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问题吗？”刘嘉绫凑过来问道，而洛尘空点了点头。
“这包装虽然和抑制剂很像，但是并不是抑制剂，而是一种RNG生产的不知名的药剂，所以有可能是搞错了。”
“搞错了？就因为搞错了，我们这么多大蜀士兵就这样变成夜尸了？！这也太荒唐了！”刘嘉绫握紧拳头，声音不由得大了几分，可以看得出，她非常生气。
“这个世界荒唐的事情多了，你生来就在上面，高高在上，自然看不到下面的风景。自然看不到，仅仅是一个官员为了功绩，想要尽快结案进步，结果就造成一场家破人亡的冤假错案，一条人命和苦命父母四十年的维权之路，从黑发到白发。自然也是看不到，当初金南岛市刚刚爆发病毒之时，当地完全当成普通感冒流感处理，几个发现问题的医生，反而被要挟封口，于是造成整个金南岛市千千万万人的灾难，仅仅是因为可能影响他们的升迁。你也看不到，北境面对尸灾尸，那些所谓的官员偷偷贩卖聚集地的武器，并以废品回收过来的棉花和纱布充当医疗用品，结果就是面对尸灾，无力抵抗，许多人明明是轻伤，却因为用了那些医疗用品莫明其妙死掉。”
洛尘空一句又一句说道，每一句都如同尖刀刺在刘嘉绫的内心深处，她的确不知道这些……
而这些事情都是前世洛尘空亲眼所见，那段时间他愤愤不平，后来因此加入了反抗军，想着就是改变这一切。然而后来，洛尘空发现，无论他怎么改变，都是徒劳的，因为人性本就如此，他觉得这个大蜀，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时起，洛尘空感到了迷茫，对于心中坚守的道德和善恶感到了迷茫，他曾经仰天大声询问着，但是漆黑的天空之中传来的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回应他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再到后来，自己身边的人全部死光了，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人时，那时的洛尘空对于大蜀怀着无穷的恨意，那时赵紫涵死了，任少行战死在死巢，叶笑苍被处死，自己的妹妹也被折磨致死……就连姜梦芽都……
“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高高在上。这些士兵效忠的从来不是你们这些人的大蜀，而是千千万万人的大蜀，这也是他不愿意跟着你离开的原因。”洛尘空直接毫不留情的点破，而刘嘉绫欲言又止，赵望东则是沉默。
“你说得对，这个世界荒唐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刘嘉绫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她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这些事情，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荒唐的事情。
“打开舱门吧！我去帮你们那些战友解脱……”
赵望东点了点头，随后挺直腰背，向洛尘空行了一个军礼……
潜艇的内部舱门，随着赵望东转动门口的阀门，这才缓缓被打开，沉重的铁门一点点开启，原本里面休眠的夜尸也在那一瞬间全部苏醒……
在黑暗当中，洛尘空看见那些夜尸身上还穿着他们潜艇兵的制服，只不过那模样已经不再是人类的模样，而是怪物……
“吼吼吼！！！”
所有的夜尸全部扑向洛尘空，而那一刻洛尘空拔剑了……
……
“吼吼吼！！！”
潜艇之中传来夜尸的咆哮声，一只夜尸想要冲出来，但是因为潜艇出口处众人布置的紫外线灯的原因，那夜尸也只能在潜艇内部的黑暗中不断咆哮着……
那夜尸正是赵望东，尽管他是可以保持理智的夜尸，但是每当黑夜降临，他就会失去理智，成为真正的夜尸，只有在黎明前的一段时间，才能稍微恢复一些理智。
正是因为如此，在黑夜降临之前，赵望东这才让所有人离开……
“注定无法活在阳光之下，清醒的时候也是白天，只能隐藏在黑暗之中，这还不如死了。”刘嘉绫心情复杂地说道，她换位思考了之下，如果她落到这样的结局，说不定早已经崩溃了。
洛尘空坐在潜艇入口处，看着不远处的沙滩，在那里萧春河正带人焚烧那些变成夜尸的大蜀士兵尸体，那些人都被赵望东确定了身份和名字，写下了身份铭牌，所以也不会搞错。
那些人的骨灰会被瓶瓶罐罐装着，然后标记上名字，以身上的军装包着，由赵望东带回大蜀，即便那个大蜀已经不在了。
“白……白天你所说的那些，我非常在意，所以我想问，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那一切，改变大蜀？”刘嘉绫扭扭捏捏地问道，很明显让她放弃自己的高傲和对于洛尘空厌恶，去询问洛尘空问题，还是让她十分不适应。
“一棵树从根上坏死了怎么办？”洛尘空问出这个问题。
“没救了。”
“就不就是答案吗？唯一的选择就是推倒那棵树，以那棵树腾出来的生存空间和腐烂之后的养份，培养下一棵小树苗，直至长成为曾经那一棵参天大树。”
“这就解决了？”
“并不是，这只是重新进入了一个循环，一个轮回。大蜀没了之后，还有一个薪蜀，许多年之后，薪蜀也会成为之前的大蜀，重现结局。历史根本就是一个轮回，一个循环，大蜀逃不掉，薪蜀也逃不掉。这才是悲哀之处，知道原因所在，同时也知道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但是仍然有许许多多的人前仆后继，在历史之中不断推倒重来，不断循环这个过程，就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甚至永生与之相比，都要简单许多。”
“为什么？我不明白！”
“因为人性，拥有人性就永远摆脱这个轮回，因为人是有欲望的，有些人可以品德高尚，但是渐渐就会被腐蚀，又或者他们的子孙后代，被欲望腐蚀，或者本身被欲望充斥。可是如果消除人性虽然能摆脱这个轮回，可是没有欲望和人性，那还是人类吗？所以，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现在你也应该明白大蜀为什么没了吧！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力量可以改变的，哪怕是叶笑苍那个如今大蜀仅次于永夜尸祖的第六基因链，也是无能为力，否则也不会直接投降薪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