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中平三年,岁次丙寅。
离开了监察司,时间已经到了黄昏,张让牵着蔡琰的手,进入京城坊市,没办法,他确实有点饿了。
不同于后代的大街上就是商业区,东汉王朝采取严格的坊市制度,坊市制度将商业区和居住区分开,居住区内禁止经商。
直到唐代后期,开始打破市坊制,也不再限制商品交易的时间。在繁华城市不论白天还是夜晚,集市贸易都相当发达。
唐代中期,随着农业、手工业的不断发展,商业才出现了新的繁荣局面,单靠白天的市场交换商品显然已不能适应,于是夜市正式出现。
对于东汉,这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当让对于张让,这些以后都要进行改变,不然国家从哪里收税,从哪里搞钱,打击外敌,平定诸侯,一统天下,只不过是他宏图大业的开始而已,以后要做的事,多着呢,而且一件比一件难。
此刻,张让,典韦和蔡琰三人进入了坊市,由于东汉末年的萧条惨状,曾经万国来朝的繁华已经消失不见,坊市门口多是嗷嗷待哺的流民。
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宛如行将朽木的大汉王朝。
“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张让悲哀长叹一声。
“嗯……想不到殿下也是忧国忧民之人。”
蔡琰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已经褪去冰冷,充满了柔情,道:
“自古以来的帝王,虽有贤君,然而大多数都是穷奢极欲,以天下奉养一人,百姓安能不苦。”
张让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突然,他的心中闪过一丝亮光。
系统说,我的大臣们,不就在流民里面吗?
“典韦!”
他立刻大叫一声。
“末将在!”
旁边的典韦不明就里,低下头道。
张让从怀中取出一张布帛,笑吟吟递给他,道:
“这些人你看看,都在流民里面,全部给我找来,不可怠慢了。”
布帛中写着的,全是定国安邦的大才,一百二十多人,将他们全部拉出来,可以补充朝堂中现在大才缺少的短处,而且,从系统中选出来的人,都是百分之百的忠诚度。
“诺!”
典韦答应一声,恭敬接过布帛,道:
“主公,洛阳流民,少说也有七八万,末将应该从哪里先开始,先查哪些人啊。”
张让没好气的道:
“按图索骥,先从坊市前的这些人查起,记得,查到一个,带一个人来见我。”
“诺!”
典韦心中再无疑问,领命匆匆离去。
张让点点头,对蔡琰道:
“走吧,待会本王再给你见几个人才!”
也不待她答应,率先走进坊市。
与外面哀鸿遍野不同,这洛阳坊市倒是十分繁华,已是饭点,街头的酒店有不少客人,街道也很干净。
张让上一世也曾到过洛阳,不过还是第一次在四百年前的大汉洛阳坊市。
瞬间像一个孩子一样,拉着蔡琰的手,蹦蹦跳跳,到处询问新奇的事物。
蔡琰耐着性子给他一一解答。
一时间,他竟感慨万千。
蔡琰见中山王眉宇间有喜悦,不再是监察司里那种凶神恶煞的表情,心中也舒缓了许多。
突然一瞥之间,张让看见街头角落里,有一个小女孩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蔡琰没有看见,看看时辰,马上就是禁市了,道:
“殿下,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不急。”
张让一口否决,向那边走过去,来到几个孩子面前。
“这位公子,给我点吃的吧,就一点点,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小女孩睁着大眼睛,满眼楚楚可怜地看着张让,他的心头一阵疼痛,道:
“唉,蔡姑娘,先去买两个锅盔,再端一碗热水来。”
“好,我这就去!”
蔡琰也是个孩子,见到如此惨状,立刻跑去买馒头。
张让四顾无人注意这里,将身上长袍取下,给这小女孩披上,柔声问道:
“孩子,你父母呢?”
孩子一听提起自己父母,泪水哒哒哒落下,哽咽道:
“公子,我是长安人,董卓进犯,我父亲在饥荒中饿死,我和母亲逃到洛阳来讨生活,母亲在半个月前病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小女孩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虚弱,她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看样子似乎只想保存体力。
这样能活多久就多久吧。
她眼中透露出深深的绝望和无助。
张让心一跳,又是董卓这厮!
东汉末年天灾人祸接踵而至,由于地方坐大,你争我斗无休无止,累的多少繁华地方白骨累累。
再加上朝廷腐化,行政基本坏死,朝廷只顾重税以凑军费,官员还大肆在里面收刮民脂民膏,原本就悲惨的农民,别说饭了,连一口粮食都没有。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
借问乡里人,家中有阿谁?
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这不是凭空想象,而是真真切切发生在张让眼前的事,
很快,关东最后那边就会发生动乱。
最后,就是真正的诸侯争霸,流血千里。
看着这个小女孩子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轮廓清秀,眼睛又大又圆,只是长期饥饿,脸色发黄。
如果是在21世纪的中国,她一定是在读中学吧,绝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一瞬间,张让心中就燃起了一股怒火。
这世道,真是吃人的世道啊!
他当然知道汉末民生疾苦,但现在亲眼看见后,才深深体会到。
不多时,蔡琰便拿来了锅盔和热水。
蔡琰心细,缓缓蹲下,将锅盔一小块一小块揪下来,泡在水中,待到湿软,轻轻将锅盔喂给小女孩。
人长期不吃东西,必然会暴饮暴食,很可能会噎死,尤其是面食。
小女孩狼吞虎咽,一口一口吃下去。
蔡琰唯恐她噎住,又将热水喂给她喝。
等吃完两个锅盔,小女孩才逐渐有了一些力气。
张让慰然一笑,拍拍手站起来,道:
“你吃了,大哥哥和大姐姐还饿着呢。”
蔡琰白了他一眼,道:
“你一顿不吃饭,又饿不死!”
“是是是!”
张让牵着女孩子的手,道:
“走,带你们去吃肉去!”
蔡琰在一边看在眼里,张让不像想象中的那么残暴,相反,他竟然好像一个千年一遇的圣德仁君。
这古往今来,有哪个皇帝会如此这般对待一个普通百姓?
看来是自己误解了。
待小女孩吃完馒头,已经可以站起来,摸摸她的脑袋。
蔡琰俏皮可爱,在旁边莞尔一笑,道:
“谢谢公子。”
张让耸耸肩,抱起小女孩,冲蔡琰道:
“走吧,再完了要禁市了。”
说罢就大踏步进入一间酒楼。
小女孩泪光点点,哭道:
“多谢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愿为公子做牛做马。”
“先别说了,外面冷。”
一语未毕,张让带着这小女孩进了前面的酒楼。
这酒楼坐地极大,位于坊市最显眼处,来来往往人物极多,可是洛阳有名的大酒楼,朝廷大臣、王公贵族,还有富商们都喜欢来这里吃饭喝酒。
张让带人进去,那小二一过来,看小女孩满脸脏兮兮的,显然是个叫花子,立刻脸上就变了,勉强道:
“两位,怎么带个小叫花子进来了?!”
张让立刻扔了一锭银子,冷声道:
“老子愿意,你管的着吗?!”
小二见风使舵,立刻道:
“额……不知公子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