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照例有老师领着学生过来,不过他们都在一楼,这里地方又够大,两人就直接登上了二楼。
“我那边很快就要开始工作了。你有什么要说的?”高荣平站在墙上挂着的一副巨大的星系结构示意图前,说道。
“我就想问问,你有目标没!?”郑诚说道。
“大概有了。”高荣平点点头,“其实很好确定,只要知道恒星的大概情况,从体积还有质量大概就能推断有没有行星产生的条件。至于用的方式,跟之前那个家伙一样,还是用径向速度法,你应该知道,这个算是现在公认比较有效的方式。”
郑诚点点头,“专业上的事我没什么可说的。就是想讨论一下,也许能帮你找一些灵感呢。”
“你说吧!”高荣平笑了笑,席地坐下了。
“你说,系外行星这东西,算是普遍吗!?”郑诚说道。
“从不同广度来说,那也不同。比如以附近那些星系来说,那可能是不普遍,可如果以银河系为标准,那我觉得应该普遍吧!毕竟太阳从大小,位置,质量看都不算一个多特别的星系,就算其他地方少点,算它一千个里有一个,而整个银河系也许有上千亿恒星,那就是至少上亿行星。而银河系在我们可见的宇宙中都不值一提,可想而知行星该有多少了。”
“按我说,你也许该想的更大胆点,我觉得比例不该是一千个里有一个,应该是一百个,甚至十个里有一个。就连离我们最近的星系,没准也有呢,不要想太远,就离我们不远的那些恒星我相信就有。”
“光猜想可没用。”高荣平摊了摊手,“在看不到更多研究结果前,我不觉得这样的猜测有意义。唉,搞我们这行的痛苦就在这,想到的永远比看到的远一万倍,理论永远难以落地。
我想到千万光年外,但那些破玩意只能看到跟前的那点东西,而且所谓的看见还只有又臭又长毫无美感可言的电磁波记录数据纸。
光学望远镜才是美的啊!美好就该用眼睛看,而不该是用一堆数据表达,接着二次加工出来涂了颜色的照片。”
听着高荣平在那絮絮叨叨,郑诚突然觉得,这是他的事业,自然要经历他的荣耀与失落,自己有必要跟他讲抄作业一般的东西吗?……好吧,想了想,他还是不想放弃。
高荣平对郑诚的话有些心不在焉,但郑诚还是执意圈了几个地方,一定要让他重点留意。
想太空的事太多了,总会让人有种不真实感,起码郑诚重新看向窗外的人们时,就有种莫名的失落。总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突然就渺小了起来,有什么意义?
……
高荣平还会在首都这边几天,趁着周末,郑诚突然想起了刘亚。
仔细想想,又好久没联系了吧!?
之前倒是打过几个电话,不过多数都是刘亚打过来,后来就打的少了。
郑诚知道的是,刘亚已经转行了,原因很简单,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觉得他压根就不适合搞科研。情绪一阵一阵的,常常的情况是这段努力向上,过些天又蔫了。对于需要常年累月忙碌却没有丁点成果的生活,他不适应,撑了两年还是放弃了。
后来就调到了高中当物理老师,有时候也会去少年宫讲讲课。
开着车,郑诚载着高荣平,一路去了那所高中家属院门口。
“哎,这呢!”远远的,刘亚就站那喊道。
“你眼睛挺好使啊!这么有都能看到我。”郑诚在路边停下车子,隔着车窗笑道。
“什么啊!隔着玻璃呢谁看得清,我猜的。这么嚣张的车可不多见。”刘亚拉开车门,坐在了后座。
“嚣张?什么意思?”郑诚有些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你满大街瞅瞅,你这车长的可不显眼吗?”刘亚拍了拍座椅,说道:“好车!”
郑诚有些无语,好吧!刘亚说的好像没错,他这车确实挺显眼的。倒不是说大街上看不到这样的,而是商务车很少,路上跑的多数还是小轿车,而且大多数都是r系。
“呦!这是老高?真大变样了啊!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这才出国几年,这模样都开始离家出走了啊。”刘亚仔往前探着脑袋,仔细瞧了瞧副驾驶高荣平的脸,笑道。
“就你会扯。”高荣平撇了他一眼,“现在都干嘛呢?”
“还能干啥。当老师呗!教书育人。你呢,……哦,不用问了,科学家是吧!?你都不敢信,我写文章的时候引用过你的论文。”
“哪一篇?”高荣平说道。
“谁还能记得那么清楚,你问这干嘛。还是那样,你这家伙一点没变,就不会聊天。”
几人说说笑笑的,车子就往市中心那边去了,打算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
朋友聚一块,吃饭当然是次要的,能舒服的聊天更重要。于是在高荣平的坚持下,他们很自然的选择了一家并不那么大,人还比较少的店。
点了几道菜,果然不怎么样,郑诚对狼吞虎咽的高荣平只有佩服的份。
“你这多久没吃饭了?不至于这样,慢点吃。”刘亚也劝了一句。
“没多饿,就是想家里边这味了。”高荣平笑道。
“矫情!”刘亚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却哼哼了一声,“谁又没拦着你,回来整的跟游子回乡一样,再等几年你回来是不是就成国际友人了?当初我可还记得你怎么说的,现在就这?”
高荣平顿时有些尴尬,低着头吃着,也不说话了。
“好了!”郑诚拍了拍刘亚,“好不容聚一块,别瞎说,我知道老高啥样的人,你也知道。”
刘亚点点头,端起杯子在高荣平眼前晃了晃,说道:“那我道歉了啊!”
说着,他就把那半杯酒一口喝了。
高荣平也端起杯子,跟着喝了。除了跟郑诚聊的时候说话还多点,他在别人跟前基本都一个模样,木讷,或者说他压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