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来,看着陈少北的身后,期待着那一抹小身影出现。
皇帝和众人都扭头看去。
传说中能得太子青睐的小姑娘,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然而,陈少北身后空无一人。
他面色严肃地快步走到墨凌危面前。
“太子殿下……”陈少北拱拳。
墨凌危沉静如水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
“沈宁宁呢?”他问。
陈少北抿了抿唇:“沈小姑娘……来不了了。”
他侧首,低声对墨凌危禀奏了几句。
旁人听不清楚,但这话落在墨凌危耳里,却犹如惊雷。
陈少北说,他带人去接的时候,被祥云村的老村长拦住。
原来,一大早王捕头就带着一对男女来,说是沈宁宁的亲生父母!
他们抱着懵了神的沈宁宁哭了又哭。
不仅准确地说出她丢失的时间和缘由,还拿了沈宁宁是婴孩时期的衣裳、布娃娃来相认。
那些布料秦奶奶认得,跟当初她在林子里发现沈宁宁时,身上包着的衣料是一样的。
那对父母还说,沈宁宁的家在溪台村,有一群亲戚等着她。
他们这次来,就是认她回去。
王捕头作保,秦奶奶不放心,就跟着沈宁宁一起去了溪台村。
所以,陈少北都没有见到沈宁宁。
墨凌危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他眼底已然不见沉静,反而凝着黑色的霜。
“怎么可能?”他目光冰冷摄人:“我们的人都没有消息,这群人从哪儿得知沈宁宁在找父母的?”
陈少北点点头,神情凝重:“我就是觉得奇怪,所以先来跟太子殿下说一声。”
“倘若要插手,我这就去……”
他话都没说完,墨凌危已经径直走出去。
皇帝看着他俩交头接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见墨凌危要走,皇帝连忙站起来:“凌危!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去哪儿?”
墨凌危没有回答他,只是经过他与丽妃身边时,冷冷侧眸。
那眼神,凶戾湛黑。
丽妃默默地垂下眼睫。
墨凌危扔下一句:“我有事,父皇留下来,吃完再走吧,就当我过了生辰了。”
说着,陈少北已经追在他身后,俩人共同消失在园子里。
皇帝一愣,旋即有些生气地拧眉:“你,你……”
想骂人的话没说出来,反倒是叉腰气道:“吃口饭再走也行啊。”
墨凌危当然要去找沈宁宁。
他怀疑这是一个骗局。
……
沈宁宁被带去了溪台村。
刚走到村口,就被一群热情洋溢的村民们团团围住。
个个伸手在她小脸和身上又掐又捏,仿佛喜欢的很。
“哟!这就是宁宁吧?我是你三舅母啊!”
“我是你七姥爷,咱宁宁可真乖。”
众人七嘴八舌,将她翻来覆去地看。
带她来的这对夫妻,也一直得意地说:“宁宁是咱们溪台村的人,长得就是水灵!”
沈宁宁有些害怕地躲去了秦奶奶身后。
今日,为了去参加墨凌危的生辰宴,她特地穿了自己最喜欢的一条宝蓝色的裙子。
头上戴着的是一团蓝绒花,配着两个小揪揪格外可爱。
也不知是谁,把她的蓝绒花拽掉了。
秦奶奶护着小家伙,挡住那些伸来的手。
“你们要是再这样,我就带着孩子走了!”她怒喝一声。
村民们倒是冷静下来,他们看了沈宁宁身边的那对夫妻一眼。
王捕头上来打圆场:“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刚找回来孩子,情绪比较激动,但是也要照顾宁宁的心情,她还小,别吓着孩子。”
那对夫妻忙说:“瞧瞧,都怪我们太高兴了,来,宁宁,爹娘带你看看咱家。”
他们拉着沈宁宁,朝一处村屋走去。
村屋修的还算不错,白墙黑瓦,还有三个房间。
院子里养着鸡鸭鹅,收拾的干净,看得出来女主人很用心。
屋子门口,站着一个男孩,已经十二岁了。
他神情有些痴傻,看着沈宁宁流口水。
“宁宁,这是你哥哥,祖昌。”
小家伙黑眸看他一眼,只感觉陌生。
她抱紧了秦奶奶,扭头,瞧见院子外,那群村民直勾勾地看着她。
那样的眼神让她不舒服。
小家伙糯糯地恳求:“我想单独问这对叔婶几句话。”
王捕头马上说:“当然可以。”
他主动走到门口,将村民们往外驱赶,随后关上了门。
那对夫妻便笑着:“宁宁,你怎么还喊叔婶,真是生疏,我们是你爹娘啊。”
秦奶奶眼里依然有些警惕。
她护着小家伙说:“宁宁这么喊也没错,你们就算是她亲爹娘,但孩子从小就没见过你们,害怕也是应该的。”
那妇人听言,面色一变,紧接着捂脸哭了出来。
“都怪我们疏忽,当年带孩子去走亲戚,路上遇到强盗,我们慌忙逃跑,把孩子给弄丢了。”
她丈夫领着秦奶奶和沈宁宁往屋里坐。
男人看起来是个老实的庄稼汉,皮肤晒得黝黑。
他跟着叹气:“秦奶奶,你也看到了,我们家不算穷,家里有个儿子,但妹妹丢了以后他就傻了。”
“你们也可以去打听打听,溪台村人人都知道,四年前我们丢了个闺女。”
秦奶奶抱着沈宁宁坐在椅子上,从刚刚进门开始就没撒手。
她想了想问:“你们刚刚说,你俩叫啥?”
妇人急忙擦去眼泪:“我姓钱,小时候家里穷,爹娘没认真养,就没给我起名字,后来都叫我四娘。”
“这是我丈夫,吴崔。”
吴崔又说:“我们俩的身份户籍,在户部官衙都查得到,秦奶奶你大可以去问。”
“是啊,”钱四娘点头:“王捕头都是查清楚了,才带着我们过去找宁宁。”
沈宁宁水眸黑汪汪的,她打量着眼前的吴崔夫妇。
吴崔和钱四娘都是圆脸长眼。
沈宁宁自觉她长得跟他们不太像。
小家伙忍不住问:“那……你们可不可以说一说,我都有什么特征?”
“你右手上有一颗红痣。”钱四娘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沈宁宁有些惊讶了。
方才来的路上,她可是一直攥着手,他们应该没机会看见。
但是,她手上有红痣这件事,想要打听也并不是秘密。
至少秦芳美就看见过,还笑话沈宁宁,说这是一颗穷痣。
秦奶奶显然也是觉得这个不能作为相认的证据。
她又问:“除了这个,没有别的了吗?”
钱四娘忙摆手:“有,有!我们当时给宁宁留了东西。”
沈宁宁豁然睁圆了水眸。
“什么东西?”
刻了名字的如意,只有她和奶奶知道。
难道,他们真是她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