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钟回响在这空荡荡的阴沉小镇上。
雷声渐弱,雨势渐小,原本磅礴的暴雨已经渐渐逝去。
来的突然,去的匆匆,现在镇外仅唰唰的下着小雨,不过这变化无常的天气已然成为习惯,见怪不怪。
只是镇上依旧不见一丝明亮,天空依旧处于深深的黑暗。
血色的圆月反而更为透亮,血色的月芒笼罩大地,镇子周围的血雾也越来越浓,以一种可见的速度迅速扩散开来进入镇上,将镇上的古楼覆盖其中。
西方的楼房,特别是十几世纪的时候,都是偏向于哥特式等西式风,那种属于尖塔式的楼房风格。
而西方的钟也不像东方的钟,近代西方的钟是一个大圆时钟,悬挂在尖楼的顶上,和现代的差不多,东方的钟则是一口大圆锥钟。
在第十二层楼里,没有成山成海的尸堆,没有臭气熏天的血腥味。
精致古朴的圆钟悬挂于此,圆钟占据了顶楼的四分之一的墙面。
和其他的时钟塔不同,根据远古星辰钟塔的结构来进行仿制,钟塔的时钟不仅做工精细而又恢宏,时针也并不是紧贴在钟楼外,而是与钟塔融为一体,可以说是一面特殊的墙体。
时钟并不是封闭,它只有少数精美的花纹和一个时针一个分针外,其余的都是空隙,光线可以通过空隙照射进来,也可以说,这圆钟其实也是一扇大“窗”。
因此在这阴暗顶楼之中,让猩红的月芒得以铺撒进来。
透过时钟的空隙,猩红的圆月已不知何时恰好缓缓下降至时钟对应出去的位置,刚好悬挂在时钟看出去的地方。
空荡的屋楼内,圆钟的巨大齿轮在轮回转动,咔咔咔的声音从中传出。
巨大的齿轮钟摆前,有一张古朴的木椅,椅子上坐着一个已经腐烂严重的干尸,血芒渗透笼罩在木椅与干尸上,清晰的看到干尸身上穿着的教袍已经布满尘埃。
一具坐挨在木椅上的干尸身后是一个转动着巨大齿轮的时钟,而钟外正好映射着血芒的圆月。
随之马克托登上这第十二楼内,齿轮停止了转动,顿时楼内无声无息,没有一丝嘈杂的声响。
马克托不由得有些惊异,冥冥之中指引他来至顶楼的感觉瞬间消逝不见。
他原本会以为会有什么恶魔怪物隐藏在这里,一路上壁画刻文都说明这里镇压着中古世纪时期的许多恶魔恶灵,以及镇上所经历所发生的事都让他小心翼翼。
而现在,进到这钟楼之内,除了在大厅所见过的那头白羊恶魔外,其他恶魔一律都无影无踪。
而现在在他面前的只有一具坐在木椅上,风化严重的干尸。
缓步走到干尸的跟前,再三打量了几眼。
整具尸体也就只剩下“皮包骨”,只有空气中腐朽的尘土味。
一身黑色宗服虽布满尘埃也略有破旧,但也能看出来极为不凡,干枯的尸体隐隐有些圣洁尊贵的气息,即使看起来是那么的陈败。
尸体已经死去有一段时间了,尸头干瘪得可怕,双目凹陷空洞,皮囊之下的头骨肉眼可见,此时在血光照映中,正常来说应该是一副惊悚的画面,但这里却显得异常详和。
走近之后,才隐约的看到,干尸双手放在腿上,而宗袍的袖口太大遮住了抓在手里的一本陈旧的书。
稍微思索之后,马克托小心的伸出左手,轻轻碰到尸手,见没有什么危险,心里松了口气,便轻挪开尸手想拿到那本书。
猛然间,枯尸空洞的双目亮起红芒,枯瘦的尸手反手就将马克托手腕抓住。
猝不及防的马克托赶紧用力挣脱尸手,却根本没有丝毫动弹。
干尸身上那隐隐间透露的圣洁气息消失不见,一股深厚的戾气从尸身扩散而出,马克托立即反应过来,直接挥剑刺穿了尸体的躯干。
但以往都能发挥出奇效的圣剑它突然失去了作用。
虽然刺穿了躯体,但没有像之前那样燃起白焰灼烧身躯,好似没有一点实质性的伤害,反而马克托还感觉到,对方的力道还加大了几分,让他手腕不免也痛了几分。
致命的是,他发现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将剑刃拔出来,硬生生的卡在了干尸的躯干里。
马克托一下子脸都黑了,刚想一脚踢开干尸,却不想,对方先行动了起来。
尸头缓缓抬起,空洞中的血红双芒紧盯着马克托的双眼,忽然,它张开了嘴,那满嘴的牙齿已经朽烂,原本腐化的舌头却再次重新生长出来,并且不断伸长。
舌头上长着一根根细小的勾刺,上面流着恶臭的透明粘液,并将马克托的脖子卷住,勒着他不能呼吸。
他的脖颈都是恶心的粘液,一根根勾刺刺入了他的脖子,鲜血瞬间溢出,一片淋漓。
不过很快,马克托感受到,那些舌间里的勾刺仿佛就像是水蛭,刺入脖中不断吸取着他的鲜血。
特别是血管位置,血液的流逝非常快,身体极速虚脱,不过,本来就已苍白的面孔即使现在由于血液流失,也看不出来更加苍白了。
又一次失去了全身力气的马克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如同食尸鬼般的干尸仅用着舌头将马克托提到半空,而它的舌头大到将整个嘴都撑得裂开。
而后,它居然将插入胸口的剑刃拔出,并且在马克托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一把捏碎。
一股悲凉之意不免涌上心头,一路上各种克制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的仿制圣剑就这样轻松的给葬送了。
这就有些过分了,这还怎么斗,难道自己真的要折在这里?那自己辛辛苦苦来到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他猜测自己是某些人的一颗棋子,但不可能只是用来赶路的吧!
刚来到这十二楼内就轻易死去,那棋子的作用又在哪里?
马克托眼前的画面忽然变得恍惚,浑浑噩噩之中,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搅动,突然,他猛的喷出一口鲜血。
马克托满是鲜血的嘴里伸出了八条染血细长的舌头,但仔细一看,却能发现,那根本就不是舌头,而是和章鱼一样,那些长长的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