗口望着天上的一块白色浮云,自问道:杨飞絮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呢?
真是应了那句歌词了——“像云像雾又像风”,飘飘忽忽,云山雾罩,简直让人捉摸不定。
就拿昨天来说,她一会儿是个贤淑靓女,一会儿又像个饥渴怨妇,不停地变换着角色。
连自己都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了,多亏着三番五次的有人喊警察查房,自己才趁着她熟睡之机离开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被她折磨成啥样呢?
说不定真就被她榨成糠心萝卜条了……
正胡思乱想着,董小宛隔着桌子喊了一声刘哥。
刘向阳清醒过来,转过脸看着董小宛。
董小宛诡异地眨巴一下眼睛,说:“马总在……在你身后呢。”
“哦,”刘向阳忙起身站起来,扭头一看,果然见马攻克站在他的背后,正在看显示器的资料。
刘向阳心里面忽悠一阵,庆幸自己打开了一个还算有些价值的界面,要不然可就难堪了。
“老刘呀,你这个分析就比较不错,以后的所有工作报告,都不要过于套路,都要有新意,有自己的见解,一味的用原来的资料掐头换尾,改动数据,那也太不负责任了,你说是不是?”
刘向阳点点头,说:“是啊,都成规律了。”
马攻克又把视线转向了董小宛,说:“特别是小董,以后一定要克服照搬照抄的毛病,养成好的习惯。”
董小宛咬了咬红艳艳的嘴唇,点了点头。
马攻克在刘向阳的肩上拍了一把,说:“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刘向阳应一声,跟在后面出了门,他有了一种预感,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果然,进了办公室后,马攻克就把门关了。
刘向阳不由得脊背一紧,随就嘶嘶透起了凉风,他呆头呆脑跟进了里屋,觉得腿脚都软得不行了,只得坐了下来。
马攻克走到了办公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牛皮纸信封,坐到了刘向阳的对面,说:“老刘呀,有人对你下手了。”
“怎么了?”
“之前有人发电子邮件给我,我理都没理,觉得那是无中生有的事,可昨天下午,不知道什么人,把这封信塞进了我的屋里。”
“那是……那是什么?”刘向阳心虚得不行,连话都说得不利索了。
马攻克脸色铁青,生冷地说:“有人说,你刘向阳跟我老婆梅兰菊玩劈腿,搞偷情!”
“马总,这……这……”
“你先不要忙着解释,自己看!自己看!”马攻克说完,用力把那封信扔到了刘向阳面前。
“啪!”一声响,如同惊雷在耳边炸裂,直接把刘向阳给震得头晕目眩,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