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屋子里的炭够数吗？”周氏问。
“屋子里的不够，不过加上外头土包里的该是够了，您不是问我那土包是做什么的吗，那里面就是炭。”春晓算了算时间，这两窑差不多也好了，“娘，来，您跟我过来看看。”
春晓又带着周氏来到堂屋，带上了斗笠冲到了草棚子里，“如今到处都是湿的，也就这块儿能烧。她用棍子敲开泥巴，里面黑漆漆的碳就露了出来。
周氏大感神奇却没有多问，帮着把碳收进了屋里。
“娘，有空也给我做几双草鞋，还是套着草鞋方便。”春晓尽量避这泥水，但鞋子边上还是脏了。
“行，有空给你多做几双。“
”娘，我要烧炭了，这前头烧炭一直要人看着，不然很容易失败，刚跟您讲的事情您帮我跟哥哥们说说呗，我想这样，若是哥哥们帮忙，到时候挣了钱我给他们一人2成，打个比方，200斤炭得12两银子，他们一人可以分2两4钱，您看成不成。”
“成，怎么不成，就帮着送送货就能得银子，多好的事情，以后砍木头也让他们去砍，这烧制的事情他们不懂就不掺和了，免得烧报废了浪费木头。”
下午，周氏就看着春晓搭木头铺草糊泥挖洞，然后点火守在边上，“你这过程这么复杂，你到底怎么琢磨出来的。”她觉得闺女这个脑瓜子就是厉害。
“边试边想边改进呗，你看看，咋我不一开始就告诉你们呢，我这没办法解释，试成了就成了，也有些运气在里头。”
周氏点点头，深以为然，“一句话，还是我闺女聪明。你这要一直在这里守着，这外头下雨怪冷的。”
”得守着，这下头的洞口如果蹿火，得看蹿火的情况把它慢慢封了，不然里头烧过了就没有用了。“
“这也太复杂了，我还想着替你守着你回屋待着呢，你这样讲这活旁人可做不来。”
春晓笑了笑，“娘，你如果从头到尾看到我多烧几次您就会了，刚开始是有点难的。”
“我如今也觉得住村尾这片挺好，这赚钱的门道不宜声张让人知道，你如今就在这院子里烧也没人过问，要是在我们那头院子里，怕是没一会儿就有人问这是在做啥，什么也瞒不住。这块好，是真好。早知道就在后院也搭个大棚子了，后头更好。”
“前些时没下雨的时候我就是在后院烧的，晚上烧，边上点个篝火一点也不冷，上午送炭，下午砍木头，一天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你真是的，娘都不好说你呢，你怕不好说你跟娘说啊，自己一个人累死累活也不知道找个帮手，这挣钱是大事，怎么着也要先考虑。”周氏看了看春晓，“有个事儿我刚刚就想问了，你这额头是咋回事，这痂都掉了，是前些时撞到了？你不过去不会是怕我知道了说你吧。
“哪能啊。”春晓反射性的摸了摸额头，“就前些时上山砍桩子的时候不小心撞了，这都好了，我不过去那是因为我忙，刚不都跟你说了吗。”
“那几个小兔崽子看到了回去也不吭声。”
“你回去可别说他们啊，他们听话着呢，是我让他们别提的，怕你们知道了担心，您看看，都好了。”春晓将头凑到她的跟前，“您看仔细些，看看是不是都好了。”
周氏没好气的将她头推开，“你如今是主意大了，娘管不了你。”她将那7两9钱银子拿了出来，“你这钱全给了我，你自己不是没钱了，这9钱银子你还是留着吧。”
“不用，娘，我还有钱，等这一趟炭送了就又有进账了，您拿好了。”
周氏又看向灶房，“你就两身衣服，这下雨天洗了晾哪好，之前该在家里做个架子的，这东西都是用的时候才知道缺不缺。”
“等再过两个时辰左右我这边完工了我就在堂屋生个火，把那衣服鞋子烘干，鞋子明日出门我还要穿的。”说到衣服，她又想起了屋里的棉花，“娘，您看您啥时候有空帮忙做袄子呗，家里人多，两匹布够了，棉花少了，您帮我做个厚袄子先，我这日日守在外头实在是有些扛不住。”
周氏想了想，“我得赶紧回去一趟，把这个事跟家里都说一说，等会儿我再来，这两日我就住这边了，方便照应你，今晚就给你做袄子。”
春晓听了心中一喜，“娘您说真的？”
“再真不过了。”周氏笑了笑，“我这就走，你这可是大事，不跟他们说清楚我这心里不踏实。”
“那您路上注意些，我等您过来。”
周氏一路喜滋滋的回到家，鞋子浸了水也没有察觉，还是田氏让她换鞋她才发现鞋子湿了。
“春晓那边如何了？”严柄发坐在堂屋看着她，“看你这个样子还挺高兴，应该是还顺当吧。”
田氏看了看屋里的人，“大山人呢。”几个孩子都在，就严大山不见人影。
“爹说外头冷，他回屋睡觉去了。”
“小棋，去，回屋把你爹叫起来，娘有话要说。”
严棋一听，滋溜的就跑了。
“他这刚回屋没多久，你叫他做啥，这下雨天的又什么都干不了。”严柄发不知道老婆子抽什么风，什么话非得现在讲。
周氏得意一笑，“等会儿让你吓一跳。书凤，你去院子喊一嗓子，让你二叔他们也过来。”
这是全家叙话啊，严柄发看她这么郑重其事也好奇了，“到底啥事啊，弄得神神秘秘的。”
严大山来的时候还有些不满，“娘啊，我这被子才刚睡出些热乎气，您叫我干啥。”
“你先坐会儿，等你弟弟来了再说。”
大山看向严柄发，“爹，啥事啊？”
严柄发没有搭理他。
没多会儿，严大河就带着张氏过来了，“娘，啥事啊。”两人放下斗笠找了个位置做下。
周氏让几个孩子回屋去玩，“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个事儿要跟你们讲，可是好事儿。赚银子的事。”她笑了笑。
众人都看着她一脸莫明。
“春晓做了一门营生，明日要给别人送货，送好了你们兄弟两一人能得2两4钱，你们去不去。”
几人一听傻眼了，“娘，您开玩笑呢吧，送一趟货就得2两4钱？这怎么跟天上下黄金一样呢。”
“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倒是说清楚啊，这种时候了你还在吊人胃口，哪里来的臭毛病。”严柄发也听着着急了。
周氏于是将春晓烧炭的事儿前前后后的跟家里讲了一遍，连上次去卖鸡蛋人家卖炭的事儿也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已经说了，帮不帮忙就是你们自己决定了，春晓这样其实也是想拉拔你们，不然想想，上哪里去找这样的好事，而且她也说了，不止这一次，只要你们以后愿意，所有卖炭的收入都算你们两成。她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讲，主要是那个烧炭的过程太复杂了，我今日看了，完全摸不着，这一没有控制好一天一夜就白干了。”
“娘、娘 ！”大河这会实属脑子有点糊涂了，“您说春晓现在会烧炭了，而且烧炭也赚银子了是吗？”
“刚刚不是都说的一清二楚了吗？”
“这炭真就60文一斤？那这两百斤不是有大几两银子？这比养猪仔都划算呐。”严柄发有些不太相信。
“什么大几两银子，是十二两银子，二成就是2两4钱，这春晓都算好了。”
“娘，如果是真的，那咱小妹这是要发啊。”田氏在一旁一脸激动，张氏虽然没有说话，但神情也有抑制不住的欣喜。
“娘，这活咱们必须得做啊，多好的机会。”大山这会儿也不瞌睡了，“2两4钱，大半只猪呢。”
“那你们就是都同意帮忙咯。”
“这么好的事情，不帮忙就是傻，别说现在有钱分，就是她自己的事儿我们也得帮忙啊。”
周氏原本还欣喜，这会儿却叹了口气，“她今日去了一趟镇上我看搞得挺狼狈，我去的时候她正洗澡做饭，得亏我去了，她原本还想过来找我们的，我看她那个样子哪里转得过来。春晓她也不容易，这下雨天为了烧炭她得在冷风里吹一个下午。也不知道明日雨下的如何，如果雨大你们想去怕也是不成，那炭打湿了就没法用了。”
众人都皱了皱眉，“娘，到底什么个章程啊？”
“我哪里有什么章程，雨小你们就帮着去送，雨大就算了，还能有什么章程。”她看了看田氏跟张氏，“春晓她买了两匹布说是要给家里每个人做袄子，只是现在棉花有些不够，这样，我到时候拿匹布还有几斤棉花过来，你们先把男人的衣服做出来，省的他们在外头做事还受冻，春晓说棉花会尽快买齐的。到时候就人人都有了。”
田氏跟张氏听了心中欢喜，没想到她们还沾了小姑的光，”知道了娘。”
“这事情呢我是说完了，这几日我要住到她那去，帮她照应着些。”她看了看严柄发，“等会儿就去。”
“去吧，是得照应着些，等会我跟你一起走，去找她拿个章程。”
“我跟大哥也去吧，这明日要怎么弄好要春晓好好说道说道呢。”
“行，那就一起去吧。”周氏看了看众人，“这事情你们可别到处张扬，都掩实了些，要是让我知道哪个故意往外说，以后这种好事就没有了。”
几人都笑了笑，“娘，谁不是闷声发大财，说出去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知道就好。”周氏说完又从口袋里摸出四两银子，给了田氏跟张氏一人一两，“这个是春晓带回来让我还给你们的，你们收好了，当初她说还钱，我只当她是客套话，没想到她心里早就有了成算。”她将剩下的2两给了严柄发，“这钱你找个机会还给严老五。”
“真是没想到，咱家最有出息的居然是春晓，她可真能啊。”大河这话带着点骄傲，“不声不响就干大事。”
“谁说不是呢，上次我们去卖鸡蛋，看到人家卖炭挣钱我当时心里就那个羡慕嫉妒，哪个知道我闺女一转身就办成了，我这个心里舒坦啊。”周氏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不与你们多说了，我要过去了，不然她衣服都没人烤，你们是不是这会儿跟我一起走。”
“走，走，一起走。”
大河将张氏送回了家，跟着爹娘还有大哥冒着雨去了村尾。
到院子的时候，春晓还坐在外面看窑子，他们一起去了堂屋，将身上的蓑衣斗笠取了下来。
春晓抽空回了屋，“爹，你们怎么这下大雨的都过来了。”这会儿的雨可比刚刚下的大。
“你娘将你的事儿跟我们讲了，我心里急着拿个章程，所以就跟你大哥他们一起过来了。”
春晓一边跟他们讲话，一边看着外头，“爹，我这会炉子离不开人，咱们长话短说？”
“你去看着你的炉子，我让你娘带我们看看你烧的炭，等会我们就在草棚子那里说，这样不耽误事。”
春晓点了点头，回了草棚子。
周氏带着严家父子三人去了放杂物的房间，严柄发看着地上的木炭才彻底相信，春晓卖炭得事儿是真的。
“我的乖乖，这屋子里的木桩子还真不少，春晓这段时间是下了死力气啊。”
“她还真是沉得住气，撑到今日才说。”
几人一起看了看炭，又颠了颠炭得分量，这一根的分量可比他们想象的要重。
“我说当初春晓上山砍木头怎么左挑右挑的，这里头肯定有学文，咱们这些外行不懂。”
几人出了杂物房，父子三人来到草棚看着春晓给土包补泥，“当初你要搭这个棚子就是为了今日烧炭？”严柄发想到当日春晓要搭大棚子的事儿。
“爹，你想太多了，这纯属凑巧，我搭棚子是为了方便下雨天放东西，那会儿我可不会烧炭，这是没地儿了我才想到在这棚子里烧的。”
家里没有那么多的凳子，几人此时也只能站着与她说话。