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姜这话着实不假,可也就只差没跟姜泽明说:皇上,这种病症很玄乎,可操作空间实在太大,蔚栩最终能不能痊愈,什么时候痊愈,其实是全凭您一个人说了算的!
姜泽自然懂申姜的意思,他闻言抬眉睨了申姜一眼,心下虽已松动,但面上却是不显,反而问起了另一桩道:“蔚将军是我启泰朝不可多得得功臣良将,你确定他的身体真的难以痊愈?”姜泽说罢垂下眼帘,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心中思忖着,其实说到底,蔚栩最终能不能痊愈,还是取决于蔚池的身体到底如何。
申姜沉吟着点点头,“回陛下,从脉象上来看,确实如此。”他相信,便是蔚池的身体真有痊愈的可能,在这位的关怀之下,想痊愈,那也是不大可能的。
事情涉及到姜衍与紫芝山的参与,蔚蓝与蔚栩死而复生这件事反而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姜泽当下也没心思与申姜扣字眼,他点点头,目光沉沉的看向申姜道:“既是如此,蔚将军的身体便交给你调养了,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到尚药局去申领,便是没有的,也可以报到内务府,让他们去寻。另外,留在镇国将军府的两名医女,也让她们尽心些。行了,没事你就先退下吧。”
申姜闻言心知肚明,他将头埋得更低,又给姜泽行了个大礼,道:“微臣明白了。”
姜泽轻轻嗯了声,见申姜起身后退几步往外走,这才复又将视线移向桂荣,负手道:“起来吧,你打发人去延禧宫说一声,就说朕今日去延禧宫陪太后用午膳。”
桂荣闻言松了口气,既然皇上眼下还没失去冷静,且安排了午膳时与太后一起商议对策,那他便逃过了一劫,“皇上放心,奴才这就亲自去。”这亲自去的目的,无非是要在午膳之前,将镇国将军府发生的所有事给太好说一遍。
桂荣了解姜泽,蔚蓝与蔚栩死而复生一事,倘不曾涉及到睿王与紫芝山,姜泽还有可能轻轻揭过,但如今无论真假,睿王与紫芝山皆是参与其中,姜泽要是能轻轻了结那才怪了。
见桂荣晓事,姜泽心下稍微受用些,摆摆手让他退出去后,对着空旷的宫殿轻飘飘道:“安排几个人盯住蔚池,再查查玄清前些日子是不是真的到过上京城,如今人在哪里,另外,姜衍那边也盯紧些。”
莫子冲一直隐在大殿内,事情的前因后果一清二楚,他闻言也没露面,只道了一声是,随即空气中似有一阵清风划过,紧跟着御书房便再次恢复安静,空旷得似乎只剩下高座之上的九五之尊。
延禧宫,桂荣亲自前来传话,谢琳听乔嬷嬷来报还有些意外。蔚池回京的消息她知道得并不必姜泽晚多久,也知道姜泽派了桂荣与申姜前往镇国将军府,如今姜泽打发桂荣过来,想是有什么要紧事。
待听了桂荣说完,谢琳虽然大为意外,但她却并不如姜泽甫一知道消息那般愤怒,她凝眉思索了一阵,不甚在意的对桂荣淡淡道:“哀家知道了,你先回去伺候皇上,让皇上别忧心,这事并非就是坏事。”
“多谢娘娘提点,还请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尽心伺候好皇上!”桂荣神色谦卑的笑应一声,心中暗忖,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谢琳能在先帝时以妾室之女的身份宠冠后宫,直接将名门出生的罗皇后踩在脚底下并非没有道理,只这份遇事沉着八风不动的作态,便是当今的天子之尊也多又不及。
至于这事儿为什么就不是坏事,桂荣暂时揣摩不透,他只在心中过了过,便径直回了御书房。
这边谢琳知道了蔚蓝与蔚栩还活着的消息,那边曹芳华也很快得了音讯。
曹芳华性子爽利,闲时并不喜欢与宫妃们闲磕牙,一到冬季便喜欢窝在自己的宫殿里看书喝茶,外加逗逗她养的獒犬乌云。
此时已是巳时末,映梅去了御膳房传膳还没回来,曹芳华穿了身家淡紫色绣穿花牡丹的家常软缎袍子,头上朱钗发饰一概也无,她懒洋洋的窝在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抚着乌云黑得油光水亮的毛发,听得映雪所言,她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招招手让映雪上前几分,红唇轻启道:“当真?你这消息打哪儿听来的?”
映雪眨眨眼,面上露出笑意,“娘娘,奴婢这是听御书房外的小芋头说的,据说今日一早蔚将军就进城。陛下在早朝上收到消息,当下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派了桂公公与太医院申院判去镇国将军府,这消息如今前朝后宫都不是秘密,只蔚大小姐与蔚三少爷还活着的消息,知道的人却并不多,小芋头也是因着桂公公今日去镇国将军府,轮到他在御书房外当值跑腿,这才听了那么两耳朵,至于消息是真是假,奴婢寻思着多半是真的,因为方才桂公公才去了延禧宫,说陛下要到延禧宫用午膳。”
曹芳华点点头,若有所思的从小几上的白玉盘子里拿了块花生酥递到乌云嘴边,面上笑意愈浓,见乌云狼吞虎咽的将点心卷进口中,连嚼都不嚼便吞了,估计是没尝出味道,又不甘心的伸出手舌头来舔舐她的手心,不由轻笑道:“若此事当真,倒真是好事一桩。”
“娘娘在说什么好事呢?”恰在此时,映梅领着几个宫人回来,见曹芳华殊为难得的露出真心笑意,不由眨巴这大眼睛笑眯眯插话。
曹芳华笑着看了她一眼,也没怪她不懂规矩,而是别有深意道:“蔚将军与他一双儿女回来了,你说是不是好事?”这事儿曹芳华是真的高兴,如今蔚池回来,且一双儿女得以保全,这便意味着她曹家可以暂时安稳。谢琳与姜泽虽然忌惮曹家,但相比蔚家与睿王,曹家可就算不上什么了。
映梅闻言眼睛亮了亮,点头道:“这么一听,倒果真是好事!”
曹芳华红唇微弯,一只纤纤素手闲适的托起下巴,思量道:“你继续留意外面的消息,务必弄清楚蔚大小姐与蔚三少爷是如何回来的,我估摸着会有大机遇也不一定。”这事儿曹芳华委实好奇,在她看来,彼时蔚池的一双儿女可算得上是四面楚歌,也不知道是谁会在那样的时机伸出援手。但无论是谁,她都要好好感谢对方。
又思及曦和院走水的具体时间,以及蔚蓝离府当日将家中私财存入盛宇的举动,曹芳华不自觉挑了挑眉,招手让映梅与映雪上前两步道:“除了打探宫外的消息,也盯紧了延禧宫,没准今日这顿午膳便是商量对策呢,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咱们可别做那只唯一的靶子,有人与咱们分担,咱们总要知道对方是谁,下次遇事儿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她说完端起茶来轻啜了口,揉着额头心幽幽道:“再则说了,这一枝独秀,目标也未免太过明确,本宫也累了。便是想探听个消息,还得千方百计。”
映雪与映梅闻言点点头,眼中俱是亮晶晶的。尤其是映雪,说起来她平日里负责收集消息,这事她深有感触,若非谢太后将后宫把持得严严实实,依照她家主子后宫之主的身份,她又何需打探个消息,还得好话说尽,花费大笔银钱走御书房的门路?
也好在陛下虽然与娘娘感情一般,但却并不对娘娘严防死守,估计也是看娘娘一介女子,在后宫翻不出什么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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