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的事告一段落后,乔澜再度回归平静的三点一线生活。
当然这平静只是表面的,暂时的,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暴风雨来临之前海面总是格外平静。
霍清秋去世已有半月,但霍天扬却仍旧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平日里张扬跋扈的眉眼被一股忧郁代替,让从他身旁经过的人都能感受到浓郁的悲伤。
这另一众人面面相觑,因此他还得了个新称号——忧郁王子。
这天上完一天的课程之后,最近一直独来独往的霍天扬双手插兜,走到她的面前:“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
今日的他很有礼貌,若是以往肯定趾高气扬的下命令,绝不会说出这种礼貌的问候。
乔澜淡淡看了他一眼,沉默的点点头。而后一言不发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起走上了空无一人的天台。
站在空旷的天台上,霍天扬双手撑在栏杆之上将头深深埋进胳膊里,眼中流露出一丝脆弱。
“我爸妈都是军人,从我记事起他们就经常不在家,偶尔见的一次也是逢年过节,有时候甚至一年只能见一面,那时候看见别人窝在爸妈怀里撒娇我就非常羡慕,嫉妒因此也越发叛逆。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性格变了许多,我不再期待爸妈的宠爱,甚至在他们回家之时冷言冷语,导致我跟他们的感情很淡。”
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抬起头望着碧蓝的天空眼中没有一丝情绪,由此可见他跟父母的关系真的不好。
良久只听他接着道:“记忆中我的姑姑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她就像古时候完美的大家闺秀,说话轻声细语待人接物皆很有礼貌,身上总是流露着一股温雅的气质。
她就像是诗词中描述的母亲形象,浑身都带着亲切的光芒,让我总是不自觉来到她的身旁,为的只是享受一下从来不曾有过的母爱。
姑姑对我很好,所以从小我们的感情比我对爸妈的还好,别看姑姑性格温柔贤惠就没有脾气,她若是发起脾气来就是我也非常惧怕”
霍天扬轻轻笑了一下,似想起什么:“姑姑的性格就是外柔内刚,表面看着柔柔弱弱的实则非常骄傲,对于自己喜欢的更是眼底容不下任何沙子。
记得有一次我将一个同学打伤,老师打电话给爷爷奶奶结果没人接,然后我就看到温柔端庄的姑姑来了”
对方看到霍清秋的第一眼,就下意识以为是霍天扬的母亲,于是想也不想开口:
“你就是霍天扬的母亲?你怎么教育孩子的?你知不知道打架是非常恶劣的事情?要是我们家宝贝有一点损失,你赔的起吗?……”
对方家长如同机关枪似的,逮着霍清秋就是一顿炮轰,一开始还在为自家孩子讨回公道,到最后已经开始人身攻击。
当然攻击的自然是霍清秋这个大人,那时候霍天扬才刚上幼儿园,虽然年纪还小可却容不得任何人诋毁他的姑姑。
因为对他来说姑姑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谁都没有资格辱骂她!小小的霍天扬明亮的双眼中满是戾气,狠狠握了握拳想要上前将那张不停辱骂的嘴黑撕碎。
然而就在这时,一双温暖的大手悄无声息掰开他的小手,他一抬头就瞧见温柔的姑姑淡淡的道:“一看你就知道是没有受过教育的泼妇,跟你这样的人说话也只是浪费口舌”
“你说谁是泼妇?”那女人不可置信的拔高声音,气的胸口不停起伏。
“看看你如今的样子便知!”说完直接拉着侄子头也不回的离开,根本懒得与那种人浪费丁点口舌。
那是霍天扬第一次看见姑姑温柔娴静以外的模样,也是从那时候知道其实霍清秋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般软弱。
只是后来……
霍天扬不知从那拿出几罐啤酒,递给乔澜一罐,然后兀自往嘴里大口大口不要命般的罐着啤酒。
由于喝的急了他猛地剧烈咳嗽起来,不少啤酒顺下巴慢慢浸湿他的衣衫,然而霍天扬却混不在意仍旧不停往嘴里罐酒。
半晌之后将几罐啤酒全部喝完,然后他踩再度开口:“后来姑姑嫁给了薛家,我以为她会过的很开心,却没想到从此之后她脸上得笑容越来越少。
每当我问她的时候,她的表情总是非常复杂,眼底藏着许多让人看不懂的东西,到了后来更是禁止让我去探望她。
却没想到……没想到……”
说到这里霍天扬声音有些哽咽,狠狠一拳砸在扶手的栏杆上,即便手背被震得发麻生疼他也没有停止。
唉!乔澜在心底叹了口气,如果有可能她现在就想告诉他霍清秋没死,可这不仅关系到自己的计划,最重要的这是她本人的意愿。
所以只能辛苦霍天扬了,不过能看到这家伙脆弱的神情到也值当。乔澜毫无一丝同情戏谑的在心底如实想到。
霍天扬许是这些天憋的狠了,所以这会就跟老太太一样,将从小到大所有与姑姑有关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就差没把穿纸尿裤的事为给说了。
他一边说一边往自己嘴里罐酒,而乔澜也不阻止只静静的站着一旁,因为她知道霍天扬只并不需要安慰,他只需要一个倾听者。
夕阳西下,原本昏暗的天空渐渐被黑暗笼罩,时不时地还吹过一丝冷风,刮在人的脸上凉飕飕的,叫人清楚感受到已步入冬季。
等到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后,霍天扬也终于倾诉完毕,原本他酒量极好这么几罐根本灌不倒他,然而或许是心中隐藏着悲伤致使他这么轻易就醉了。
“乔…乔澜!”霍天扬东倒西歪的趴在栏杆上,回过头来眯着一双雾蒙蒙地眸子直直盯着她。
不知是不是他眼花,渐渐的竟然看到两个,三个,甚至四个乔澜,他努力晃了晃脑袋摇摇晃晃的朝她走去。
那吃力的样子看的乔澜忍俊不禁,勉强压下心底的笑意淡淡走上前扶住他,然而下一瞬间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原因无他乔澜觉得自己的身体此时非常怪异,而且体内似乎有个东西在蠢蠢欲动,使得她身体悄然发生变化,显露出原本的女性特征来。
就在她为自己身体感到困惑时,那霍天扬已经稳稳抓住她的手,不知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就直直的冲她扑了过去。
然后乔澜就感觉身上一沉,霍天扬那家伙就死死的砸在她身上,虽然不痛却叫她脸色黑了又黑。
反观霍天扬仿佛没有察觉,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头,只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乔澜你怎么变成女的了?”
说完突然嘿嘿笑了一声,露出八颗整齐的小白牙笑嘻嘻的道:“女的好!女的那我就可以追求你了”
说着便低下头对准乔澜的嘴唇,只是还不待他吻下去人就已经突然被一股外来的力道给掀飞好几米远。
那猛烈的力道使得霍天扬根本没来得及惨叫一声,整个人就直接晕了过去。
这突然出现的人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君倾澜冷着一张脸,深邃的眸底满是杀意看着霍天扬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般。
但到底却还是顾及着乔澜的面子,否则就不会只是晕过去而是直接魂飞魄散。
只要想起刚才那画面,他的心中就生出一股滔天的愤怒,他不能想象若是没有及时出现,那看到的会不会就是……
想到这里就恨不得将眼前的所有的一切都毁掉,将那个男人彻底击杀,仿佛只有这样方能消除心中的怒火。
其实他完全多虑了,乔澜刚才只是身体出问题所以愣了一下,再加上霍天扬是她的朋友所以才没防备被撞倒在地上。
可若是他能轻薄自己那就是贻笑大方,在君倾澜没有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准备好,只是没想到那家伙的速度会那么快。
回过神来的乔澜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第一时间便回过头去看几米开外的霍天扬,只是目光还没停留两秒就被人强硬的掰开。
君倾澜十分不爽她看着别人关切的眼神,尤其是自己还在场的时候,这会让他的心情非常不爽,若真形容的话那就是像打翻了醋坛子般,酸酸涩涩的。
于是他出手了,将乔澜禁锢在怀里之后就闪身消失,当二人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然在乔澜的家中。
“放手!霍天扬他……”
乔澜话未说完,后半句话就被君倾澜全部吞进腹中,他单手扣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死死掐着她的腰,而且还加上一股威压,使得乔澜根本无法动弹半分,只能缩在他怀里被迫仰起头。
君倾澜本身就是极为强势的人,这段日子以来他伏低做小为的只是能够赢得这个女人的欢心。
可是结果呢?
结果不仅没有半点进展,今天还差一点让她被别的男人占便宜,只要想到那一幕他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恨不得如同上次一样让她知道到底谁才是她的男人。
可是他不能!
上一次的事情导致这女人对他的态度越发冷淡,好不容易稍微缓和一些君倾澜还不想前功尽弃,可是心底的怒火却又无以复加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宣誓主权。
他一遍又一遍在心中告诫自己,这才将那股毁天灭地的念头压下去,回过神来之后亲吻的力道变得温柔,仿佛在品尝一道美味的糕点,如实珍宝般的虔诚与小心翼翼。
良久之后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他低下头就对上一双异常平静的双眸,动了动刚准备说话,脸颊上确火辣辣的一痛。
只听“啪!”的一声,乔澜甩手留在那脸上留下一个清晰的五指印,这一下她带着一股灵力蕴藏在掌中,所以一巴掌过去那效果也是十分醒目的。
从这一巴掌就可以看出她此刻的心情,本来这段时间君倾澜就已经让她放下警惕,甚至滋生出一股莫名的感觉,虽然弄不懂却不再排斥。
可是今天这一幕却将之前所有的一切都给摧毁,什么温柔体贴,什么正人君子统统都是伪装的,那只不过是他无聊伪装出来逗弄自己的手段。
就像今天他莫名其妙出现,不由分说就打了她的朋友,如今竟然连强吻这样的事情都敢做,那又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她不是他君倾澜养的宠物,凭什么那么理所当然的肆意侮辱?乔澜始终想不明白他的脑回路,所以越想越歪心情也就越发愤怒。
君倾澜挨了一巴掌倒没有生气,先前他觉得这女人还没开窍,就打算用迂回手法慢慢增添感情,然后等时机差不多的时候再水到渠成。
可是他却高估了自己的耐心,也高看了乔澜的情商,不!或许说如果君倾澜不说颇这女人怕是一辈子斗想不明白。
她这已经不是情商低,而是根本就没有情商可言!
也难怪,前世加上今生当了那么多年的男生,不论是生活还是心理上都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是一个男人,所以哪怕知道自己是女人也没有任何反应。
因为在她看来男人跟女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这也就导致君倾澜的追妻之路注定遥遥无期。
君倾澜想,或许一开始他就用错了方法,他根本就不该信任那老男人,什么乱七八糟的言论导致把人越推越远。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就明说,不过如今也不算晚。
乔澜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越想就觉得越生气,可让她说究竟在气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心底很不舒服。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一时间周围静寂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良久之后只听见一道淡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该如何表达,我只知道我喜欢的就要打上独属自己的标签,只有这样别人才不能再觊觎我的东西。
我以为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意思,可是现在我不想等了,也等不及了我怕要是再不说估计你就会躺在别人怀中”
头一次君倾澜用炙热充满爱慕的目光直愣愣的看着她,只听他垂头轻轻问道:“乔澜我爱你你懂吗?”
那低沉动人的呢喃声音狠狠拍打着乔澜的心弦让她久久回不过神,瞪大双眼十分诧异的看着君倾澜,仿佛在质疑他话中的真假。
乔澜或许从来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毕竟当初那妖孽也是分分钟想要杀她,那种窒息的感觉到如今她还清楚的感受到。
所以她一直都往坏的方向想,即便有的时候君倾澜对她很好,她也忍不住想这男人有没有什么企图。
可是看着她认真的双眸乔澜沉默了,心中异样的欢愉让她渐渐明白过来,可是她却鸵鸟的躲起来不肯承认。
君倾澜看到她迅速关上房门,躲在房间里蒙上被子装死不由笑了笑,然后好脾气的再度消失回到领域内。
进入领域后他唇角荡着一丝笑意,然后慢吞吞的坐进灵池中,渐渐滑落的衣服露出胸口处若隐若现地黑色图案。
看到那图案他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似乎透过那图案能感受到某人的存在,他慢慢闭上眼睛呢喃道:“主仆又如何?是仆又如何?对象若是她那本尊甘愿为仆!”
仔细思量他话中的意思,猛然想起当初第一次见面君倾澜冷冽的目光,是了!他这样的人又岂会甘愿成为别人的仆人?所以哪怕明知道自己若动手,那另一半魂魄就会消亡他也在所不惜,只因为他君倾澜绝不会成为任何人的仆!
乔澜一直想不明白君倾澜杀她的原因,若是此时她在这里定然会想通其中关节,可惜这些她都毫不知情,而君倾澜也并不打算什么都告诉她。
当初他流落在禁魂石中,当初那人为了坑他就下了这样一道契约,谁若能够契约凤鸣钟那便会成为君倾澜的主人。
那人知道以他的功力解开法术只是时间的问题,之所以来这么一手完全是恶作剧,也是存心恶心他。
解开这契约很简单,只要那个契约之人消亡就可以解开,但是同样他这一半魂魄就会彻底消失,对于本体造成的伤害不算大但也不小。
这就是为什么第一次见面他想要杀掉乔澜的原因,只是随着慢慢接触那种心思越来越淡。
到了如今解开对他只是举手之劳,可是君倾澜却觉得无所谓,如果这契约能够对两人的关系有所进展,那么就是沦为她的仆人又何妨?
乔澜闭上眼睛将头蒙在被子里装死,可是剧烈跳动的心脏却久久不能平静,她有些懊恼的锤了锤床,却害怕那妖孽暗中窥视而改成咬紧牙关。
只要一闭上眼君倾澜神情的面容就映入眼帘,乔澜的心脏就会不受控制剧烈跳动,她狠狠咬了咬牙告诉自己:假的!他说的都是假的!他在骗人!你可千万不要上当受骗!
这样自我催眠之后,乔澜终于如愿压下心底的悸动,没过多久之后就渐渐熟睡过去,至于某个还在天台躺尸的家伙自然是被彻底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