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地上坐起来的时候,溪水源头的地方已经站满了人,为首的那个女人看上去大概有三十上下,身形却跟被我捅死的那个老太太差不太多。她身后那些人不仅有男有女,而且全部带着武器。打眼就知道,都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我坐在地上笑道:“外面那老太太,你是不是该自报一下家门了?”
那个女人呵呵笑道:“大孙子,你也不叫我一声奶奶。你喊了,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我脸色顿时一沉:“敢占我吴问便宜的人,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那个女人不以为意的道:“昨天不是还一口一个三奶叫得亲么?今天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难不成,吴家人真像我说的一样都是无情无义之辈么?”
我冷声道:“我昨天跟你虚与委蛇,就是想知道,云田山庄的人来没来?”
风兰息猛然回头往我脸上看了过来,那表情就像是在问我: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云田山庄的人?
那个女人替风兰息把话问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提前截杀你?”
我淡淡回应道:“道理很简单,云田山庄的人没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定会找我爷。你们追不上我爷的行踪就得追我。如果,我往云田山庄跑,不等于一头撞到你们的埋伏里了?”
那个女人问道:“你往这儿跑,不还是撞进了我的陷阱?”
我冷笑道:“我们谁落进谁的手里,还不一定呢!”
那个女人眼带轻蔑的看向我道:“原来堂堂卷山龙也是靠爹吃饭的货色。只有小孩子打架,才会打输了回家喊大人,名震省城的吴问,也要做这种事吗?”
我淡淡回应道:“有靠山不用,非要自己逞能的人,才是真正的傻子。听你说话,你也应该是江湖人,怎么连面子里子都不如命重要的道理都不懂?我是应该说你傻呢?还是应该说你幼稚呢?”
那个女人本来是想要讥讽我两句,却被我噎得说不出话了。
我继续道:“我说你不像江湖人,你还别不承认。要是把我们两个换过来,我不等你到村里就会痛下杀手。就算抓不住你,也得把你的人留下一半。”
“你可倒好,把女人村都给搬到这儿来了,却不敢对我下手,非要骗着我吃那碗白饭。结果反过来被我捅了一刀。你觉得挨捅很舒服是么?”
那个女人被我气得满脸通红:“吴问,等我抓住你,一定先撕了你这张嘴!”
我淡淡笑道:“你看看,又丢份了不是?你想拖延时间,让手下找禁神阵的入口,不应该是心平气和的,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问问我:你是怎么发现我的破绽么?你这样下去,说不定,我就得先跑了哦!”
那个女人已经说不出话来,满眼杀气的看着我声音传出的方向一动不动。
我淡淡说道:“其实,你犯了三个错误。第一个错误,就是不该弄出黄老头的鬼魂之后,又把自己伪装成我爷的故人。你这么做,固然可以扰乱我的判断,让我不知道应该去相信谁,只能停下来静观其变。”
“可惜,你的做法画蛇添足了。你把老黄头和老太太随便去掉一个,达到的效果反而会比两个人交替出现的好,你信不信?”
那个女人脸上阵阵发青,看样子,两人交替的计划应该是她想出来的主意。我这番话,让她在手下面前丢了不少的面子。
我继续说道:“第二个错误,就是不该强调我爷没把生意做利索。你是想让我先入为主的觉得,我爷为了三人庙下面的秘密,不惜放开鬼魂让他们祸害乡邻,想让我心存愧疚。”
“这点直接就暴露了你不认识我爷。我爷是土匪不假,但是他做人做事都有底线。接手了买卖,不管里面存在多大的利益,他都不会糊弄雇主。你看错人了。”
那个女人的脸色再次阴沉了几分。
我冷声开口道:“你最失败的事情就是挂刀。你知道什么叫弄巧成拙么?不知道的话,你回头看看自己做的事情,就能理解这个词了。”
我声音一沉道:“你以为,我不好意思跳上房顶去看你打绳子的手法,就能把你挂刀的那几根绳子当成吴家秘术么?”
“如果,是个人就能挂刀,长个脑袋就能叫卷山龙的话,东北四大梁也用不着在江湖上扬刀立腕儿了。”
那个女人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就算你能看出我的破绽又怎么样?我们的人已经开始围山了,你和吴正非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别想逃出升天。”
我冷笑道:“这座荒山究竟是谁的埋骨之处,得动了手才知道。”
我说话之间,白小山终于是小心翼翼的把牌位挪到了预定的位置,三人庙旁边的那座水潭里忽然传来一阵水流倾泻的声响。发绿的潭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退,短短片刻之间就下降了三尺有余。
站在禁神阵外面的女人虽然看不见阵法里面的情景,却能听见机关在排水的声音,水声一起,对方目光便飞快的闪动了几次,片刻之后,那人好像是下定了决心。厉声喝道: “给我动手!生擒吴问。”
那个女人的身后立刻有人踏步而出,直奔禁神阵的方向扑来。
我跟着向后退出了一步,伸手握住了九星残月的刀柄。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禁神八阵图究竟有什么威力,仅凭着一根黄铜打造的柱子就能镇住山中的魑魅魍魉?就能挡住外面的江湖高手?
起码,我没有那么乐观!
风兰息大概也跟我带着一样的心思,从那个女人喊着要冲阵开始,她就从背包里拽出了一把折叠弩,飞快的押上弩箭,等在了远处:“吴问,一会要是有人进来,我先动手!”
我微微扬起一只手道:“我不给你传信,你别动手!”
我俩说话之间,冲阵的人影已经逼近了禁神阵的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