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会,也许是觉得无聊,李莹就去厨房帮忙了,李聪聪也抱着收音机去了里屋。
“你爸妈身体还好吧?”李树权端起茶杯吹了吹茶叶沫,笑道:“你恐怕不知道,我跟你爸还是同学呢。那次去你们家我才想起来,现在他的模样我都记不清了。”
他们两个村子本就相邻着,很多人家都认识,李树权认得郑诚的父亲也不奇怪。
“还好。就是腿偶尔会有点小问题。”郑诚答道。顺手从桌上拿了些瓜子。
李树权点点头,说道:“在农村嘛,年轻那会累的狠了,年纪大了就免不了这些。对了,你哥现在咋样了?我听说……他现在在镇上卖东西?”
郑诚拿瓜子的手一顿,看向李树权。我说怎么今天让自己过来,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这真是的,有事直接问不得了,花这么大力气也不嫌心累。
“没错啊。”
郑诚若无其事的点点头,说道:“是这么回事。暑假那会,我认识了一个司机,他们运输队想在镇上找个服务站,专门为过往司机供应吃的,我就让我哥接了这个活。一个月下来也挣不少呢!”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李树权愣了愣,接着笑道:“我说呢,乡下好多人就喜欢传些没影儿的事,我也是听老家那边人说的。”
郑诚把瓜子放下了,有些无奈的说道:“叔,咱也别在这绕弯了,我知道您在担心啥。放心吧,我哥那么老实一个人,做事都本本分分的。说起来,这事还是我为他张罗的,您也知道,乡下挣俩钱不容易,他现在还不错,一个月挣得不比普通工人少了。”
李树权有些尴尬的点点头,说道:“那倒是挺不错的。……哎,你吃瓜子啊!在这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解答了李树权的问题,郑诚松了口气,对面的李树权父子似乎同样如此。随后,双方也不约而同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对于李树权父子的小心思,郑诚说不在意那是假的,尽管换位思考也能理解。但,很多事情能理解并不代表认可,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从郑诚的角度来说,这就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而且是不以别的缘由而转移的。
本来嘛,这事一开始就夹杂了太多的利益权衡,现在又随便听些传言就来问他,只能是把仅有的一点好感消耗没了。好在,郑直跟李莹还没意识到这些,至于郑诚的感觉,倒并没有多重要。
……
随着一场大雪,冬天也彻底集齐了所有场景,寒冷,干燥,冰冻,还有大雪。同时,这也标志着一年接近了尾声。
转眼就到了期末,经历了紧张的复习,考试,高二上学期终于算是结束了。
学生们忙着收拾行李,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辛苦学习了半年,这是所有人都在期待的一次休整。
临近春节,县城的年味已经开始浓重起来,家家户户都开始采购年货,连小孩子也换上了新衣服。
如果单说物质,那这会的过年跟后来明显是不能比的,所谓的年货也不过是几条鱼,或者几袋糖果,了不起了再买几斤肉。至于新衣服,店里动辄十几块的衣服很少有人问津,那么贵!哪有花几块钱扯几米布,买回家自己做来的划算。
这会物质是缺乏了点,不过街上的热闹劲却是后来比不了的,小孩又多,整个街面就是他们的游乐场。时不时路过你旁边还对你笑,那你可就要小心了,多看着脚底下,一不小心就让你吓一跳。
大家都回家了,郑诚就提着书包回了自己的小院。他没打算立刻回去,而是又在小院等了两天,他在等李向东跟杨汉临他们俩回来。
先到的是杨汉临,他下午就过来了,李向东直到傍晚才到。现在杨汉临已经彻底接手了外出奔波的重担,李向东只负责把衣服分销出去,这次他就是刚忙完回来。
三人聚在郑诚的屋里,围着一张桌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只是傻笑。
“咳咳!”
郑诚终于清了清喉咙,把记好的账单让两人看了看,说道:“现在说正事。你们看看吧,咱们总共去了五趟,抛去本钱,总共赚了三万九千零六十一块,里边有百分之五是汉临的,也就是一千九百多,凑个整算两千吧。其余的我跟李哥平分,你们看看哪里有错没。”
李向东摆摆手,笑道:“不用看了,你学问高,你要是算错那我们俩更没谱了。”
杨汉临只是点头,脸上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激动,满脸通红。
“那好。”
郑诚呼了口气,把一个袋子提到了桌子上。你一叠,我一叠,他一叠,不一会,桌上的钱就分成了三部分。
郑诚把自己那份揣到兜里,拍拍手笑道:“好了,现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别啊!”
李向东连忙把自己的包提过来,说道:“你看看,我买了这么多菜,不能扔了吧!”
郑诚往包里看了看,还真不少,各种肉,竟然还有几瓶水果罐头。
不争气的咽了口吐沫,说道:“那就吃点?……汉临,把你母亲也喊过来吧!这么多好吃的,不吃可亏了。”
“对,汉临,你去喊她过来。”李向东把自己那份钱往怀里一塞,就开始往桌上布菜。
“我妈不大喜欢热闹,要不不用了吧。”杨汉临有些为难道。
也许是因为眼睛不好,于翠萍平常就不喜欢出门,多数时候都是在家缝缝补补的。
“哦。”李向东点点头,“那就算了,我把菜分一份出来,回头你拿回去热热吧。”
“哎,谢谢李哥。”
三人平常都不喝酒,干脆以茶代酒,一口茶,一口肉,还真有些觥筹交错的味了。
“李哥,郑哥!”
吃了一会,杨汉临突然端起一碗茶,向两人抬了抬,红着眼眶说道:“有些话我想跟你们说说。谢谢你们俩了。真的,我做梦都没想到我能有现在。以前我家连菜都捡人家不要的烂菜叶,我妈眼睛看不清,可……唉,我这人嘴笨,也不会说啥场面话,真的,真的谢谢了。”
端着那碗茶,杨汉临一饮而尽,接着就伏在桌上久久不能言语。
一顿聚餐,终于还是变成了心理疏导。有一句没一句的,直到菜都凉透了,几人这才各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