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给了楚鸢下马威,半晌,营帐掀开,大月王子才不急不缓的走出来。
营帐旁边,张鹧被捆住双手挂在木桩子上,口唇干裂,看样子已经被虐待很多天了!
一头脏辫的大月王子看似揽着沈芷依的肩,其实是挟持。
沈芷依面露愤色,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但在楚鸢看来却是狠狠松了口气。
只要还活着,就是好的。
他俩人后面,薛淑穿着光鲜,一如往常端着大家闺秀的范儿,目光冷幽幽像毒蛇。
楚鸢眯了眯眼,没工夫管薛淑,对着大月王子不冷不热道,“贵国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
“听说你带来了燕牧的手书,可是真的?”大月王子没见过楚鸢,自然不买她的账。
但燕牧不同,大乾老将,威名远播,更是在多年前的战争中击败过大月,所以他不得不给燕牧几分面子,也相信燕牧能够承诺他想要的。
至于京里那些关于燕家乱七八糟消息,还没这么快传入他们的耳中。
再说以木禛的傲慢自大,只怕不会将这些当回事。
草原上长大的人,首要信奉还是拳头!?
“是!不然我来干什么?”
楚鸢从袖子中拿出卷轴,在木禛眼前晃了晃,也是想对沈芷依说,不要害怕。
她来了。
却不料沈芷依突然挣扎起来,大喊出声,“别答应他!作为大乾的公主,我宁愿死,也不要大乾割让城池给这种卑鄙小人。”
那日,他差点玷污了她,明明两人还没正式成亲!
而且这蛮人一接到和亲队,立马就对谢先生和姜雪柠下手,毫无信义可言,这段日子又故意逗留不走,将当初提出和亲时所有的承诺抛之脑后,一看就是别有所图!
闻言,木禛火了,一把掐住沈芷依的喉咙,“臭女人,你再给本王乱说话,本王掐死你!人人都说大乾公主美色无双,温柔大方,本王看也不过如此!还不如薛家大小姐懂得识时务为俊杰!”
他说这话时,目光黏腻腻的落在薛淑身上,嘴角的笑容更是邪魅。
楚鸢心里一惊,大约预料到了什么……
此刻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赶忙上前,狠狠将木禛铁钳似的手从沈芷依身上拉开。
“木禛,你放手!你若是杀了我们大乾的公主,你想要的东西,就永远别想得到了!”
木禛眼眸闪了闪,一把甩开沈芷依,不耐烦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一个不解风情的木头公主,本王还不稀罕!行了,把手书给我,只要上面写的条件能让本王满意,不杀就不杀吧!”
楚鸢以身犯险,第一个目的是救沈芷依,第二个目的拖延时间,但瞧着张鹧被折磨得那么惨,太阳底下暴晒,脸和脖子都黑了好几个度,一时心中不忍。
握着卷轴冷哼了一声,“我来,就是给你送这份手书的,但我也必须保证我们的人安然无恙。公主你不能动,大乾的官员你照样不能动!
先把张鹧张大人放下来,不然我就毁了这份手书,大家同归于尽好了!”
说着,她直接站到了营帐旁的小火盆边,将卷轴悬于火焰之上,神色冷凝,没有半点迟疑和害怕。
让人并不怀疑她下一刻真的会这么做!
如果木禛不能答应她的条件的话……
木禛还从未被一个女人如此威胁,气得龇牙咧嘴,后槽牙都几乎咬碎了!
但他不敢赌。
毕竟他虽然是大月这一辈的继承人,但他的叔叔实力不容小觑,且把持朝政多年,受到很多部族的拥戴。
父皇一死,皇位落入谁之手根本不好说。
他这次冒死带兵出来,就是想向父皇和诸位大臣们证明一下,他有打仗和执掌皇位的能力!
这么一来,燕牧手书之事就变得格外重要,不能有半点差池!
想到这儿,木禛一咬牙,吩咐,“行,你们——去把人放下来!”
他吩咐自己的人。
张鹧这才终于被松开了手脚,但因为绑着的时间过于长,而他这几天又都没怎么吃东西,手脚酸软使不上力。
楚鸢下意识上前扶他一把,可沈芷依动作比她更快,方才被木禛挟持都紧忍着的眼泪,在这一刻汹涌而出。
抱着张鹧的手臂哭成了一个泪人。
楚鸢心中感慨,稍一分心,手上的卷轴便被木禛抢了去。
木禛转身便回营帐,根本不管他们几个,着急和军师一块儿研究信上的内容。
“张大人,还挺得住吧?”楚鸢侧走几步,轻声问。
张鹧虚弱但坚定的点点头,“不用管我,我没事。那份手书?”
“是真的。”楚鸢笑了下,带着七八分的邪气,“承诺是真的,城池也会给他,但他守不守得住,那就另说了。”
张鹧心细如发,转瞬便明白楚鸢在说什么了。
沈芷依却还在难过张鹧的伤,尤其他衣服都破了,胸口四处露出已经翻卷的血肉,看起来狼狈凄惨,和往日曲高和寡的刑部侍郎张大人没有半点相似,一时眼泪又掉了下来,“张大人,是芷依害你受苦了……”
张鹧不动声色往回抽手,“公主言重了,公主是君,张鹧是臣,臣为君死,应该的。”
“谁要你死了?我不准你死!”沈芷依小声埋怨。
楚鸢似是看出沈芷依和张鹧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刚要探究一下,营帐内便传来木禛的狂笑声,“好,好啊!这就叫天助我也,回头看木隆多还怎么贬低我!”
“王子天命所归,可喜可贺!”
营帐内充斥了木禛和他狗头军师的欢笑。
楚鸢嗤之以鼻,但很快,木禛的声音再次传来:“既然大乾的将军这般识时务,行,本王就给他们这个面子,不用再等了,就今晚吧,本王正式迎娶大乾的公主为王妃,你去通知准备一下。”
这话无异于晴天霹雳,让沈芷依当场面色惨白。
她不想嫁给木禛这个阴晴不定卑鄙下流的小人!
可她出来本就是来和亲的,之前还能借口婚事未成拦着不让木禛乱来,若真过了拜礼成了亲……
沈芷依不敢想。
下意识便更加紧的捏住张鹧手臂,连指甲都几乎掐入血肉中了也没感觉。
张鹧皱了皱眉,却没躲避,反而温声安慰,“公主别怕,微臣就算是死,也会遵从公主意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