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的战斗不是单挑,也不是简单的混混打架,谁比谁狠。虽然不能否认残暴手段的震慑力,以及对双方士气的影响,但战场上最重要还是整体的实力。
如果说个体超凡力量是修行者的标志,那么军阵军气这些则是凡人整体力量的最佳注解。
前面说过城邦军队体系的存在是城邦文明这种修行者与凡人共生共存相互交融的世俗文明的基石之一。其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军队军气这些东西对于凡人整体实力的提升和对修行者个体实力的压制。
修行者特别是踏入地阶完成了凡人和超凡物种初步跨越的修行者,个体实力确实非凡的强大。但在军气覆盖之下,地阶修行者最强大的属性元气外放攻击的能力会被彻底“封印”,自身的实力也会在瞬间被压制一个境界。
也就是说地阶修行者在敌方的军阵军气的压制下虽然依旧比凡人强大,但已经不再是不可战胜。
当然,军气军阵的提升和压制效果永远是双向并且相互的。敌我双方无论是修行者还是凡人都能得到本方军阵军气的加持也都会遭到敌方军阵军气的压制。当双方军气相互覆盖交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时候则会发挥出某种禁绝效果。而禁绝的对象就是天地元气的流转。
凡人本就没有或者只有少量的内气,所以禁绝的效果并不明显,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所谓压制可以说直接就是没有。
修者则不同。修者的实力绝大程度都取决于自身的“内气”,或者是“真元”,又或者是“源气”。无论三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和关联,其本质上都是“天地元气”。而这些内在的“天地元气”的运转是需要时刻与外界的天地元气沟通的,外界的天地元气一旦被禁绝,可以说修者也就是肉身强大一些的“凡人”而已。
“樊修”身为修者有很多修者的手段,但为什么在战场上使用的最多的反而是那“斩头”、“斩心”、“斩腰”的“三板斧”招式?不是因为不想用修者独有的手段,而是在天地元气禁绝的环境下很难使用的了。
相互覆盖的军气不仅仅“封印”修者的超凡力量,同样“封印”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特异性天赋能力。
原因很简单。这百分之九十九的特异性天赋都是需要沟通天地元气来发动。比如“火焰”的特异性天赋,这种天赋其实就相当于术士的火法,都是沟通元气来发动。其实这类特异性天赋也可以看作是凡人另一种或许超凡力量的可能。只不过天赋的觉醒实在有太多的偶然性和不确定性。除了可以通过训练之类的方式激活的肉身天赋以外这种获取力量的方式并不算靠谱。
不过既使如此,凭着被天地元气洗炼过的肉身,修者在战场的强大还是不言而喻的。
而且并不是所有的修者在战场都只能成为强大一些的凡人。在双方军气没有相互覆盖的时候,修者的实力并不会受到压制,相反在本方的军气和军阵的加持下会获得极大的提升,这样一来所有地阶以上掌控属性元气外放能力的修者和那些术士类拥有远程攻击能力的人阶修者就能在双方军气纠缠在一起前先行利用修者的强大能力重创对方。而前方军气纠缠后,处于后方的术士类修者同样能在本方没有被影响的军气帮助下发动远程术法攻击。只不过这样的攻击会在进入军气纠缠的位置后受到极大的削弱。
不过,就像“樊修”的“裂地斩”一样,即便在进入敌方的军气范围后被压制削弱威力后依旧能造成二十几人伤亡一样,术士类修者的攻击同样能在削弱后给敌方造成巨大的威胁和伤害。
这也是术士类部队会存在于战场的理由之一。
如果樊修没有被宁远附身的话,这次逆冲敌阵突围的行动在被遏制的瞬间就基本已经可以宣告失败了。
因为被纠缠住的“修远残军”会很快被数倍于己方的“铁稚军”分割包围,然后歼灭。
樊修虽然实力强悍,但面对围攻同样会疲惫会失误会受伤会力竭。战场终究不是依靠个体力量就能为所欲为的地方。
不过现在的“樊修”并不是真正的樊修。所有肉身和实力都是真正的樊修,但意识却是宁远的意识。
而宁远最根本两项能力正好就是不需要元气和肉身就能发动的思维精神能力。“夕照”与“爻衍”。
在杀戮突破的步伐被稍稍遏制后,“樊修”没有硬莽,而是在“夕照”和“爻衍”的帮助下很快寻找到了“铁稚军”的空隙,大刀方向一转,“樊修”没有任何纠缠的向着觑见的薄弱处攻去。
战场上冲锋的士卒基本上都是盲从的,在“樊修”转换攻击路线后,整个三角冲锋阵自然而然地跟着转向。
“樊修”现在的目的就是不断移动,不管能不能杀穿“铁稚军”突围都不能停下,一旦冲锋是势头被阻断,现在跟在身后的所有人都将必死无疑。
现在“樊修”带领的这支队伍之所以能和数倍的“铁稚军”互有攻防打得看似旗鼓相当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士气攀升带来的战力提升。“樊修”一旦被阻住,这因为“樊修”看似锐不可当带来的士气很快就会消弭,而一旦士气低落,军气就会变得散乱,会被对方的军气完全驱散。到那时,修远军就会彻底变成铁稚军屠刀下的土鸡瓦狗。
前面说过军气很大程度是因士气而来。虽然军气的组成除了“士气”还包括“煞气”、“血气”、“战气”、“怨气”、“死气”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但最根本就是军队本身的“士气”。
而“士气”这东西说的直白点就是士卒的情绪、精神意志一类看似虚无缥缈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的玩意儿。
为什么会有“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哀兵必胜”这样的描述?就是因为“士气”这玩意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一支军队的实际战斗力。而“士气”这玩意完全是由士卒意志情绪这些东西决定的。
“士气”饱满时,士卒能够发挥出百分百甚至百分之一百二乃至更高的自身战力。
“士气”普通时,士卒能够发挥出自己正常水平的战力,但正常水平的战力很多时候并不等于自身真正的战力。
“士气”低落时,士卒只能发挥出正常水平一半甚至更低的战力。
而“士气”崩溃时,士卒连自身一成的战力都很难发挥得出来。
而“士气”这东西就和意志情绪一样是会相互传染的。这也是战争中那些勇将存在与会被推崇的原因所在。
勇将这东西说白了就是通过自身的勇武来感染士卒的意志情绪,进而拔升军队整体的士气,让士卒能够发挥出百分百甚至百分之二百战力的存在。
“樊修”现在所扮演的就是这样一个勇将的存在。
不过由于中伏溃败的原因,修远军整体的士气已经降到了很低的水平。“樊修”虽然通过“言明因果”,“激发死志”等手段将麾下亲卫的士气拔升,但也仅仅恢复到正常的水平而已。哪怕现在凭着“裂地斩”的威能和简单残暴的杀戮手段将士气进一步的拔升也离原本饱满的士气相差不少。
如果士气是100,那么刚出征时修远军的士气就是80,而中伏溃败后的士气是20,通过收拢溃卒和废弃军营休整恢复到了40,然后又在铁稚军的围击下下降到了30,接近了崩溃的边缘。然后“樊修”通过自断后路的命令和那番耸人听闻的推断将亲兵营的士气拔升到了50,而现在随着老兵的加入和自身的勇武将士气提升到了60以上接近70的程度。
70士气的修远军,跟随“樊修”作战的又都是修远军中的精兵和老兵,能够和铁稚城的正卒有攻有防也就不算奇怪了。
但是现在的士气可以说完全在靠“樊修”锐不可当的勇武表现在撑着,一旦“樊修”的攻势被遏制住,哪怕被拖延的久一点,好不容易拔升起来的“士气”就会“雪崩”一样的下降。
虽说随着“樊修”不断的突进,越来越多的老兵主动汇集过来,甚至连哪些几乎已经在隐隐等死的新兵也不知不觉的跟着老兵加入进来,让士气开始稳步的缓缓提升。
但是,还不够。
现在战场上除了“樊修”、赵副将和有限的一些本身就是修者的基础士官能够稳稳压制和战胜自己的对手外,即便是身为修远城精兵的“樊修”本部亲军和那些老兵也仅仅能够做到与铁稚军正卒互有死伤而已。
“樊修”需要想办法进一步拔升士气,让麾下所有是士卒至少能够做到一对一能够战而胜之,一对二能够保持不败,只有这样才能增加几分突围成功的可能性。
“那么究竟应该怎么做呢?”“樊修”一边闪开三柄长枪的刺击,大刀从背后挡住左侧又一柄长枪,交到右手,肌肉贲张,利用身高优势斜下一削,斩断三名敌方士卒的兵刃,随即大刀横扫将兵器被断的三人的斩首,一边在脑海中不断思索和推演着。
就在宁远又一次击杀一名士卒时,“夕照”重现刚才眼睛扫过的景象时一个细节引起来了“樊修”注意。
那是一名不断向着自己这边突进的九尺大汉,身边有几名身穿精良甲胄的亲卫护持。
“敌方的先锋官吗?”“樊修”念头一闪,转身没有理会,向着推算中敌军另一处马上会因为士卒流动而产生破绽的薄弱处攻去。
在斩杀了几名敌军又向着敌军深处突进的几分的“樊修”又一次发现了那名铠甲鲜亮举着两柄一看就是砸人如碾瓜的五尺重锤的先锋官。
“樊修”淡漠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冷光,随即又一次无视了对方向着“夕照”窥破的一处杀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
就这样随着“樊修”不断转换着突进的方向,有意无意间重点击杀发现的铁稚军基础士官,又利用因队长伍长什长这些最基本的组织单元的死亡造成的敌军攻击不畅,人员重叠挡住一直想要拦住“樊修”的敌方先锋官,缓慢而又坚定地提升着己方的士气,削弱着接触面敌方士卒的士气。
在又一次击杀了一名敌方什长后,宁远终于感觉到力量的细微提升。麾下的整体士气终于算是提升到了80左右的样子。
“差不多了。”
“樊修”念头一闪拨开几把长枪后再次身形微转做出被迫转向的姿态向着脸上明显出现焦躁情绪的先锋官的一侧缓缓靠拢。
那名一直被“樊修”“遛弯”式戏耍地满脸不爽的先锋官看到“樊修”终于被士卒们的奋勇逼迫向自己的位置铜铃般的大眼一亮,扯开大嘴露出一个无声的狰狞大笑,迫不及待的撞开身边的士卒向着“樊修”逼近过来。
在双方靠近到丈许时,敌先锋官身形猛然膨胀,拔高到一丈高度七尺宽如同小巨人一般,举着两个西瓜大的五尺重锤相互一磕,发出一声爆响,大喝一声:“敌将受死!”
狠狠撞开身前挡路的士卒高举重锤向着刚刚挡开侧面长枪微微转换气息的“樊修”脑袋砸去。
就在先锋官狞声大笑,“樊修”身后几步外各自奋战的赵副将与众亲卫大惊之色的时候,“转换气息”的“樊修”嘴角微微一弯,扯出一抹冷冽如刀的冰冷弧度。
随即身形同样在瞬间膨胀拔高变宽,手中大刀在颈背上一转,胳膊膨胀了足足两圈的双手紧握大刀从下往上角度妙到巅毫的斜上一撩,闪烁着辉光般刀气包裹的弧形刀锋间不容发间从敌先锋官左侧腰际斜向上划过对方的胸膛的光鲜铠甲与护肩。
“额。”敌先锋官向前冲锋的脚步不停,但脸上狞笑的表情却在瞬间凝固,铜眼大张,一声闷声后胸前鲜亮的铠甲上出现一抹血线,随后血线上鲜血喷射而出,半个身体脱离冲刺的双腿,狰狞的脸上大嘴一张,“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