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寒汐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并没有注意到一行人正在趾高气昂地朝她走过来。直到素桐“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寒汐才看见一个盛装的女子携了几名宫婢,正立在自己面前。
“奴婢素桐,见过太子妃娘娘!”素桐一边见礼,一边悄悄扯了扯寒汐的衣袖,示意她行礼。
寒汐了然,虽然心中不情愿跪来跪去,但还是屈身道:“微臣韩汐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微臣?”那盛装的女子听寒汐这样称呼自己,突然大笑起来。她的声音柔媚,却夹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慢,“这宫中的女子,不是自称‘臣妾’,便是自称‘奴婢’,今儿可真是奇了,竟出了个不一样的!”
素桐见状,急忙帮寒汐解释:“回禀太子妃娘娘,韩尚仪是殿下今日新封的执笔女官,并非宫婢。尚仪官居九品,于东宫任职,侍候宣和殿前。”
太子妃闻言,掩唇一笑,笑声中却满是讥讽:“哦呵呵,原来是一位九品的女官大人,本妃只当是个寻常宫婢,可真是失礼了!”说到这里,她打量了寒汐一眼,她话锋一转,“只是,一位执笔进言的女官,竟然长得如此千娇百媚的!也不知殿下会不会因了你这张脸而分心,反倒误了正事,有违了封女子为官的初衷呢?”
寒汐闻言,淡然一笑,抬眼望着面前居高临下的女子。不可否认,司徒牧的太子妃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绝色佳人。她身量娇小,白嫩无暇的脸上嵌着一双勾魂摄魄的吊梢丹凤眼,顾盼之间尽是风情。鼻子小巧而高挺,樱唇娇嫩诱人。妆容精致动人。挑不出一丝瑕疵。
太子妃身着一袭水红色锦缎广袖宫装,面料光滑而色泽饱满,上面用草黄、浅绿、湖蓝、樱红、石青、秋香等十数种颜色的丝线绣着百花争妍、蜂蝶飞舞的花样。她一头乌黑细密的长发高高地盘成了翻云髻,发髻上插着一支振翅欲飞的鎏金缠丝红宝石鸾鸟步摇。步摇上垂落下来的珍珠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漾起一层层的珠光。太子妃不经意地抚了抚鬓边簪着的几朵金雀珠花,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慵懒华贵。
这样一个精致华美的女子。的确配得上太子妃这样尊贵的位子。她仿佛天生就是为了皇宫而生!只是。她太好地融入了皇宫,却失了作为一个女人最初的本心和情意!
“娘娘多虑了,微臣鄙陋。蒲草之姿如何能入得殿下法眼?”寒汐收回打探的目光,神色不卑不亢。她清冷的声音如同珍珠落入玉盘,一字一句敲击着听者之心,“再者。微臣窃以为,太子殿下绝非贪恋美色之人。相反的。太子凡事以社稷和大局为重。而微臣来宫中任职,也是期冀着自己一生所学,可以得以施展,而非以色事人。太子既为伯乐肯赏识提拔微臣。臣自当竭力而为,以报太子深恩。娘娘深明大义,一定也能认同微臣所言吧?”
太子妃的面色有一瞬间的苍白。放眼整个东宫,还没有谁敢这么跟她呛声!她大笑两声。抚掌道:“果真是伶牙俐齿,七窍玲珑!这世间倒难得有你这般才貌双全的女子!依本妃看,怕是任凭哪个男子与你处得久了,心智都会动摇。不过既然韩尚仪心存凌云之志,自是不屑被拘在后宫之中,与一众嫔御奴仆为伍!”
“娘娘过奖了,微臣自知没有那份本事。”寒汐只当没有听到她话中的讽刺,微微前身告辞,“臣还需向太子殿下见礼,便不打扰娘娘游园,先行告退了。”
待到寒汐领着一脸惊惶的素桐离开,太子妃才朝着她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怒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狐媚子!”
一旁侍奉她的宫女黄莺见状,急忙宽慰道:“娘娘放心,不过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官罢了,如何能入得了咱们殿下的法眼?依奴婢之见,娘娘该压制着刚入宫的那位瑶美人才是,她才是真正的狐媚……”
黄莺本是好心劝慰,却不料太子妃闻言怒气更盛,反手便是一个耳光甩到了她白净的脸上:“无知的蠢货!这女官之位不比旁的,可是日日侍奉在太子之侧。那个瑶美人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歌姬腆着脸勾上了太子。她身份低贱,太子不过图个一时新鲜罢了!等新鲜劲过了,她又如何能再见到殿下,还值得本妃去惦念?倒是这个韩汐,看似无欲无求,清高地很。可越是这种女子,越能激起男人征服的*。若她在太子身边待得久了,一言一行都会影响殿下的思绪。只怕哪一日,她便要爬到本妃头上来了!”
黄莺跪在地上,右边脸颊因挨了耳光而红肿起来。太子妃手上戴着金丝珐琅护甲,在她的脸上划出一道猩红的血痕,火辣辣地疼。只是主子这会正在气头上,黄莺哪里敢哭出声来,看着着实可怜!
大宫女云姗见状,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搀扶着太子妃,帮她抚着后背顺气,柔声道:“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黄莺虽蠢笨了一些,说到底也是为了娘娘着想。那个韩尚仪,娘娘暂时不必担心。那样孤高的性子,在宫中不见得能行得多远。再者说,娘娘还有娘家为依托,凭大人和夫人的地位与权势,又有谁能撼动娘娘的地位?至于瑶美人,自从承宠以来,恨不得日日痴缠着太子不放,倒不似其他几位美人那般安分守己。虽说只是个跳梁小丑,却也不得不防。娘娘何不与夫人商榷一番,取个一石二鸟之计,将这二人一网打尽呢?”
云姗是太子妃的陪嫁,侍奉多年,为人沉稳持重,心思缜密,很得太子妃器重。她这一席话,倒使得太子妃冷静下来:“你说的不错,与其无谓地生气与担心,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我司徒且菡,岂会怕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小女官?”说着,她又望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黄莺,与其缓和了几分,“起来吧,去取些冰块敷敷脸。既然是你提出瑶美人的事情,本妃便派你去监视她宫中的一举一动。”
“是,奴婢谢过娘娘!”黄莺如蒙大赦,急忙起身退下了。
司徒且菡伸手把玩着小指上戴着的护甲,眼中满是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过了片刻,她嘱咐道:“来人,去府上请本妃的母亲进宫一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