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威尔·奥博安手中所持的是一杆大戟,但其上那随着其挥舞而翻涌的火云令其像是一面大旗。只是被老将那样随意的一挥,半边的天都化为了灼灼的红色。
那点点的火苗自半空中坠落,掉到干枯的草地上,立刻将其上留着泥泞足印的积雪融化,草根都被瞬息烧为了灰烬,连土壤都肉眼可见地化为了一片焦黑之色。
年轻的侯爵在大戟出手前的一刻便已经向后急退而出,风架着他的身躯,令他得以规避老将暴起的杀招;他同时全神贯注于魔力感知上,这方对他而言如若主场的风元素充沛之地,此时能被他驾驭的风却已经少了将近一半。
到处都是灼灼燃烧的火,到处都是爆裂的火元素!
这位老将的魔力量,未免有些太过充沛了吧?
他腹诽着,却没有多少的慌张——如果单纯以魔力量而言,他自认为自己这具变态的身躯不会逊色于谁。
毕竟真正的天赋,可不是靠着日积月累就能够追上来的。
他稳稳当当地边退边躲着,老将的身躯被烈焰包裹着,那双眸子中都燃烧着火光。老将的步伐快得惊人,每一步都是大步迈出,而那杆大戟便紧追着西里尔迅速倒退的身躯,居然没有丝毫要被甩开的趋势。
“方才还在大放厥词的拉罗谢尔天才,最年轻的侯爵,怎么真打起来只会向后逃窜了呢?”
罗威尔·奥博安的声音骤然炸响,他的每一个字音都化为一团火焰的龙首,向着西里尔喷吐出烈焰。这突如其来的攻势令西里尔有些错不及防,他当即提速,不再做保留,人骤然间向后,弹入了那片林地之中。
但罗威尔·奥博安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他会如此规避,大笑一声,手中的大戟高高举起,那染红的半边天随着他的这一动作而微微一沉,紧接着满天的红云都向着西里尔逃入的林地中砸去!
火苗刚一接触冬日干枯的林木,立刻化为了熊熊大火,连成一片,以不可想象的速度蔓延着,眨眼间,整片林地都被吞没在了大火之中!
这火焰蔓延的速度远超过西里尔的预料,他试图调动魔力,却发现身周的风元素,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居然被驱逐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那焦灼而迅猛的火焰,试图将他绞杀于当场!
“断指”罗威尔·奥博安,其行军风格“侵略如火”,其个人战斗风格,亦是如此!
侵略如火,这亦是成就其超凡的“精神内核”!
以最迅猛的火焰侵占一切,以火为囚笼,将敌人囚入笼中,炙烤至死!
罗威尔·奥博安目视着那片已然化为火海的林地,面庞上终于露出一丝冷漠的笑意。
哪怕同为超凡级,一旦陷入了他的进攻节奏中,如果像这位年轻的侯爵那样,自以为能够靠闪躲拖过其攻势,那就注定要被他逼入绝地。
而当其再想反攻之势,就会因为身周已经没有可供其调动的元素,而在被榨干元素池本身的魔力后,彻底失去抵抗之力!
他承认这位年轻人确实有着独到之处,至少放眼奥圣艾玛的历史,他都找不出一个年岁不到二十,就能成就“超凡”之辈——甚至能够成就“职业”之人,都只有寥寥数人。
他也确实对其抱有招揽之心。没有哪一个国家会拒绝如此前途无量的年轻人。
但当这位年轻的侯爵说出如此妄语之时,其终结便已经注定!
任何试图挑衅帝国铁骑之人,都将死在帝国铁骑蹄下,奥圣艾玛军三番五次的败北已经令他的耐心到了极限,他早已迫不及待地想将敌将的头颅斩下。
眼看着前方的火焰越烧越旺,那名年轻侯爵的身影已然看不见踪影,罗威尔·奥博安一手持握大戟,另外一手猛然用力握拳。
刹那间,那剩余活跃着的火焰都像是受到了号召一般,随着他的这一握冲天而起,在空中交错凝聚,最后化为一颗巨大的龙首,俯首对准了下方年轻侯爵所在的林地中心!
“龙炎弑!”
他的怒音中,高度凝缩至几乎化为通透白色的火焰光柱自龙口中向着下方轰击而出。
空气都因为火元素的暴动而燃烧,罗威尔·奥博安向后迅速退去,眯眼看着那道数人粗的光柱砸落。
那明亮的光取代了日光,占领了他的全部视线,就连远在圣海特尔城墙上、正喜于投石车被破坏,重新在城墙上布设防御的拉罗谢尔人们,都注意到了那道夺目的白光。
这一片区域在这道光柱砸落的期间内,陷入了一片持久的寂静,就连火焰跳跃焦灼的声音,都被这一片盲音的寂静所吞噬。
直到这道光柱真正触及地面。
“轰——————”
爆炸的音浪中,沙土与断木被掀飞而出,但这些火灾下的辛存物才刚刚离地,便被那暴躁的火焰稍微了飞灰。
已经逃散至极远之处的游荡者们,在这一阵魔力的气浪中都无法保持住隐匿身形,一个个都被从隐匿中掀了出来。他们惊骇地回首望着那道仿佛神明降临神罚的光柱,一个个已经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
“那……那应该是奥圣艾玛人的超凡级的进攻引发的吧?”
有游荡者面部抽搐着小声说出自己的猜测,却立刻被邻近的同伴拳打脚踢,踢翻在地。
可没有人去反驳他的言论,也没有人敢接着他的言论继续向下推测。
因为那名奥圣艾玛的超凡级所进攻的对象,只有可能是他们年轻的侯爵。
这道光柱本身是高浓度的火元素凝聚而成,它在向下轰击之时持续不断地灼烧着地面。在这样的火焰下,一切都荡然无存,就连沙土都被分解为了最基础的元素。
当光柱散去之时,原先的林地地面,已经向下凹陷了将近三十米深。这道光柱赫然是在圣海特尔外的海岸平原上,凭空掏出了一片盆地!
罗威尔·奥博安杵着大戟,缓缓走向盆地的边缘,俯首向下看去。
他双眉紧皱,却并非是因为顾虑自己的进攻是否奏效,而是因为这位年轻的侯爵居然如此不堪一击,一直到最后都没能给出什么像样的回击。
他原先还期待着一场超凡级之间酣畅淋漓的战斗,但西里尔·亚德里恩的表现,却让他只感到无比的失望。
他看着下方,目光扫过,盆地中空空荡荡,看不到任何属于那位年轻侯爵的痕迹。
老将冷冷开口,声音中含着一分寂然:“这是浮夸者必然的结局。”
他转过身,看到已然有斥候在向着林地的方向骑马赶来。那两名斥候远远地看见罗威尔·奥博安,脸上纷纷露出大喜的神色,连忙放缓速度,到近处后直接下马奔行,跪伏于罗威尔·奥博安的面前。
“将军,您……”
“传令下去。”罗威尔·奥博安一手抱于胸前,目光直视着远方飘扬的奥圣艾玛龙旗。
“拉罗谢尔,阿玛西尔侯爵,西里尔·亚德里恩,已经战死。”
“您,您杀死了他们的侯爵?”传令兵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从自己的元帅口中听闻此言,还是忍不住露出了诧异之色。
他们两人皆是抬起头,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罗威尔·奥博安。老将感受着那倾慕的目光,目不斜视,只是淡然道:“知道了就速速去传报,要通知到前列部队,让圣海特尔,让那些拉罗谢尔的部队都听到,他们的侯爵已经死了!”
他斩钉截铁道,心里已经急不可耐地想要站上那座圣海特尔的城墙。
但他随即发现,两名传令兵回应的声音,并没有传来。
“嗯?”
老将终于目光向下,落在了两名传令兵的身上,当看到两名传令兵的状态之时,他的瞳孔顷刻间收缩成了一个圆点——
两名方才还跪伏在他身前,以崇敬目光仰望他的传令兵,此时皆以歪斜在地。他们的颈前皆是两道深深的划痕,这是致命伤,显然是袭击者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一击毙命!
可问题在于——这两名传令兵可是在他的面前死去的,而他却没有感知到任何进攻的预兆!
这怎么可能?
老将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猛然转身,向着那处已然化为盆地的林地看去。
在那盆地的边缘。
一道年轻而英俊的身影,正掸着身上焦黑的砂土,缓缓走上坡来。
那道身影戴着金色的头冠,一手提着长剑,浑身除了沾上了些土屑之外,毫发无伤。
“罗威尔·奥博安阁下。”
“您似乎没有养成,在确认敌人死去之后再下结论这样的习惯——现在我教你一点,在没有亲眼见到敌人倒在面前时,都应该默认敌人依然拥有战斗力。”
“而就算敌人倒在你的面前,也要记得补上两刀,以免诈尸。”
意义不明的话语以懒洋洋的语气说出,传入老将的耳中。他紧握着大戟,将其轻轻一振,火焰立刻重新卷上了大戟。
可这次火焰才刚刚跃上大戟戟身,一股狂风便突兀刮起,将那火焰吹得支离破碎,消散不见。
那道年轻的身影已然走上了平地,手中的长剑缓缓抬起,直至这名帝国战功赫赫的老将,罗威尔·奥博安。
“托您的福,我确认了一点。”
“超凡级的战斗,首先要确保自己拥有充沛的元素调动——积累这样宝贵战斗经验的机会可不多啊,您说是么,罗威尔·奥博安阁下?”
发出如此挑衅之语的年轻人,不是那位刚刚“死在罗威尔·奥博安手下的年轻侯爵”,又是谁?
那话音声中,罗威尔·奥博安只听到身周皆是响起凌厉的“嗤嗤”之声,而仅仅是愣了那么一瞬,他的脸颊上便多出了两道浅浅的血口子。
他冷哼一声,大步向前踏出一步,想要再调动火元素发起攻势,可这一次却没有任何的火焰予以他回应。
在他的魔力感知世界里,只有风。
青色的风元素,满眼都是,遍地都是,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感知范围。
“与我相同的手法……么?”
他不得不感慨年轻人所拥有的恐怖的学习能力,仅仅是承受过一次这样的攻势,这名年轻人已然掌握了他的手法,学到了将敌方战力削弱、将自己战力提升的手段。
但感慨的同时,更多地在他内心深处喊叫的情绪,却是亢奋,是激动,是疯狂!
“西里尔·亚德里恩。”
他忽地旋转长戟,将这杆数米长的大戟拖于自己的身后,口中喃喃不断:“你很好,非常地好……”
“我越来越……欣赏你了。”
正肆意铺展开自己的“无量风屿”的西里尔听闻老将的言语,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说出的这句话,并非是以奥圣艾玛语说出。
而是用拉罗谢尔语。
在罗威尔的口中,他所熟悉的拉罗谢尔语显得蹩脚无比,每一个字音都以想象不到的方式发出。但这并不影响西里尔听懂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他神情逐渐冷淡,双目中不含任何情绪,直视着那位在自己面前的老将。
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上的,名为“战意”
他忽地旋转长戟,将这杆数米长的大戟拖于自己的身后,口中喃喃不断:“你很好,非常地好……”
“我越来越……欣赏你了。”
正肆意铺展开自己的“无量风屿”的西里尔听闻老将的言语,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说出的这句话,并非是以奥圣艾玛语说出。
而是用拉罗谢尔语。
在罗威尔的口中,他所熟悉的拉罗谢尔语显得蹩脚无比,每一个字音都以想象不到的方式发出。但这并不影响西里尔听懂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他神情逐渐冷淡,双目中不含任何情绪,直视着那位在自己面前的老将。
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上的,名为“战意”
他神情逐渐冷淡,双目中不含任何情绪,直视着那位在自己面前的老将。
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上的,名为“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